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终于醒过来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 阳光隔了窗帘照进来，微微有些恍眼。看来是不早了，最近好像越来越能睡了。 桑梓伸了个懒腰，抬手去摸肚子，这小家伙昨晚够淘气的，可能是抗议她昨天吓他吧。 翻个身，面向俞恪凡，把脸往他颈窝埋了埋，习惯性地说道：“早！” “早。”略显含混的声音从头上飘来，桑梓简直怀疑自己幻听，她一时呆在那里，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全身每一根感觉神经都竖起来，想要感受到什么。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轻叹一口气，看来还是幻觉。 睁开眼睛，仰头望上去，入目是他消瘦的下巴，微微的胡茬，嗯，一会儿要给他刮刮胡子。 调整个角度，再把视线往上移，她又呆住了。 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正看着她，那么深，像是深邃的古井，要把她吸进去。 这个，还是幻觉？ 她眨眨眼睛，那双眼睛也眨了眨，她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去戳那长长的睫毛，那双眼睛立即闭上，紧接着，两滴泪从眼角内侧挤出来，晶莹闪亮，胜过世间一世珠宝的光芒！ “恪凡，你醒了？！” 几乎要被狂喜的浪潮淹没，桑梓支起身来，一把捧上俞恪凡的脸，拇指去拂他眼角的泪，温温的，热热的。她刚拂掉，又有两滴紧跟着后面冒出来。 “你真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桑梓的泪也迅速往外冒，一滴滴迅速地落在俞恪凡消瘦的脸颊上，感觉到脸上的湿意，他睁开眼睛，深深地望着桑梓，缓缓抬手，想去抚她的脸。 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迟缓，桑梓忙抓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眼睛看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坏蛋，吓我这么长时间！坏死了！” 俞恪凡的手被她抓着，几根手指在她脸上轻蹭，嘴唇动了动，又是含混的几个字：“对不起。” 桑梓的泪就流得更凶，她突地就俯下身去，把泪湿的脸在俞恪凡脸上一顿猛蹭，边蹭边叫：“知道对不起还睡那么久，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俞恪凡被蹭得满脸湿，那些泪好像都落到了他的心中，他又闭了闭眼睛，抚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沙着声音说：“再不会了。” “当然不会了，你还敢有下一次？！” 明明心里高兴得发狂，说出的话却都是凶巴巴的，桑梓紧紧搂着俞恪凡，生怕一松手他又变回原样似的。 俞恪凡就任她搂着，忽然冒出一句：“胖了。” “什么胖了？！”桑梓这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坐起身来，“恪凡，平时我跟你说话你都听见了吗？” “没有。”俞恪凡老实回答。 “全都听不到？” “听到你哭。” 俞恪凡说话还不是很清晰，吐字很吃力的样子，这四个字却把桑梓雷到了。她跟他说了那么多，笑了那么多，他却只听到了她哭。 不过，是不是她昨天下午那一通哭把他唤醒的？早知道，她老早就多哭几场了！ 想着，她忍不住笑了，应该就是这样。他舍不得她难过，听到她哭，就赶紧醒过来了。 抹了抹眼泪，她牵着俞恪凡的手放到她肚子上，含笑说道：“你摸摸这儿。” 俞恪凡起初有些疑惑，手由桑梓带着在那鼓溜溜的肚子上转了一圈，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桑梓的眼睛攸然放大。 桑梓冲他用力地点头。 他的脸就因为惊喜而发光，反握住桑梓的手，比刚才多了不少力道，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儿子？！” “没准是女儿呢。”桑梓唱反调。 “都好！”他眉眼弯起来，手又去摸了几下，问：“多大了？” “快五个月了，你手别动，一会儿他可能会踢你呢！” 俞恪凡的神色变得近乎虔诚，小心地把手贴在桑梓肚子上，可惜小家伙不给面子，一下也没理他。 他的手仍抚着她的肚子，目光转向桑梓：“我睡了五个月？” “１４３天。” “让你担心了。”俞恪凡又重复刚才的话。 “知道就好。”桑梓伸手捏捏他脸颊，挪动身子下地，“我去告诉爷爷和秦姨他们，一会儿去医院做个检查。” “慢点。”俞恪凡看她走得步子太大，忙出声提醒。 桑梓已经冲到门口，回头冲他一笑：“放心吧，你儿子没那么娇贵。” 说完，人就出去了。 俞恪凡躺在床上，转了转脖子，看见旁边那些仪器和管子，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还记得那天孙欣桐激动的样子，他试图开解她，寻找机会控制车子，可他的话孙欣桐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把汽车越开越快。 他以为他要死了，当汽车转过那个弯道，却看到醒目的消防车，还有拦在前面的拦截网。 他知道是她，她一定是用异能看到了他的情况，赶过来救他。 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就流露出来，结果惹恼了孙欣桐，在冲过第一道拦截网后她猛打方向盘往第二辆消防车撞过去。 他伸手去控方向盘，可是已经控不住了，撞击袭来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往左面躲，还用胳膊护住了孙欣桐。 然后她就跑过来了，他好像听到她哭叫，可已经动不了，太阳xue好像被洞穿了，估计是活不成了。 “桑桑，对不起……”这是他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没想到他又活了过来，在将近五个月后，像只是睡了一夜一样，睁开眼睛，她就躺在他身边，安静得像只猫儿。他想抬手去摸摸他，手却沉得抬不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她就贴了过来，还跟她说，“早。” 她每天都这样跟他说话的吧，他都听不见，她还那么快乐地说着……想起刚才她发现他醒来时的样子，俞恪凡嘴角又浮上一个笑。这个小女人，好想好好地搂她一会儿。 可是不行，楼梯上声音已经传上来，爷爷和秦姨应该是上来。爷爷……他的心里又是一酸，爷爷一定也吓坏了，怕他像爸爸那样走了。 门开了。老爷子走在最前面，虽然努力稳着，但脚步还是显得有些踉跄；秦姨跟在后面，眼睛里汪着泪；后面是那个小女人，手里还牵着小果冻；然后是刘婶，老赵……家里的人都来了。 他牵起一个笑，回家的感觉真好。 然后，俞家老宅是一通忙乱。 先是俞欣和段奕回来了，俞欣抱着俞恪凡又是哭又是笑，还是段奕飞怕累着俞恪凡，硬把她拉到了一边。然后是家庭医生来了，帮老爷子用了稳定心脏的药，又给俞恪凡做了简单的检查，说可以确定，俞恪凡完全能恢复正常。再然后，李博来给段奕飞送材料，看到俞恪凡醒了，三十几岁的汉子，就哗哗地掉起了眼泪，还忘情地冲上来给了俞恪凡一个熊抱。 十点多钟，俞恪凡被送到医院，主治医师已经得到消息，兴奋地等着他们。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明快，建议俞恪凡住进康复中心，进行康复训练，说乐观点估计，一个月内，俞恪凡应该能恢复正常行为能力。 当然要去康复中心！ 一家子人都欢欢喜喜的，当即去了医生推荐的康复中心，那里有专人照顾，不赞成家属陪同，桑梓现在情况又特殊，就没有坚持，只是每天白天都跑去看他。 一个月后，俞恪凡回家，当天俞家老宅就像过年一样，刘婶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 最高兴的是老爷子，看着健健康康的孙子，再看看挺着大肚子的孙媳妇和孙女，他高兴得多喝了好几杯。 俞恪凡见劝不住，就干脆让刘婶把酒藏了起来。老爷子不乐意，倒也没再要酒，借着酒劲给俞恪凡和段奕飞上了课，让他们在公司好好合作，把俞氏做强；又让他们在家好好照顾老婆孩子，给孩子一个快乐的家庭。 两个人都满口答应，老爷子很满意，还特意对俞恪凡说道：“恪凡，桑梓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了。当时爷爷也劝她好好想想，可她坚持要给你生个孩子，这份情，你得记得。过去是咱们俞家对不起桑梓，以后你要好好地待她，把欣欣和爷爷欠她的那份都给还上。” “我明白，爷爷。”俞恪凡在桌下握住桑梓的手，看着她笑笑，桑梓也笑，接口道：“爷爷，您说得太严重了，俞家不欠我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咱们一家人能这样坐在一起，我真的觉得挺幸福。” “嗯，幸福，真幸福啊！”老爷子到底有点酒劲，感慨地高喊了一句，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晚上，小果冻要求俞恪凡陪她睡觉，俞恪凡把她哄着了，才退出来，回到房间，桑梓已经躺进了被窝。 他没有去洗澡，而是直接趴到床边，与桑梓脸对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想我了吗？” “天天看到，想什么啊？”桑梓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都抱不着。”俞恪凡不满地嘟哝，伸长胳膊把桑梓往怀里揽了揽。 “去洗澡，身上有酒味儿。”桑梓皱眉，把俞恪凡推开。 他哈哈地笑，拿起睡衣进了浴室，也就十分钟，就洗完出来了，拿大毛巾擦着头发坐到床边。 桑梓以为他又让她给擦头发，一边嗔着一边坐起来，他却把她按回被窝，笑道：“现在我哪敢用你擦头发，儿子看着呢，该说我欺负你了。” “儿子早就知道了，那几个月我天天给你擦身子，他都看着呢。”桑梓不知不觉，也跟着叫儿子。 “所以，我打算好好报答一下。今天你已经洗完了，明天开始，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不好！”桑梓脸一绷，盖好被子，“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