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翻译这活不好做（上）
乔露露把书桌收拾好，笔墨放在窗下靠墙顺手的位置，撕开书写纸的包装放到右手桌角，装原文的文件盒放在左手，热茶放在隔壁的书桌上，那些参考资料暂时放在抽屉里。 一切准备就绪，乔露露拿起第一份文件，先快速浏览一遍，发现是行政文件，就是一些梅克斯魔法师为与同行交流的而做的安排计划，这个不涉及专业的魔法术语，别看三页纸，其实内容很简单，半小时就完成了，扔进抽屉，开始第二篇。 一上午的时间，喝了三壶茶，上了两趟卫生间，乔露露把行政相关的文件资料都翻完了，放下磨钝了的羽毛笔，甩甩发酸的手腕，将书桌收拾整洁，乔露露起身到楼下洗手，右手掌根和指间墨迹斑斑，羽毛笔的缺点显而易见。 回到自己屋里，莉拉还没来叫自己吃饭，乔露露翻看了一下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检查有没有错别字，然后渐渐走神，专注在了梅克斯给自己的墨水上，想来想去，乔露露终于拿出自己的笔袋，把所有的五只钢笔摆在桌上，挑了最便宜的一支，轻薄金属笔身红色旋帽内嵌笔头女式笔，灌满墨水，拿了一张空白书写纸随意地画起漫画来。 钢笔出水顺畅均匀，没有阻滞感，仍然是支好钢笔，墨水也是好墨水，只是适合写汉字的钢笔写字母文字，字体明显要小一号，一张纸上可写的内容更多，更紧凑。乔露露把另四支钢笔重新装回笔袋，剩下的羽毛笔扔进了旁边桌子的抽屉里，不打算再用了。 身后响起敲门声，莉拉在门外唤乔露露，乔露露一边起身应答，一边随手把钢笔揣进裙兜，拿上钥匙开门出去。 走廊上女士们三三两两的结伴下楼，乔露露跟莉拉互相聊起工作，莉拉从凯希琳阿娜多尔魔法师那里也领到了新活，是她去年下半年写的几篇水系魔法的文章，那些专业术语让莉拉很是战战兢兢，一边翻魔法书一边翻译，她好心地提醒乔露露，一定要找梅克斯魔法师拿一本电系魔法大辞典，光是教材没用，那些混合使用的基础、中级、高级理论、术语和专业名词能叫人想撞墙。 乔露露被吓倒了，马上回忆昨晚上梅克斯魔法师给了自己哪些参考书，想来想去，好像是有一本特别厚的，只是上午都没用到，她就扔在抽屉里没管。 “其实最适合给魔法师们做译员的是那些魔法技师，可惜愿意主动去学外语的魔技师很少，也幸好他们不去学，不然我们这些普通译员就没这么好的工作了。”下楼出了院子后，一边往餐厅走，莉拉讲了个笑话。 “是呀，我也想不通，这么好的职业前途，为什么却没人愿意从事，在魔法知识上面，这是他们无与伦比的优势。”乔露露开始套话了。 “唉，还不是因为译员收入低，只够温饱，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人家会说好歹是个魔技师，有的是更赚钱的工作，做译员干什么。”莉拉无奈地摇摇头。 “结果就是弄到本国魔法师们需要大量优秀译员的时候，却没有足够量的懂外语的魔技师挺身而出，反而让我们这些非专业的来顶替，短短几天时间要吃透那些该死的专业知识，我现在想到就脑袋疼。”乔露露歪歪头，故意呻吟了几声。 “也不光是为了钱。”身边有人听到，靠近参与话题。 “魔技师是什么人呐，是考试不及格，重读一年还是没法升级只能退学的半吊子魔法学徒，为了名声好听，魔法协会才起个魔法技师的名称，鼓励这些人去考魔技师。你让他们这样的人去面对自己以前的同学，给成为正牌魔法师的同学做助手做译员，多让人难堪啊。” “其实魔法协会也一直是支持魔技师从事译员工作的，这是他们的先天优势，但愿意的人始终少得可怜，学院里仅有的几位在编译员都不是魔法学徒出身，都是普通人，只是年头够长，所以现在也能胜任了，我们如今的狼狈人家早就经历过了。” “那几位老译员应该才是负责现场大会翻译的主力吧？”乔露露深深觉得自己昨天猜错了。 “肯定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经验丰富，每年不知要翻译多少专业文章，各系的魔法术语魔法理论张口就来，简直就是半个魔法老师，我们这群人算什么呀，这到底是魔法界的盛会呀。” “这样说我都有些害怕了，要是翻错一句话，惹出大麻烦可怎么办。”乔露露故意瑟缩着肩膀装忧虑状。 那些译员们只能同情地拍拍乔露露的肩膀算是安慰，她们自己看着那些专业文章都一脑袋的汗，每翻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好几遍。 “别这样了，换个方面来想，你参加的是五年一次的魔法大会的翻译工作，这对你日后的工作有大好处的，主雇会觉得你既然能给魔法大会做译员，那么一般的翻译一定难不倒你，会很乐意给你更多的工作，就能多赚钱了。”莉拉要独自一人养育三个孩子，经济压力很大。 “是呀，我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接这个活的，幸好魔技师们都不乐意做译员，给了我们好机会。” “噢，是的，我们都是。想到日后能多赚钱了，现在吃点苦又算什么，再说了，懂得更多的魔法知识又没坏处，万一我家孩子有魔法天赋呢？小学里教的只有最简单的零级魔法，我要是懂得一点粗浅的魔法理论，我就能知道我孩子的天赋如何，要是值得一拼，我就是借钱也要送孩子去外面的培训班强化训练，保持他的魔法水平，那么他小学毕业考试时的魔法成绩也许就能达到魔法学院的录取线呢。”家长对孩子未来前途的cao心在哪个星球都一样。 “是啊，我孩子天赋就不行，一个魔法都掌握不了，她说班上有不少魔法课成绩好一点的同学，都在外面上过培训班。唉，我家孩子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了，我和丈夫两边的家族都没有魔法的血统。” “就是说啊，哪怕我家孩子的天赋只够做个魔技师也好啊，不过我倒不一定要我的孩子接我的班，要不要做译员随他的便。其实放我们身上也一样，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要给成为正牌魔法师的同学做译员，我心里也不爽，还不如离得远远地去从事更好的工作。” 乔露露无奈失笑，连普通人都是这种想法，也难怪没有魔技师愿意做译员啦，魔法协会再怎么支持鼓励，魔法界再怎么有切实需求，都不顶用，不过这个国家的魔法基础教育倒是挺有效率的，广泛撒网重点捞鱼，几年小学下来，总能捞到一些符合魔法学院入学标准的孩子，一年一年，这个国家的魔法人口就能保持在一定的基数上了。 说话间，餐厅到了，就见一大群绿衣服涌进餐厅排队打餐，然后集中占据一个角落用餐，不与外人混坐，学院的职工也不主动靠近。 饭后各自回房休息，乔露露与莉拉互相鼓励，然后进屋看着自己的工作叹气。 乔露露从抽屉里拿出梅克斯魔法师给的那些参考书，当中最厚的一本还真是电系魔法大辞典，硬质封面精装本，半旧，里面的纸张都有些发黄打卷，密密麻麻全是名词解释，乔露露摸出放大镜帮助阅读，保护视力。 草草看了两页，乔露露揉着发酸的眼睛放下放大镜，锁了房门脱衣上床睡觉，等她养足精神再来专心翻译这些专业文章，她可不想第一次干这活就因犯错而惹来麻烦。 睡饱了午觉起来，唤工友送了一壶热茶进来，乔露露懒散地枕着枕头坐在床上，手上拿了一本一年级学生的入门教材翻阅，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搞清楚一些基本的专业名词，并不耽误干正事。 大致地翻完了整本书，已经半下午了，乔露露换了壶新茶，开始在书桌前坐下，挑了最薄的一篇文章，纸笔都备好，参考资料和大辞典都放在手边，深吸口气，正式干活。 第一部分，概论，前三段是一般性描述，没有专业词汇，顺利翻完。第四段开始翻查资料，头一句话就让乔露露翻完了参考书又翻大辞典，把重点词汇写在另一张草稿纸上，再重新排列组合成符合法都尔语语法的正确句子写下来。 就这么只有十一页的文章，乔露露硬是弄到了晚饭时间都没翻完，莉拉来敲她房门时，她正在第八页纠结，听到莉拉的声音简直犹如天音，一桌子的东西都顾不上收拾，只把钢笔揣进衣兜，拿上钥匙就跟莉拉吃饭去了。 去餐厅的路上乔露露也不悠闲地慢慢走了，更不加入其他人的谈话中，莉拉也没心思放松自己，她下午在房间里跟水系魔法纠缠不休，心神俱疲，她跟乔露露一样，只想赶紧吃了饭好继续工作。 两人急行军般冲到餐厅，狼吞虎咽地解决晚饭，抹抹嘴又冲回宿舍，互致晚安，就关了房门。 吃饱了回来，脑子好像都突然好使了，后面的翻译一下顺畅起来，天刚黑，这篇文章就顺利完成了。 乔露露扔下笔，四肢放松地摊在了椅子上。这还只是最薄的一篇，都快累死她了，翻译果然不是那么好干的，真感谢科学家们发现了声波鱼并解决了人工繁殖的宇宙级难题。 歇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点劲儿，乔露露收拾了乱七八糟的书桌，提着魔法灯去卫生间洗漱，爬回床上后不急着睡觉，又摸了一本新生教材仔细阅读，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的乔露露实在熬不住了，打着呵欠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