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道路不同
“妖国帝君，妖国帝君……” 许七低声念了几次，轻笑一声，摇头道：“本座的志趣不在于此，还是免了吧。帝尊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要谋划这条即将出世的龙脉？本座对此也无兴趣，帝尊自己斟酌、做事便罢。” 口中这么说着，许七心中却暗道：“这分明是要让我做个出力的打手，日后得个虚名罢了。虽然身为妖国帝君，有一些权力，但却和我的道路不同。这样的权力与我根本无用，反倒如同累赘。这种事情，谁爱做谁就做去，我是没半点兴趣。” 唐妙君要建立地上妖国，许七并不认同，但也不会阻拦。若真有成事的那天，许七也只冷眼看着，不会介入分毫。 许七的话说的十分明白，就是不想跟这件事情有任何一点干系，更别想许七能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力量。 唐妙君本以为这位九阳妖尊对此该有一些想法，万没想到，许七竟然拒绝的如此干净彻底，全然没有半点回转的意思。 她连忙说道：“妖尊在人间行走，以人间为棋盘，落子无数。建立一个妖族国度，和这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建立妖族国度，是妖族大事，还是要多多拜托妖尊。” 许七在离国中做的事情，落在许多人眼中，很有一些九阳妖尊要渗透离国，最后取而代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的意思。这种事情本不是九阳妖尊行事的风格，却也难保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做这一番事情。 唐妙君看不透许七的意思，对他在离国中的作为，也有一番类似于此的推论。 眼下见许七拒绝，她还道是有哪些事情不如这老妖的心意，这才拒绝。 若是没这不世出的老妖从旁协助，做这事情，可就难上了极多。 情急之下，唐妙君也不拿妖帝的身份，以晚辈自居，言辞之中见了请求之意：“若有什么晚辈能做的到的，还请妖尊吩咐！” “不……” 许七摇头道：“本座做的事情，和你做的事情并非一个道路。” 向唐妙君一拱手，许七道：“帝尊，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也就不必多言，只望帝尊能真正建立一个地上妖国，到那时候，本座也会十分欣慰。” “告辞了。” 言毕，许七都不等唐妙君言语，转身便走出大殿，腾身而起，化作无形气身，飞离百转峰万圣山。 唐妙君的远景不错，但在许七眼中，她所选zé的道路错了。 真要建立一个地上妖国，仙道宗门会如何反应，人间国度又会如何反应？即便全都撑过了，一个妖族国度，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仙道宗门还没有被彻底推翻，妖族是国度也好，居于深山也罢，都难得真正乐土。 想要借着建立国度，从而将妖族身份改biàn，变作妖国民众这种想法，在许七看来更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异国、异族、异类这三者之间的差别，有时候真不如唐妙君所想的那么大。从“妖族异类”变成“妖国异族”，对于寻常人间国度而言，真没太大差别。 这桩事情看起来十分不错，但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又能真正得到什么？在许七看来，这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但如何能够劝服？何必去劝服？人心最难改biàn，少有单凭言语之力就能够全功的时候。 唯有事情真正到了那一步，当局者才能意识到情形和预想有多大差别。 正因如此，许七才将这事情拒绝的干cuì利落，一丝一毫都不去涉及，连劝说都没半句。 一路回到九阳山中，唤来楚红袖，许七将百转峰万圣山一行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听闻这消息，楚红袖先也有几分激动，但很快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妖帝有这份心思，堪称是胸怀天xià，眼界不小。只是这事情做起来……恐怕只是架势好看，难说能有什么真正收获。” 她掌管九阳山妖族，对于其中的事情有一番自己的体会。心中推论一番，楚红袖隐约觉得，建立“地上妖国”这事情并非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鲜。 “正是如此。”许七点头道：“本座已经拒绝妖帝。别的妖王要做什么，妖帝要做什么，本座管不着，也不去管，但只要是九阳山一脉中的，都不许涉入这事情半分。” 九阳山除却九阳山这根本的一脉之外，还有其他归附于九阳山的妖王，对外统称九阳山。若是细分下来，也是脉络纷杂。 许七说“九阳山一脉”，言下之意便是所有属于九阳山的势力，都不能和这件事情有什么搀和。 “是。”楚红袖道：“妖尊放心便是，凡是算在九阳山一脉中的，都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半点瓜葛。” 自从“九阳妖尊”返回人间，重掌九阳山之后，九阳山一脉在北疆妖族中颇有些地位超然的味道。 毕竟和这位“九阳妖尊”比起来，现在的北疆妖帝，只不过是个没做过什么值得传诵的事情的晚辈罢了。而这位“九阳妖尊”早在落入域外灵界之前，便被妖族视作支撑妖族的支柱。 一个北疆妖帝，可真无法和这位九阳妖尊相比。 自从许七在百转峰万圣山上悍然出手，当着妖帝的面击杀七焰山孔方之后，九阳山一脉在北疆妖族之中的超然地位，在旁人眼中便被正式确立了下来。 别处妖王明面拒绝妖帝的号令，怎么都有些尴尬地方，不好收场。但九阳山拒绝妖帝号令，在旁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位横行天xià、骄狂无比的九阳妖尊，又岂会在“北疆妖帝”这么一个名头面前，就乖乖听命？ 若真的听命做事，那是九阳妖尊卖一个面子，或是那事情也是九阳妖尊志趣所在；不听妖帝号令，就是九阳妖尊的桀骜本性，很合情理。 就连楚红袖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对楚红袖略作交代，许七让她自去，顺道将蒲洋唤来。 许七回到中土后，便将蒲洋安置在了九阳山中，让他自在一个居所中琢磨剑术修行。这一连不少时日，许七也没过问。 今日正好将蒲洋唤来，看看他的剑术修行如何。 不多时，蒲洋来到。他那一副容貌本来也有一些出尘之气，不凡之意，皮囊虽不是一流的俊俏，但也有一番风采。 只是今日再见，蒲洋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但双眼中隐约有一道亮光，如电如剑，格外的有神。 进了石室，蒲洋施了一礼，道：“蒲洋拜见妖尊。” 许七看看他那一双格外有神的双眼，点头道：“数日不见，你的剑术修为又有精进。” 剑修每日练剑，与剑器为伴，能练出一身剑意。剑修高手的一双眼中，便有极强的锋锐之意，若是有心催发，也能将这锋锐之意以目相传，震hàn对shǒu心神，是为“目击”。 蒲洋双眼分外有神，分明是在剑术修行上又进了一步，只是暂shí能发不能收，运转不够如意，不能藏锋于拙。 等到真正通顺了，那一点锋锐之意就能收发自如，双眼中的神光也不会如此引人注yì。 “略有一些所得，但还差着极多。”蒲洋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打扮，摇头道：“未及洗漱整理便来见妖尊，还请妖尊见谅。” “无妨。”许七一招手，手中化出一道赤红刀光，道：“来，本座验证一下你的剑术。” 南疆中，石青松端坐在一座大殿内，面前摆着数十种药材，每种都堆积了半人高低，足够他使用。 除了药材之外，他面前还摆着一座丹炉，正是许七赐下的日月洪炉。 这大殿本是九剑派的丹房，被许七夺了之后，一直空置无用。其中有不少药材，有优有差，不一而足。 九剑派不善炼丹，门中的炼丹手段也不成体系，只不过是足够门下弟子使用罢了。真要炼制什么灵丹，那是全无可能。 摆在石青松面前的药材，有一部分是九剑派原本的积蓄，其他的就是得自被万灵山剿灭的各个宗门，以及从各处征收来的。 认真计较起来，万灵山中单是药材一类就有海量的积累。摆在石青松面前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整个万灵山中，除了石青松外，也无人炼丹。那些药材虽然不属石青松，但九成九都归石青松一人运用。 他此刻坐在这里，正要炼制一炉七窍丹。 这七窍丹是他从中所得，说是一粒丹药服下，能开常人修行之路，如新生孩童开启七窍，真正为人一般，所以名为“七窍丹”。 这七窍丹于石青松并无用处，但他琢磨这丹药的功用，越是琢磨，越觉得这该有另一番用处。 若是将丹方少晒改biàn，添加几味药材，再将炼制的手法稍稍改biàn一下，或许就能为天生没有灵智的走兽禽鸟、鱼虫甚至草木开启修行的道路。 石青松是从草木修liàn而来，知道踏上修行道路、开启灵智有多少的艰难。若真能炼成这样的丹药，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只是这炼制的手法该如何改biàn，改biàn多少，石青松心中只有一个大概，还要细细推敲。 心中琢磨了一阵，石青松取出一个乾坤袋，从中取出一枚玉符，轻轻叩动，唤道：“元景儿何在？” 话音未落，玉符上结出一个虚影，有一人高低，凌空站着，脚下却有一线和石青松掌中的玉符隐约相连。 向石青松稍稍一欠身，元景儿问道：“不知石先生唤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