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我会一直等你
淳阳神色凝重,摇摇头道:“不是,如果不是清玉参透皇上及太后话里的意思,然后我才让你未来的准姨丈去偷盗兵符,前去救你们。不然的话,等到平远侯率领的大军到达的时候,恐怕你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她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赵子宣一眼:“有些事情,清玉或许是身不由己,但是,宫里面永远是危机四伏,一方面钱贵妃不断地试探她,另一方面她千方百计要维护你的周全,还有保全你们赵家。她为何选择屈从,想必你心里面更清楚。” 她定定看着赵子宣:“所以,抛开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两个宫女的一双巧手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他撞击得血rou模糊的双掌弄好。他垂下头去,看着自己覆了白色纱布的双掌发呆。 抛开相信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豁”地站起身来,眉目舒开,双目炯炯地看着淳阳,眼里又回复了往日的神采,不同的是,多了一份坚定。他说:“多谢小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大步走了出来,暮色中渲染了他俊朗的身姿,他在夕阳下的身姿愈发高大起来…… 淳阳叹了口气,轻声道:“清玉,我能够帮到你的,就这些了。以后,就看你们的命数了。” 转身,眉宇间浮起温柔祥和的神色:“紫叶,给莫大公子的药熬好了没?” “快了,一会就好,不会耽误公主的正事的。”紫叶嘻嘻笑道。 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道霞光也被黑幕般的天色遮掩。 晚膳后的尚宫局特别安静,忙了一天,各个局里的人开始闲在自己的屋子里聊天,然后准备就寝,。 僻静的司药房也不例外。 冬蕊正准备把院子里的门关上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门板被人大力推开。而她,也被这股冲力撞得倒退几步,方才站稳。 “什么人……”冬蕊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司药房捣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抬头,却愣住:“赵二公子?” 赵子宣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们司药呢?” “在厅里……”冬蕊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感到身边有风起的声音,赵二公子已经大步朝正厅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傅清玉正坐在厅里发呆,忽觉面前人影一晃。接着自己的右手被人大力地拉住,身子顺着惯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吃了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更是惊讶:“子宣……” “走,跟我走。”赵子宣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她,出了正厅,出了院子,来到花园一侧的甬道旁。 看着赵子宣竟然如此强硬地拉着自家小姐走了,冬蕊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继而忽地笑了。这个赵二公子不仅人长得好,动作竟然如此帅气,那样洒脱的动作,那样霸道且英气逼人,她喜欢。 “冬蕊,你在笑什么呢?”冬梅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响动来着……哦对了,小姐呢?”说着就要出来。 冬蕊忙赶过去,把她推回房里去:“你好好歇着罢,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啊,好好歇着去。” 林间甬道上,傅清玉瞪着面前这个把她挟持了的人,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甩开他的束缚,。 “你放手!”傅清玉无可奈何道。这位大少爷,又在发什么疯?!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赵子宣语气坚定,似赌气,却又不像。 “赵公子,这里可是内宫,是尚宫局,不是你忠靖侯府!”傅清玉有些生气。这个赵子宣,竟然闹到内廷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胆! “正因为这里是内宫,正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找到你,正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避开我,所以,我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赵子宣紧紧地盯着她,不亢不卑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也没有放松。 “随你的便,但是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傅清玉放弃挣扎,她看看四周。四周很静,只听到风刮过树枝的声音,“沙沙”地响着,还夹着些许冷冽的寒意,有冬天的味道。 这是林中的一条甬道,用枝条搭建,一壁是山,另一边则是茂盛的树林。脚下用木板钉成,为了方便进入树林而开辟的一条简易的道路。冬天快到了,树叶拼命的落叶,飘落下来的黄叶层层叠叠,铺在甬道上,如一层薄薄的锦被般,有些柔软、舒适的感觉。 又一阵风袭来,傅清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赵子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了她的手,解下身上的深黑色貂皮斗蓬,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在触及她的左臂,触碰到那因缠了纱布而微微凸起的伤处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滞,目光里裹着隐忍的痛楚,他柔声道:“对不起。” 傅清玉只觉胸口一热,差点就要沦陷在他无边无际的温柔里。她挣扎着倒退一步,看着他,缓慢道:“子宣,你…….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是钱国舅……” “我不在乎,!”赵子宣眉头紧紧拧着,眼里只有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她:“我真的不在乎,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我在你的身边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清玉,对不起。” 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自责,傅清玉惊讶地抬起头来:“子宣…….” “什么都不要说。”他有力的臂弯圈住她,把她紧紧箍在怀中,他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让她感受到自己这个地方蓬勃有力的心跳,“一切都会过去的,清玉,相信我。”他低下头,深深嗅着她的发香,“清玉,我要这一刻,直至永远。” 子宣,会的,会有这一刻的。 傅清玉差点就说出来了。她猝然推开他,不,不能说,事情都进行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稍稍有一个闪失,哪怕是一个极其轻微的闪失,都会全盘皆输。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又何德何能,可以给对方承诺,难对方幸福的期冀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赵子宣愕然地望着她,怀中的突然空缺使他清醒地跌入现实的残酷之中。他的眼眸里有受伤的神色,他忧郁地望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傅清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风很冷,吸进去,哽在胸口钝钝的痛。她咬咬嘴唇,隐去眼角隐约的泪光,换上一副清冷的容颜,她说:“没有为什么。” 这是一句打击他满怀希望的话,傅清玉忽然觉得自己相当残忍,就这样直直折断了别人的期冀。 赵子宣拧着剑眉望着她,甬道口处那盏“气死风”的白晃晃的灯笼投下惨白的光,而他的脸上,也是一片的惨白。 沉默,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连这黑夜里的风也停止了,。 忽然,他笑了,那张凝重的脸因嘴角的微微上扬,如化开的冰雪,瞬时生动起来。 他说:“清玉,你是因为我是忠靖侯府的独子,你是因为怕伤害到我,才把我推开的吗?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个世上,我赵子宣只爱傅清玉一个人,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终身大事,只有你可以替我完成。所以清玉……” 他上前一步,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无比地笃定与坚决:“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虽然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了我的三弟,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相信我所听到的,还有你所说出的话,因为,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在坚定地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傅清玉怔怔地望着他,泪水迅速地冲入眼眶,她摇摇头,她说:“子宣……”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替她拭去脸颊上guntang的泪珠。夜色中传来他轻轻的叹息,他说:“清玉,你想做的事情,你尽管去做,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问你原因。但是,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皇上说最近边塞不宁,须派驻一个大将军镇守边关。清玉,我就在边塞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甬道的另一头走去。他的步履坚定,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沙沙”地响着。但他的心里唱着歌,脚步轻快无比。他这算是给了她承诺了吗?一生一世的承诺,大风吹不散,大雨冲不走,他的这一生,算是栽到那个丫头的手里面了。但是这样的认栽,他喜欢。 他无比坚定地相信,那个丫头一定会来的,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深秋凉得透骨的寒风,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暗夜里光秃秃的树梢。是啊,冬天快到了,但是,既然冬天快到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