第八章
我的浑身像被冻僵了一样的冰冷,呼吸都好似停止了,该不会真的中奖碰到什么邪物了吧,瞬间后悔没把法器放在身边,现在就算那东西扑过来,我也只能祈祷它是个小怪了。我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一下,甚至不敢大声出气,生怕惊动了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东西”。八角却在我身旁按耐不住,跳下了床,在墙壁的位置跳来跳去,对着墙壁叫着。看到八角都这么勇敢,我终于鼓足勇气从床上下来,走向了墙壁。 噔、噔、噔、噔……,隔壁的“它”缓慢地走着,高跟鞋的声音,响亮而清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每一声都特别清晰,我决定去隔壁看个究竟,便抱起八角,有点惧怕地向门外走去。 在门口却停住了脚步,打开门会有什么?想到这里我又转回屋内,拿了几张符咒和一把桃木匕首,手上结了一个法印,这才放心地拧下了门把手。 门外没有女鬼,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过道内幽暗的灯光亮着,一切正常。我走向隔壁的门,犹豫地拧了拧门把手,门是锁着的。我又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此刻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是间空房子吗?那高跟鞋的声音是怎么冒出来的?我继续敲着门,突然很希望有人能给我开门,但是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什么反应也没有,整个走廊安安静静,只有我一人敲门的声音。 我只好抱着八角走回房间,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因为怀里抱着八角,我现在已经感觉不那么害怕,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窗户透进朦胧的月光,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柔和、美丽的月光,此刻却显得冰冷阴森。高跟鞋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它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这件事是有深意的?难道是一种暗示? 我想起《九宫卦象新说》中对声音的卦象占卜,师叔曾经说过,卦象存在于大自然的任何地方,存在于各种迹象的暗示之中。不同寻常的声音是可以用来起卦的,深夜中的高跟鞋的声音,已经很不寻常了,也许,这是天给的一种启示。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高跟鞋的声音现在想起来十分蹊跷,竟然是一段一段的,先是响了一下,停顿几秒后又响了四下,然后停顿了一段时间,又是一下,四下,一,四,一四,十四,是十四,声音的数字是十四。我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也就是丑时,如果加上农历的年月日的数字,那么可以推算出,上卦,也就是声音代表的卦象,最后得出的数字是6,下卦,也就是年月日时辰代表的卦象,最后得出的数字是7。6为坎卦,7为艮卦,上坎下艮,是39卦水山蹇,意为前路险陷,后有高山,进退维谷,如跛者举步为艰,视为下下卦。 这并不是个好的卦象,它或许意味着我们这次山西之行会困难重重。我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困难等待着我。八角已经睡着了,身子蜷成了一团,呼吸平缓,还是动物好啊,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知道,安心吃和睡就可以了,看着八角,我决定不再纠结,便也回到床上躺下睡了。 一早,铃铛就敲开了我的房门,急迫地问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声音?” 为了让她安心,我回答道:“没有啊,也许是你昨天晚上做梦梦到的声音吧。” 铃铛显得有些疑惑:“是吗?可是我明明没有睡着啊……,哎呀,不管怎么说你没碰见奇怪的事情就好,我还担心呢。” 我回答道:“没有,我们去吃饭吧。”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依然对昨晚那件事感到疑问,决心一定要弄个明白。 吃完早饭,王梓来找我们,带我们去他家老宅。因为老宅距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决定走着去。走的是我昨晚走过的那条路,不同的是,现在是白天,因为去王家大院游玩的客人比较多,所以没了昨晚阴森的感觉。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便来到了与王家大院斜对着的一间老宅子。 王梓说,这宅子是当年他的曾祖父在这里建造的。宅子一共两层,是普通的四合院老宅子,不同的是二层北面的屋子被空出来,修成了一个祠堂,专门用作拜祭祖先,可见这家老人是很讲究礼法的。王家家规,后人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要去拜祭祖先,于是我们便随着王梓上二层去拜祭先辈。趁着王梓拜祭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祠堂。 屋子的正中央排列着王家的诸位先辈的灵牌,并供奉着各式水果糕点。装饰也是寻常的祠堂装饰,不过屋子的横梁上面绘制了一些图画。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第一幅图画的是两个扎着辫子的青年在一起研究事情,打着算盘。第二幅图是他们宴请各位达官贵人。第三幅图是他们生意兴隆,笑容满面。第四幅图是他们数着所赚的金银财宝。这应该是王家的发家史了。我心里觉得好笑,这家也真是土豪,除了佛家的壁画,我还没见过有人把发家史绘在横梁上的呢。 王梓拜祭完先辈便带着我们参观老宅子。老宅子的装修风格是清朝的,可以看到老式的西洋钟表还有陶瓷摆件,床是精美的木雕床。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老爷子的书房。书房中的摆设好多是真正的古董,比清代更久远,有些甚至无法分辨出朝代。 我仔细观摩着书房柜子上的摆件,王梓看着我这优哉游哉的样子却有些着急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啊?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拿着柜子上一个瓷瓶左右看看说道:“别着急啊,我这不看着呢嘛。” 铃铛觉得有些无聊,便对他说道:“要不你让她慢慢看吧,你带我到别的地方转转。” 王梓无奈地说道:“好吧。” 我便留下来慢慢欣赏,本来都是些寻常物件,不过是做工更精美些,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却被书案上的一个镇纸吸引住了。这个镇纸的形状不是最常见的长方形,却有点儿像一把刀的形状,镇纸周身打磨的也并不光滑,刀的一角还隐隐刻着几个字,由于字太小,看不太清楚写的是什么。我觉得这个镇纸有些奇怪,出门去叫王梓。 王梓和铃铛被我叫回来,我问他:“这个是镇纸吗?怎么是这个形状的?” 王梓拿过我手中的镇纸看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啊,我也不太清楚,我帮你问问管家吧。” 于是便叫来管家,管家是个有点驼背的和蔼老人,王梓称呼他王老伯。王老伯告诉我们,这个并不是王梓曾祖父的东西,好像是先辈留下来的,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用,要扔掉的,但是又觉得好像是对先人的不敬,便留下来摆在桌子上做镇纸。 我手里握着镇纸,却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不管那几个文字刻的是什么,它都是不完整的,这就意味着这块儿石头,应该还有另外的一块儿,或者是几块儿。我问王老伯,“这个石头只有一块儿吗?还有没有相似的石头?” 王老伯回答说:“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但是隐约记得好像确实还有另外一半的石头。” “那另外的一半石头在哪儿?”我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王老伯岁数大了,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块石头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关键,于是转身对王梓说:“你能不能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一下关于这个石头的事情,看看他有没有印象这块石头是怎么来的,另一半石头放在哪儿了?” 王梓见我表情凝重,马上回答:“好的,我这就打电话问他。” “那这块石头我先带回去,还有,麻烦你帮我准备个放大镜。”我继续对王梓嘱咐道。 我们三人于是回了酒店,不一会儿王梓便给我送来一个放大镜。我将石头放在桌子上后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起那块镇纸。镇纸是玉片制成的,通体墨色,用放大镜对着它看的时候,会发现那几个字是用小篆书写的,石头上只有四个字,不,得,后面两个字因为磨损太严重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了。不得什么呢?不得善终?不得好死?总之不得什么都是一个好词,想来这石头也不是什么吉祥物件了。我正这么想着,这个时候便有人来敲门,我打开门,是王梓和铃铛。 一进门王梓就说道:“阡陌,我爷爷刚给我回了电话了,你真是神了,那个镇纸,真的是有两片,另外一片,在我爷爷那里,他找这一片找了好长时间,没想到是忘在老宅了。” “嗯,那另一片什么时候寄过来?”我问道。 “我爷爷说,他要亲自过来一趟。”王梓说道。 “啊?这不合适吧,为块儿石头,还特意送过来啊,寄过来就可以了。”我觉得这属实有点小题大做。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说他有话要问你,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说。”王梓奇怪地说道,“他在电话里还自言自语地嘟囔,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啊?”这几句话听的我一头雾水。 “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你爷爷什么时候到?”我问道。 “他明天下午的飞机,应该明天晚上我们就能见到他了。”王梓回答。 明天晚上,也就是说我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都没有什么事情,那么是时候了解一下隔壁那只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