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蝶殇
“小雪,回去把你家的米给我,我让你宝久哥一起拖去磨坊里碾成粉,今儿下晌和我们一起把粑粑做了,馅儿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路上,张大娘就对苏雪道。 粑粑是南方人在年节的时候长备的吃食,大约可以吃上一两个月都没有问题。 把稻米磨成了粉,然后放在大锅里拿水和了煮熟,一次不能煮太多,否则就会煮的生生熟熟的,没有口感。新出锅的米粉是容易皲裂的,这就需要大力地去揉搓、按压,一般都是家中的男人来做这些。 揉好了就用湿热的毛巾盖住,女人们既要心灵又要手巧,在米粉变硬裂开之前裹上馅料,再用手或者专门的粑粑印子做成扁圆的形状来。 最后拿叶子垫上,放在蒸笼里上锅蒸了就算大功告成了。 苏雪应了,留了二十斤米让宝久哥带走了,随后几人各自归了家,苏雪就往家里的那块大石头上划了几道。 今天又采买了不少东西。稻米花去了九百八十文,将近一两银子。又买了几斤面粉,南方产水稻,相对来说,产量低且不适应南方气候的小麦价格就要高上许多了。陈记粮店的价格还算公道的,四斤面粉总共去了一吊钱。 另外鱼rou等,苏雪是打算拿来做成咸鱼腊rou的,红烧了之后尤其地香和下饭,又可以保存地久些。还可以做几条熏rou,她发现刘桥镇的人家都是不吃熏rou的,但她觉得熏rou要比腊rou好吃。 刘桥镇背靠延河,鱼虾都是四季均有的,价格也很是便宜,不过十五文钱一斤。 苏雪自己不喜欢吃鱼,总觉得那股子鱼腥味怎么去都去不掉,前世她不知道实验了多少厨房小妙招,又是放醋啦,又是拿姜片腌啦,总之应有尽有,最后,她放弃了。可能是有些人天生就对一些味道过分敏感,很不幸,自己竟然是对南方主菜之一的鱼类过于紧张。不过去了A市之后,当地人吃鱼的不多,她也就渐渐的不吃了。 只是,鱼虾类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胶原蛋白,钙质也很充足。对于要读书的苏雨来说,是隔三差五总要吃上一回的,这样人才聪明的起来嘛! 从今以后,哪怕再讨厌做鱼的时候沾在手上洗不掉的鱼腥味,她也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了。最可悲的是,这里没有五花八门的护手霜,只有油很大的一些膏脂,很难掩盖掉那股味道,还会抹的手上油光锃亮的。 苏雪打算开了春,就自己去山上采些野花,做一些护肤品出来给自己用。想着,她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就算每天什么都不抹,冬日里出门也没有防护措施,这张脸依旧光滑水嫩。 看来,什么都要从娃娃抓起,大约是遗传加幼时保养的好,才这么经得起折腾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想到那些上面去了?就又接着记账了。 十斤rou是两吊钱,几条鱼和两斤干虾米一百个大子儿,外加一些土豆之类的小菜,总共是一百二十文钱。 买布花了两吊钱,又买了吊坠...... 苏雪把吊坠从荷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里细细瞧着。 她很喜欢柳永的词,含蓄而又绵长。千言万语都在心中来回地涤荡,可偏偏却无言以对,唯有那份感情,随着岁月悠长。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苏雪低声吟道。 石英石的吊坠在她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玉指翠石,美好的如同一幅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般。 蝴蝶是单翅,堪堪坠在了半开的兰花上,蝶翼只有薄薄地一层,能透过光来。在那么多造型别致的玉石中,一点儿也算不上精美漂亮,可是却有着一股淡淡的哀思。仿佛开迟了的兰花在春末的风中摇曳,想要抓住温煦的春风继续绽放,却无能为力。蝴蝶的生命也将要逝去,可是却无法割舍对兰花的眷恋,不肯离去。 明明是缠绵悱恻的蝶恋花,却雕琢的如此凄凉,苏雪才会一眼看中。不知那匠师的心中深埋着怎样的悲伤? 苏雪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日子都顾不来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填饱肚子? 她用墙灰在石头上最后划了一两六钱并十五个大子儿,然后进了里屋把荷包里的碎银子拿了出来,又从衣柜里掏出来装钱的布包,把铜板放在了一起,碎银子放在了一块儿。 现在家里能动用的还有九两银子,卖柴禾所得的五十五个铜板,此外就是紧急备用的二两备用银。 O(︶︿︶)o唉,钱哪,到那儿都是不禁花的,无论物价高不高,但凡破了整,很快就没了。苏雪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开了春,俩人就打算在门口开一块菜园子出来。菜秧子那些,随便去谁家要点就行了。 猪、鸡和鸭也会养上,算上苏雨的纸笔,明年俩人一年也用不完这些了。鸡蛋和鸭蛋还能卖钱,猪养肥了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唯一要cao心的就是粮食,五十斤大约可以吃三个月,一年也就是四两银子。不过他们也不是顿顿都吃白米饭,这是满打满算的结果了。 苏雪又想了下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这才放下了心思。 苏雨刚去了村东头的李二爷家,这会儿还没回来。 她又把荷包里的红绳拿了出来,仔细地穿过吊坠上特意留出来的小孔,往脖子上试了试长度,这才打了结,点了豆油把线头烧牢实了,防止它抽线。又把吊坠戴在脖子上,连着线看了会儿,放进了里衣里。 吊坠接触皮肤的刹那,一股凉意从胸口直袭而来,苏雪打了个寒颤,随后就被身上的暖意驱散了,吊坠也有了些温度。 苏雪从床头拿了针线筐,一边接着做没做完的针线,一边等苏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