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裹行天 第二十章 大战在即
六月初三,冥罗魔宗欲正式大举征南。其实从去年冬初开始,魔宗已经开始逐渐蚕食周边之地,为大举南征做先行准备。夕及四藩王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将古倾山脉,洛水以南的洛吉,平宁,丰然,广合占领,而函荡谷一带,耿河,潦河沿岸。汾岭,桑原一带的清沙,浩水,阴平,彭城这些地域也占了个七八,基本打通由北至南的路线。而曾经盘距其中的三圣门以及隐天都等大派,皆难挡魔宗之横行,死伤惨重,余部开始南移。无法再成为阻隔南与北的屏障。 魔宗如此高歌猛进,当然与其准备充分有极大的关系。夜魔罗先是隐于太康山谷深处,不知有多少年。而后开始涉世夺权,先是渐平北地,北方山岭众多,地势复杂,妖鬼横行。魔宗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慢慢将这些地域收纳己怀,广纳臣民。在境内律法严明,注意调养生息,尽量避免远域纷争,为称霸而做准备。当玄冰力量日益增强,七君经过代代以死相争的淘换,如今已经锐不可当。四堂弟子,同样也是能者居之,无论妖,鬼,人,甚至于天地不容的阴鬼。皆受到玄冰冥隐气的淬换,归入冥罗界,成为魔宗强大的武器。 而除了拥有特别强力的人受到魔宗的垂顾之外,魔宗亦收纳一些虽然力量疲软,但有其它才能之人。如擅演算,擅谋。慧智等等。他们因各种原因而反出三界,愿归冥罗。就算庸碌之人,只图一时安定,愿意来北地居住者。魔宗亦广开大门。以致织耕农桑,冶炼锻造皆蒸蒸日上。所谓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星星之火,终可燎原。 放眼世间,自第一次万妖大混战之后。三界归于平静,人间开始重新生息。数个国度,彼此繁荣。但人心总是复杂,贪佞傍心而生。利益争端不休,总无法共享荣华。终致战祸横行。当最后一个古源国灭亡之后,这片中原大地,便称之为古遗。古遗之境,战火纷飞,残杀不绝。恶念横生。也使得夜魔罗可以乱中求稳,慢慢吸纳这人间地贪佞与怨愤。若是人间太平,又怎会有此冥罗盛世,若是天下安生,世人又怎么愿意出卖灵魂,放弃轮回而入冥罗?说来说去,不过是天无情,地无义。 夜魔罗宣召七君,以拜幽谷玄冰。他们皆是天与地的弃儿。所以不参天,不拜地。玄冰此时已经浩长如山,妖鬼之木盘恒如巨。蓝中泛黑,黑中灼亮,虚空之口已经由玄冰慢慢勾裂。冥罗狱已经初成气候。这当然是因为冥界冥门洞开。妖鬼之魂无数而入的原因。 冰中依旧蕴育许许多多的生灵,他们或者曾经是人。或者是妖,但当汲取玄冰之寒,灵魂受到妖鬼之浸以后,都会焕发更盛之力。强者,可上争七君之位。稍弱,也可下争四堂之职。再弱者,便无法自冰中而出,慢慢将神魂都供奉给这冥罗地寒彻。 要想得到至强的力量,必先要忍受苦寒的折磨,妖鬼之力渐汇入血rou地苦楚。当冥隐气渐渐包裹血脉,外达肌肤的时候。敏锐之下,又同时是无痛无觉的麻木。放掉曾经的身份,放掉曾经的命运,放掉回忆,甚至放掉生死。就能成为最锋锐的武器,得到万人之上的尊宠。 魔宗曾经利用华阳与羽光之间地矛盾,想向羽光借妖路而放出妖鬼双尊的另一个。但由于交易的条件迟迟未能达成,宗主也认为万事俱备,不必再等。{君_子_堂首_发]索性直接引发世间大乱,再找其它机会。这次以孤檀忧刹母为先锋,放她出去,她自然会到处取血,杀人夺命。收揽可用之人入族,试图再度壮大孤檀一脉。 夜魔罗当然不会让她恣意妄为,但她力不可小窥,其性又非常难控。与其将她留在魔宗之境供养让她回力,不如让她出去。而她的方向,他早掌于心,他了解她的想法,所以才会大胆放她出来。当他告诉她,她地残余族人皆尽数毁于华阳山。他们其实已经同仇敌恺。 有她为先,其他人则兵分数路。夕在入魔宗之前曾经是三圣门的高阶,他擅于领兵,胸中有筹谋良策。其法汇合三圣的借力之法,加之冥隐气的摧行,锐不可当。由他领中路,自北向南,一路攻城拔寨。 离是偶师,会以人皮人骨,汇合冥隐之气,收控人魂。将其力锁于偶中,挥洒不绝,纵偶可达至远。由她领冥堂弟子,攻西北路,将曾经被华阳夺取的大新,丰平等地再度收揽。 漠为后备,他不擅攻打,但擅追踪。放出罗堂弟子,刺探追魂。他之前已经探得,岳轻弦自从上次逃走之后,一直没有下华阳山。想来其师已经料到魔宗意图,将他暂且保护。经过半年,其力必然又有所长。因此孤檀一人,断然不可能灭尽华阳。 由夕和离一路夺城,分散华阳兵力。羽光与华阳一样,都属于人间界的生灵。但短时之内,他们定会隔岸观火。如果他们出来搅局,那便正好给醉潜入的机会。 此番,醉将领其属部前往羽光,羽光将妖路封于雷云山之上。那里乃是四盟所在,更是羽光中心,稳固非常。硬突并非良策,只能暗潜得入,借机放出另一个强大妖鬼,让人间界,彻底陷入黑暗滔滔。醉是暗夜杀手,由他前往,最为合适不过。 而月与止,则为孤檀后继,由漠锁住孤檀方位,待得她掀起大乱之时,再伺机而动。岳轻弦,必须要擒获。不是为了羽光,而是为了成为郁天枫的继者。 郁天枫自身地华阳真经已经耗尽。冥隐气是不可能催生出与冥寒完全相反地华阳之力。必须要一个华阳府的强人才可以后继。岳轻弦与郁天枫一样,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地身体脉息,天生与华阳极热相融。入金绞有如归家,完全不会受到灼伤。这样的体质,加以淬炼。稳固神魂,将来必登天路。也正是如此,当然要收纳入魔宗! 称霸天下并不是魔宗所欲,攻城拔寨只为开辟道路。深入华阳府地去寻岳轻弦地确非常危险,但他不肯出山,只得入虎xue而得虎子。况且此时,大战开启。华阳必然也要倾巢而出相御。良机在手,焉能放过。 洛奇这是首次来到太康山,那凿山而成地巨殿简直让她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人力而为。巨像怒目,让人胆寒。铁锁颤间,下面幽深不见底。山后可见蒙蒙群山之景,犹有凌峰万丈,直入霄云。整片山脉,黑蒙阴惨,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铁冻冰山。这里好冷,已经六月,却依旧是严冬。那寒气比严冬之冷更凛浸入骨,她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偏殿里。依旧觉得极冷非常。 这个偏殿在主殿地侧后方,也是凿山而建,里面全是石雕的梁柱,像是个巨大的石殿。与主殿一侧相通,这里空落落的。除了一个大高的石阶台。上面摆放巨大地石椅。下面空无一物,石砖光可鉴人。也是黑黝黝的。因为是凿山入体而建,除了一个大石门,没有窗。墙上嵌着兽首,口中扎着明珠,幽光却显惨然。 这里有几个人陪着她,但洛奇还是慌得要死。因为这几个人就跟大新当初见的那些痴呆儿没两样,不言不语木呆呆的。他们都着黑衣,面惨无人色,给她挪了个凳子坐着。上面虽然有垫子,洛奇还是觉得凉气滋滋的冒。她怀里揣了个暖炉,这个是从太康带来地。今天一大早,她就让他给背上山来了。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十来天,那个血族的女人前些天还来过,那时洛奇还没好。不过她算是看清了。长得极美,一双眼睛会勾魂一样的。她当时一走近,洛奇就觉得她一身的鬼气。不过她倒是没吸血,因为她看起来面色红润,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看洛奇的时候就一脸可惜,给洛奇吓得心惊rou跳。亏得自己闹出个伤寒来,要是小病小痛,搞不好真躲不过这一劫。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又见了迎舞。小舞看起来还不错,虽然还是瘦巴巴的,气色也不好。但总归是比上一回见时那种惨白孱弱要好了很多。而且见了她,洛奇就放心了不少,虽然她还是在醉的身边,而且醉现在也没有血河。但洛奇觉得,至少醉这回没把她丢出去,那么就还算是有希望。希望,哪怕只有渺茫,也值得去争取。 她微微跺着脚,真是好冷啊。虽然她好多天没下床走动,也想透透气。但要是知道太康山是这样地冷,她才不来呢。在院里逛逛就好了!她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病快,好的慢呀。况且她在生病之前,还失了血。体弱,就更慢了。要不是她底子还好,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熬过去。受伤又生病,她真觉得自己快变成纸糊的了。 月都进主殿大半天了,还不出来。虽然他说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吩咐这些人,但洛奇实在不想使唤他们。这里这么冷,就算端个热茶点心什么的,过来也成了冰疙瘩了。而且她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做点心地。估计今天布置完,明天他就又要出远门了,真不知道她这样病病歪歪地要怎么跟着去?而且他去的地方都是妖怪,魔鬼一大堆地,她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空荡荡又极高的大殿里转悠,正转着,侧通的拱门人影一闪,有两个人影闪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寂隐月,他今天一身白袍,拉绒边坠银线,长摆翩飞,脚底生风。而另一个在他身侧的,洛奇从未见过,她不确定是夕还是那个枫。那人三十上下,长发束冠,一件蓝色剑袖四摆袍,内衬同色的白边衫。剑眉朗目,鼻子略有鹰钩,薄唇紧抿,面色苍白。微削瘦的,生的却也十分俊秀。 他一眼看到正在门洞边揣着袖子跺脚的洛奇,而此时洛奇正左右顾望。不期然间与他四目相对。他看了微微泛怔,眼瞳凝缩了一下,嘴角抽搐之间已经伸手向她。 洛奇吓了一跳,还不待退闪,月这边已经一下隔开他伸来的手臂:“郁天枫,难怪离现在都不愿意在山内住,你别谁的血河都想动!”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口气已经微微不快。洛奇一怔,郁天枫?是留守在宗主身边二君之中的一个。离现在都不肯回太康山住,难道是因为他总是想吸别人的血河的血? “长的好像啊,简直像是同一个人。”他似是没听到月的话一样,只顾怔怔的看着洛奇瞧,让洛奇又是诧异又是惶怕。什么长的好像?这个人好奇怪啊,七君不是什么感觉都没了吗?他怎么会这样? 月一把将洛奇给抱起来,向着另一侧的出口通道而去。洛奇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见他依旧怔立在那里,苍白的脸带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月看她还猛回头呆看,突然觉得胸闷起来:“还看什么看?” “啊?”洛奇一怔,收回头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就是觉得他怪怪的。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看着她的面色:“你让他们搬个火盆来,不就不用挨冻了?” “我以为你一会就出来了嘛,还以为千波醉会把小舞也带来。早知道不来了!”缩脚鸡一样的,她当然也怕冻,但是那几个人她实在不敢使唤,总会引起她不好的回忆。 “不来也得来。”他把她放下地,转身曲膝半弯着腰:“走吧,我背你。”太康山上山难行,很难走车轿,路程算不得远,用四魂又浪费,所以基本上都是自行上下。她在床上躺了许多天,需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看她冻的那个样子,他此时又有点不忍。 她把手炉给推到腰侧,然后慢慢爬上他的背。他背着她踱了两步,忽然说:“我要跳了。”他提醒了她一声,忽然一跃,整个人一个前冲,直接就从外面崖台边直跳了下去!这座山峰顶极险,背面这侧更是直上直下,有如刀削。 他突然一跳,整个人有如自由落体。洛奇只觉一颗心猛的悬至喉嗓,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手臂开始挟力。嗓子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啊!”她听得耳畔急风簌簌,眼前景物乱晃不休,斗篷的连帽一下刮掉了下去,她尖叫之间,他已经马上要落地,不,是坠地。他根本没纵气,就是在跳崖! 在他们马上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一霎,他突然开始纵气,洛奇感觉心猛的坠底又猛的提起!景物一会是地一会是天,这种感觉让她窒息让她疯叫不已,但是又非常的刺激! 她由恐惧的尖叫变成快乐的尖叫,声音不绝于耳,在山谷间不停的回荡。他最高的一次竟然可以让她俯看整个太康山全景,但只有一霎,马上跌落而下。她的脸由冻得透红,变成由激动而热血沸腾的暖融。让他透过她厚重的衣衫,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血液奔流的快慰! “老大,好厉害啊老大!”她大口的喘着气,清冷的空气让她的肺重新生机勃勃。他可以感觉到她重新焕流出来的热度,让他的眼清亮,心绪又变得静静。他微偏脸看着她,此时她与他如此贴近,眼睛黑漆发亮,面色潮红,浑身都裹着热气,阳光之下,更有别样姿彩。她笑眼弯弯,脉跳急急,手臂紧紧搂他,又怕又喜。她又重新有了活力,这样真好! 二更送到,有点晚了,希望大家喜欢^-^,继续召唤推荐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