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斩风(4)
阳光打在克莱多的胸口,刚才被劈开的伤口显得格外骇人,浅灰色的肌理被阳光染上了一层血色的金边。凌一急匆匆地跑过去,可就在离克莱多仅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肩膀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匕首,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皮rou中。 詹雁的手还维持在投掷的状态,原本就小的眼睛此时更是像鹰隼般犀利,从中已经看不出一丁点之前那享受的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满是拼死的决绝和愤怒。 “喂!被我打残废的你也不是第一个,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好好呆在那里多活几分钟不好吗?这可是你最后一次看到这城市的景象了,好好珍惜!”凌一一边放着嘴炮,一边忍着疼痛将那飞刀拔出来,避免大出血用另一只手拿着,然后朝詹雁猛地投掷过去。还好这刀只伤及了皮rou,凌一的另一条胳膊活动起来除了疼痛也并无大碍。 像滩烂泥一样只能半身坐起的詹雁,见势不妙抬手要挡,可谁知凌一投出的飞刀直接从他头顶飞了过去,那轨迹离詹雁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方向实在偏得离谱。 凌一自己都觉得万分尴尬,这就好比踢足球时是对手传来了一个好球,对着空门垫射却自己飞出横梁。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是机械协调度的原因?飞刀又不是枪械!应该不属于机械吧……难道自己细微cao控的能力真的这么弱? 他摇摇头,没再打算管詹雁,在他眼中詹雁现在就是个废人,给他个核弹头都翻不起什么浪来。可就在此时,凌一恍然觉得眼前一花,詹雁的手速快得像蜻蜓振翅一般,扎眼功夫他每只手的四个空隙里又各握着一把飞刀,一齐朝凌一甩来。 你还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凌一一把抄起克莱多方才从空中扔下的一边刀,准备格挡掉那些飞蝇一般的匕首,再直接过去将詹雁斩首! “阿一!千万别……那是C级金属……躲开!”这句话的声音分外奇怪,每个字的音色尽然不同,有的像个垂暮的耄耋老者,有的又像是个呱呱坠地的孩童所发出的,但声源无疑是克莱多了,他现在就像台系统崩溃在重启的电脑一样,语音系统还没恢复正常。 “什么C?什么躲?”含糊不清的警告凌一没能听清,虽心有疑窦,他还是试探性地格挡了一下飞过来的第一把刀,好家伙!本应坚硬的钢刀像橡皮一样被刺透了。还好先有个心理准备,凌一兑步略施,成功闪过了排成线袭来的后面七把刀。现在的凌一掌控八卦步的泽阶,已经熟稔到近乎本能反应。 最后一把飞刀划过时,又有两条钩索,贴在凌一的双耳蹭了过去。 “不错!值得一砍!”詹雁像断翅的秃鹫一样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的气场都为之一颤。 凌一心中一凛,定睛一看詹雁双手将刀反握,嘴里还叼着一把,眸中尽是临死的疯狂。这家伙还没放弃?还打算干什么? “孩子,之前是我大意了,不用你动手,我自会自行了断,不过,那是在拉你当陪葬之后!” 詹雁启动的时候,离他比较近的瓦片都在碰撞颤抖。凌一突然想起了他将吕雷送进手术室后,吕雷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去援护你朋友的时候看到詹雁,一定要小心他的‘三刀流奥义旋鹰送葬’。所谓‘双刀为翅,嘴刀为喙,激如迅雷,利可断金,其势起时,有如龙卷过野,寸草不抬。’总之传得极神,凡是见过这招的,还没有活下来的。” 凌一前世的时候,因为所修习专业的原因,对这种语汇再熟悉不过,多半是为了夸张渲染的慑敌之用,压根没往心里去。 可当这招真的完整地展露在自己面前时,他却万分后悔没有提前想好应对之法。双腿没提供任何蹬力,仅仅靠立体机动的钩索拉动、腰后和手肘的瓦斯推力,詹雁将自己扭成一道螺旋桨般的疾风,rou眼所见之处尽是刀影。 任何血rou之躯,在这番切割的铁钻之势面前,都必将散作尘泥。 凌一心下已经慌了。对了!他射出的钩索还在自己身体两侧呢!只用力拉扯这个,他一定会…… 可当凌一伸手去握时,钩索就像瘫软无力的麻绳。詹雁已经解开了立体机动,这完全是置之生死于不顾、自杀似的最后一攻。要命的是凌一自作聪明地去牵引立体机动的钩索,反而耽搁了他的时间。“旋鹰送葬”眼瞅着就要命中他的面门。 凌一有些无助地看向克莱多,咦?人呢?!刚才明明像一堆废铁一样躺在原地的克莱多此时竟已不见了踪影! “兵锁,开!” 那种数据乱飞、程序紊乱的感觉,竟然带来了一丝异样的快感。克莱多的眼前就像有一个火球,周围全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慢了一步就会被吞噬掉一样,他爬着撑着伸手去握住了那个火球,幻象如同人类的梦境。然后第二道程序锁崩开了。 面前被破创的肌rou群飞速愈合,但却未止于愈合,而是在继续疯狂的生长。克莱多觉得自己的外壳就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盔甲,闷得难受,体内的能量必须释放!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正袭向凌一的目标。 花零点几秒钟扫描一下,洞悉了对方招式的原理。是这样啊,克莱度笑了,还好没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就像一个怪兽一样,双手的结构被分解重组,成了剑的形状,而胸前的伤口愈合之后更是长出了无数锋利的铁刃。不折不扣的人形兵器怪物。 脚底的推进器打开,克莱多疯一样、风一样地旋出。 凌一所看到的,是詹雁的“旋鹰送葬”侧面,突然出现了一道体积更大的龙卷,然后两者猛然相撞,接触不过三秒,他面前,突然下起了一场粘稠、滑腻、密集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