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祥的预感
这老，刚才不是还跟雪松说不想让她搀和进来、不想让她白白得罪人，害红七还感动了下，这才出声。怎么立马就变卦啦。这不是调戏人吗？ 看着红七的呆样，老笑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孙女儿露出这种傻傻的表情呢。 “怎么？刚才说的还挺慷慨激昂的，真要做了不敢了？” “怎么不敢？”红七回过神来，扬眉，“只要我红七想，这天下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这话，听得雪松暗暗咂舌不止。 老笑看着红七：“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老的未必不行，不过，如果老依我一件事的话。” “什么事？” 老好奇地问道。 “从今以后，这个家，归我当。” 红七说道，雪松倒吸一口冷气，这七小姐，还真敢说啊。 老的目光顿时如刀般落在红七的身上，周围的气温立马骤降了几，雪松屏住了呼吸，连气也不敢喘。从来没有人赶在老的面前如此放肆。严苛一点来说，这简直称得上是忤逆了。 红七嘴角却仍带着浅笑，定定地看着老，连嘴角的弧都没有变过，气定神闲。 良久， 哈哈哈！ 老终于大笑，雪松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的背上已是一片冷汗，衣服都濡湿了。这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简直比她跟过老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刺激。毕竟，她跟着老的时候，老就已经是这红府里的实权人了，上上下下，没有敢不敬的。 “你这个丫头，还真敢说。”老近乎宠溺地看着红七，那模样，就像一个为慈祥的老人家。 雪松暗暗吃惊，老，比她想象地对七小姐更不同啊。 “雪松，你下去吧，留我们祖孙两个，在这里单独说说体己话儿。” 老命令道。 雪松退下，老朝红七招手：“快进来吧，外头天冷，别冻着了。本来现在身就虚，也不晓得爱惜。你几个丫头也是，就让你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红七能察觉到老话里的担心，笑道：“也不怪她们。是我自个儿，不喜欢穿得多，总觉得快要窒息了似的，闯不过气来。再说，屋里放了火盆，又烧了炕，能冷到哪里去？” 说着，红七就翻上了窗台。 “你这个皮猴儿，好好的窗户你干嘛不走，小心点、小心点！” 老大急，忙小跑过来，扶住了红七。看她落地了，才舒了口气，敲了她的头一下，训斥道：“以后再不可如此了。万一不小心摔着了，伤了筋骨，可如何是好？若是破了相，那怎么办？女孩家家的，脸就是命，千万不可大意，知不知道？” 虽是训斥，还是能感觉到里头nongnong的关心。 红七乖乖的点头，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奇怪，她不应该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才对。从本质上来说，红七其实更多的把这里作为一个临时的过渡所，像执行任务时进的公司般的存在。接近老、与老打好关系，也是为了能在这红家过得更舒心。她真正的家人，都已经过世。她虽然思念，但并没有脆弱到要找替代。那是无可替代的。她在这里，不过是扮演红七这个角色。 这些，红七想的十分清楚。 出任务的时候，进行家人扮演，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那些家人比老对她更好的，多的多了。 但她就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任务时，也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对于性格清冷的她来说，这种反应已经是很明显的了。这实在是说不通。只怕是这个身体的原因。血脉相连，还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红七在心中暗暗皱眉，她不喜欢这样不受控制的力量。 老关了窗，隔绝了外头的寒冷，拉了红七在床上捂了，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老的手很暖和，不一会儿，红七的手就变暖了。 红七心中虽然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受了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影响，对老产生了本不应该产生的感情而格外排斥这样的亲密，但她的头脑却十分清醒。晓得这样的亲密对她是有利的，因此她乖乖的由老握着，眼中还露出了濡慕的神色。 作为一个间谍，头脑和心是可以分离开的。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得完美。但红七就是组织里在这方面堪称完美的一个。任何时候，她都绝对不会因为本人的情绪，做出有损任务的行为。一切以任务为优先。 其实，红七论身手，不是组织里最为优秀的；论各种才能比如说伪装、枪械、表演……在组织里也都不是最强者，比她强的人不少，可是，正是拥有这种心态，红七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任务存活下来，成为组织里任务成功率最高的第一人。 老这时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就叹了口气。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如果是以前，无论大怎么做，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也不会这样亲近一个孙女辈……这人一心软啊，就容易犯错。尤其是作为一家之主，更是不能和谁格外地亲近。一旦近了，就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失去理智，做出对家族有害的决定。以前，我都能够一切为了红家，最近，不知为何，做到这一点，越来越难了。难怪那些再英明的皇帝，到了年老之时，都会变得昏庸，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这一天，老和红七聊了许久许久，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得简直不像是过往的她，就像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家。 到了很晚的时候，红七才离开。 走的时候，外头天都已经黑了，红七刚出屋，突然听到“呱”地一声，黑色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冲天飞起。 是乌鸦、黑乌鸦。 红七并不是迷信的人，但那一刻，她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这一天的老，实在是异常了。反常，总是让人不安。但有的时候，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如果一点点小状况，都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地，这样的心理素质，就是别的方面再出色，只怕当了间谍，不出一年，就得疯。 红七的很多同伴，最后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退出这一行的。毕竟，黑暗面接触得多了，对人的心理，会产生为负面的影响。能抵抗这种影响的，才能继续在这一行生存，抗不过的，只有退出，要不然，会死的很快。 所以，红七很快就将这种不祥的感觉甩在了脑后。 而在红七离开之后，摇曳的烛火中，老的眼神投影在虚无之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 她的眼神是红家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声音如水：“少华啊！已经等了很久了吧，不耐烦了吧。只是，若是我走了，好不容易挣到现在的这个家，只怕就会散了、败了。再等等我啊，用不了多久了，等大姐儿有了嗣，坐稳了王妃的位，七姐儿和其他几个孙女嫁个好人家，能帮衬家里；几个孙们也再大一点，能当得起这个家的时候，我立马就来陪你。不过，到时候我已经是鸡皮鹤发，你，还能认出我来吗？不知道这人死了之后，会不会也继续变老，你现在又是什么模样。不过，我肯定是认得出你的。就算是你变了模样，我也一定认得出的。还有，我们可是约好了会一起投胎，来世还要做夫妻的，你可不能因为等得久，就自个儿去投胎。不过如果你真的等不及，寂寞了，先走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每日都在佛祖的面前祈祷，祈祷来世我们能白头到老，佛祖看我这么虔诚，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少华，我好想去见你啊……” 老就这么一个人说了很久很久。 红少华，是早逝的红家老爷的名讳。 第二天，红七又去见了老。老昨日那个样，她实在有些担心。不过，老已经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并让红七再忍耐几天，到时候她会解决这件事。 老恢复了正常，红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也就等着看戏了。 又过了两天，大的儿二爷红俊良从岳家回来了，他的妻二奶奶留在岳家，暂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红俊良回来的第二天，老召集了红家几房的嫡系，至于妾和庶女们，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机密重大的事情的。 老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十分强势的就宣布了对于这事情的处理意见。如果能从周家那里得到这个机会，她将会分配给最有才的那一个。到时候，她会请外面的先生来当评判，看哪个少爷的问最好，这个名额就归他。 大还想拿嫡长来说事，给老一句话堵回来了。 “如果谁敢多言，那一房就直接丧失资格。” 果然不愧是把红家掌控的老，一旦决定了，就雷厉风行，不容任何人有二话。 二自然是心喜不已，论问，大的二爷红俊良拍马也赶不上她的几个儿。这个竞争，没有悬念。 大大受打击，老摆明了是偏向二房，谁不知道二房的几个儿都是去了白鹭书院的。而她的儿，出了族，就没有再拿过书本了。这些年一荒废，业只怕是不进反退。更不用说，就是原先在族里，她的儿也是不及房的。 大不敢对老说什么，回去了她的松院，把屋里的东西乱砸一气，愤怒尖叫：“肯定是那个七姐儿！这件事同她绝对脱不了关系，要不然，为什么老原来都没有说什么，她去了松院没两天，老就这么快决定了？不识抬举的东西，她一个没有母亲，没有兄弟的孤女敢坏我的好事？我饶不了她！我绝对饶不了她！我要让她万劫不复，我要让她为她选择了二房后悔！贱蹄、没有娘教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