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实验寻毒
董妙文决定还是要好好追查出水银毒源，为此，她还特地去了趟药房找郑公公，但郑公公那里也没有什么好消息，王贵嫔那里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她也只能暗中来查，怕惊动了王贵嫔，同时，也怕惊动了真正想要下毒的人。 转天，董妙文照例来到锦和宫，为王贵嫔反平安脉，但是不巧的是，她来得不是时候，等她到锦和宫的时候才发现，锦和宫的门口摆着銮驾和一众太监，原来当今的圣上来看望王贵嫔。 董妙文自然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在宫门外等着，就这样，等了多半个时辰，才听到锦和宫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和笑声。 “贵嫔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若不是你如今要注意身子，朕定会让你再陪朕下一盘……” 一个男人的笑声传了出来，一听就知道是皇上正和王贵嫔走出来。 “圣上谬赞了，臣妾的棋艺哪里比得上圣上，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哪敢相提并论……”一个娇声细语的声音，陪着皇上出来的正是王贵嫔。 董妙文心想，原来圣上在锦和宫里呆这么长时间，两人是在下棋呀，难怪呢，耳听到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董妙文忙俯下身子，垂手站在一边。 董妙文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股香风吹过来，她瞥见不远处裙带和龙袍衣角飘了过去，刚要松了一口气，却见前面的人停下不动了。 “她是做什么的？” 王贵嫔陪皇上走出来，才走到宫门几步就要上銮驾，皇帝却停下了脚步，看着宫门口垂手站着一个女子，头垂得很低，身上背着一个红色的小药箱，与宫女的服色完全不同。 “圣上。您忘了，上回臣妾求您让那个给太后娘娘看症的女郎中，帮我安胎的事，如今太后怜惜我，前几日让她过来帮我看症，幸好有她在，我在御花园犯了头痛症，也是她帮我医治的……” 王贵嫔自然认得董妙文，马上笑着对皇上解释道，其中话里还对董妙文的医术赞赏有加。 董妙文原本以为自己缩在一旁。等皇上走之后，再进锦和宫，如今被皇上撞了个正着。也只得乖顺的走上前见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小女董妙文给陛下见礼了。”说完，董妙文马上俯身就拜。 “抬起头来了……” 董妙文马上依言抬起了头，皇上看过之后。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太后那里确实见过她，长相虽然不是绝色佳人，倒也是清丽朴素。 王贵嫔见皇上盯着董妙文点头，生怕他对她过分关注，原本粉妆玉面精心妆扮的脸上。微微变了一变，便马上笑着插进话来，娇声细语道：“皇上。正是这位董大夫，说臣妾这腹中是个小皇子呢。” 皇帝转头看着王贵嫔精致的桃花粉面，甚是可爱让人怜惜，马上便笑了起来：“若贵嫔真的给朕生个小皇子，那朕一定会重赏！” “那臣妾定要让圣上满意了。还请圣上莫要忘了今天的话。”王贵嫔一听皇上开了金口，自然顺势把话接过来。如今肚子里这个孩子，关系到她的一生荣华富贵。 “如今太后娘娘遣你过来帮着给贵嫔安胎，将来若顺利生产，朕也会好好赏于你的。” 董妙文耳听到他们的对话，便马上又逢迎了几句：“圣上和贵嫔娘娘，定然会心想事成，将来的小皇子也会顺顺利利降生。” 接着，王贵嫔倒把皇上送上了銮驾，躬送圣驾直到走远，这才转身示意了一下，被宫女碧云和雨燕扶着时了锦和宫，董妙文今天就是来给她看病情的，自然就跟在她们身后，也进了锦和宫。 进到了王贵嫔的寝宫之内，董妙文依旧照平日里那样，先向王贵嫔见过礼之后，再为王贵嫔把平安脉。 董妙文查过王贵嫔今日的脉像，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奇怪，她好像是用过药了，为何王贵嫔的病，一点起色也没有呢？ 董妙文小心的坐在一旁，为王贵嫔把着脉，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鼻子里飘来阵阵的香气，她这香气里面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董妙文心里犯了疑心，把头偏向床边，提着鼻子又吸了口气，当时就是一愣。 这香气很像是她之前配的龙涎香的味道，因为这种龙涎香的味道非常特殊，京城里除了她会做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怎么王贵嫔身上会有这种气味儿？她之前开医馆的时候,确实也卖出去一些，也当礼物赠给过别人，怎么她制的香膏,如今却被人送到了宫里？ 董妙文决定还是先打听一下的好，想到这里，董妙文放开手，退到了一边，向床榻上斜靠的王贵嫔说道：“贵嫔娘娘的身子，还继续好生调养，一会儿小女会把药方再换一换，只是……” 说到这里，董妙文面带有难色，张了张嘴，想话说，却又没有说出来的样子，倒让站在一边的宫女碧云看到，好生觉得奇怪。 “董大夫，你可是有话向我们贵嫔娘娘说？不妨事的，有什么不好说的也直管说，我们贵嫔娘娘最是通情达理的。” 王贵嫔歪在床榻上，耳听到宫女碧云的话，也把头转了过来，轻轻瞥了一脸为难样子的董妙文，心里想，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却不敢直说？ 王贵嫔这一阵子，也一直对自己的病起着疑心，但她在宫里也着人暗中查过，她吃的，用的，还有这屋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可疑的，若真是有人下毒，那也是太过巧妙了，自上次董妙文来看过诊之后,还私下里问碧云的话，王贵嫔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这边一直找不到的，倒是希望董妙文身为一个医者，从得到什么启示。 “碧云说得对，董大夫既然得到太后娘娘的懿旨，来锦和宫里帮我安胎。有什么话，有什么为难的事直管说好了，若是对我有益，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王贵嫔循循善诱的轻声细语，就是为了想让董妙文放松戒心，如今既然她不用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自然就是想使些手段，让董妙文为她所用。 董妙文自然也不是傻子，当然能听明白王贵嫔说的这些话，但她心里也最明白。在这宫里若是想活得长久，便不能随便抱大腿，就算是真要抱大腿。也要抱最粗的那只，王贵嫔这里虽然想拉拢自己，但是…… “小女知道有的话，说完之后，可能会让贵嫔娘娘心里不舒适。只是小女身为医者，不得不说，贵嫔娘娘如今身体娇贵，还是以养好身子为上，像那些黛笔口脂一类，还是不用的好。” 董妙文抬头看看王贵嫔的精心妆面的脸。然后小心的说道。 原来是这个，王贵嫔听完后,当即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董妙文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呢。原来是让她不要再精心打扮。 宫女雨燕在一边，解释道：“董大夫，你这话倒是错了，我们主子平日里也是素妆的时候多，只有在圣驾来临的时候,这才精心打扮迎接圣上。这样才不有失礼法。” 董妙文也能明白，这不碍是一种在宫里争宠的手段。不管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哪有一个不爱女色的人？包括皇上，王贵嫔化好精致的妆容见驾，也是为了讨好圣上的一种手段，这也无可厚非，董妙文想到这里，也能理解王贵嫔的一举动，但她也想到过，这宫里用的香粉口脂自然是比宫外寻常店里的好,但也不能说就是安全的，她知道，过去好多的粉妆里面，都会含有大量的铅，长时间使用，对皮肤没有好处，而且，现在王贵嫔身怀有孕，自然用这种东西也是有危险的。 虽然如此想的，但董妙文也不能确定，王贵嫔所使的妆品里面，就念有铅，不如…… 董妙文突然上前一礼，微微抬着头，小心询问道：“小女斗胆，能不能看看贵嫔娘娘平日里所用的香粉和口脂？” 王贵嫔听到董妙文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眉头紧了一紧，但随即冲着一旁站着的宫女，说道：“碧云，你去帮我妆台上的东西，给董大夫看看……” 在说这话的同时，王贵嫔冲着宫女碧云，满含深意的看了看，碧云马上就明白了王贵嫔的意思,这是让她在董妙文的身边，看看她有什么异样，好回来禀报。 “多谢贵嫔娘娘，那么，就有碧云姑娘了……” 董妙文便退到一边，跟着宫女碧云来到了，绣屏隔断的另一侧，有一个精巧的香檀木雕制成妆台，除了最上面有一个镜台之外，这妆台上还有好几个小抽屉，上面都嵌着明晃晃的黄铜圆绊儿，可以把小抽屉给拉出来。 宫女碧云来到妆台前，小心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拿出来，退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董妙文上前查看，而她却在一旁，双眼随时注意着董妙文的一举一动。 董妙文上前，看着摆着满桌子的几种香粉，各色深浅胭脂口脂，还有画眉的黛笔之类的，其中有一个不大的圆形的细瓷盒，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这不正是她之前所做的香膏么？ 董妙文竭力抑制住不停狂跳的心，眼睛假装四处查看桌上的东西，东摸摸，西瞧瞧，不时的拿起一样东西，问身边站着的宫女碧云，手里的东西的来历。 “这都是宫里御用的东西，还有几样儿，还是我们老夫人专门送进宫来，给我们主子用的，虽然不是御品，但也是我们主子在入宫前用惯的东西。” 宫女碧云一边帮着董妙文解说，一边留心仔细观察董妙文脸上是否有什么异样，或是行动上有些不寻常。 就这样，董妙文一件一件的问，而碧云也耐心解答，董妙文虽然手里拿着别的东西，但此时心里想的，全是桌上那个圆形的细瓷盒。 终于，董妙文在桌上的东西都快一一查看之后，这才假装无意的捡起了那只圆形的细瓷盒，用手指轻轻打开之后，查看里面的膏体。 “这可是哪里来的？我怎的看着有些和宫里用的东西甚是不配？”董妙文假意的举了举手里那这只细盗盒。表情显得有些奇怪的问道。 宫女碧云看到她手里的这东西，便马上笑着说道：“原来董大夫也是个不识货的人，这东西在我们主子眼里，可是很金贵的东西，主子在进宫的时候，就用这个香膏，别看这个香膏放在这细资盒里,有些不起眼，可这里面的东西却是上好的，当初圣上见到我们主子的时候,就被这香气所吸引，还特地问过她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呢……” 董妙文神情一滞。她没想到，自己当初在宫外所制的龙涎香的香膏，居然还曾帮着王贵嫔争过宠？难怪呢,今天圣上来的时候,王贵嫔精心打扮之余。还不忘在身上涂这种香膏。 董妙文听着宫女碧云的话，脸上表现出像是此物真是宝物一般，当真举起来，小心的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又闻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看过之后。董妙文心里起一丝疑团，她自己所制的香膏，可谓的轻车熟路，几种香味和膏体的颜色，她都了如指掌，怎么奇怪的是。她现在手里的这盒香膏，为何这颜色却有些发暗呢？ “这香膏如此的珍贵，倒让我觉也想买一盒来用了……”董妙文放下了手里的香膏。转头笑着对宫女碧云说道：“不知，碧云姑娘可知道，这香膏的来历么？” 宫女碧云听董妙文这么问，便有些难色道，这香膏可不是随便能买得到的。当初我们主子进宫里没多久的时候，有个宫女自己制出来的这个香膏。便送给了我们主子，后来，又送过两回，只是后来这个宫女突然就不在宫里了，说是被调到别处当差了，本想查查内务府的名单，但那都要经过皇后和孔淑妃，所以…… “这香膏也是偶然间得到的，至于那个送这香膏给我们贵嫔娘娘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怕以后都不一定再有了……” 宫女碧云看着桌上的那盒细资盒，唉了口气。 董妙文听到这里，原本想着再探问下碧云，到底是哪个送给王贵嫔，但见到宫女碧云并没有往下接着说，而是停在那里唉了口气,当即心里这个着急，心里埋怨她怎么说话不说全了,但看她的表情，听怕董妙文再想套她话，也没法问出来了。 董妙文拿起那只细瓷盒盖，准备把这香膏给关好，脑子里一转，她在便在关香膏瓷盖儿的时候，食指的手指甲，轻轻的在香膏的膏体上，顺着一边挑了些香膏在指甲缝里，然后，把那只关好细瓷盒放下，然后，掏出随身带着绢帕，在假装擦汗的时候，把指甲缝里挑得的那点儿香膏，给抹到了绢帕里，马上又团好，放回到身上。 董妙文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查完之后，宫女碧云又将所有的东西收好进妆台里面，两人便出来见王贵嫔。 王贵嫔着先看向宫女碧云，碧云马上轻轻的摇了摇头，王贵嫔眉头就是一皱。 董妙文在见过礼之后，又说了些关于平日里要注意的事儿，就这样，又到一旁开了方子，交给了宫女雨燕，便起身告退。 “雨燕，你去送送董大夫……”王贵嫔特地很客气地让宫女雨燕去送董妙文。 董妙文和雨燕双双退出寝宫之后，王贵嫔这才把宫女碧云叫到面前，想知道刚才董妙文到底查到了什么？ 宫女碧云想了想，便把刚才她在一边看到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的向王贵嫔禀明：“我看了半天，没发现她看出什么来，那妆台里所有的东西,她都拿出来看过，每样都要问问出处……” “嗯？！”王贵嫔见董妙文如此细心的查看她所用的东西，难道是董妙文觉得她所用的这些胭脂水粉有问题？ “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宫女碧云便把自己所有的回答，又给王贵嫔学舌了一回，接着又说道：“我见这董大夫每样都问得清楚明白，所有的都问过之后，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异样，问过之后，便也只是让我把东西再重新收好……” “她是不是对我所用的胭脂水粉起了疑心？” 面对王贵嫔的怀疑，宫女碧云倒不是这么想：“主子使的这些东西，都是可靠的，哪件也不可能有问题。” 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王贵嫔原来在宫外就使惯的，并且，这从宫外送进来的水粉胭脂，也都是她家开的铺子里自制的，都是用得最好的东西，自家人怎么可能会害她？ “对了，再就是她也问起了那盒香膏……”宫女碧云回想一下，这时才说道，但马上觉得这话有些多余，抬头道：“那盒香膏，昨们也是找人看过的,里面也没有什么藏红花檀香一类的东西……” 在碧云和王贵嫔的眼里，凡是会导致她会滑胎的任何东西及草药，都是很小心求证过的，只有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王贵嫔才会用去，便王贵嫔却不知道，就算是没在她用的东西里，放藏红花一类的药材，若是放了别的“东西”，她们一时也发现不了的。 “这事儿，你也要暗中留意下，尤其是找人暗中盯着富春宫……”王贵嫔在董妙文走之后，回想到今天的事儿,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便叫宫女碧云着人去盯董妙文的梢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来说是重中之重，决不能因小失大。 董妙文一路走，一路思索，就这样回到了富春宫。 进了自己的屋子，宫女月娟见她回来，便帮她打水洗手，又马上安排让她吃饭，董妙文此时心里有事儿，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面，只随便吃了几口，便推说身子不舒服，让月娟把东西都收回御膳房，又说自己乏了，要睡一觉，便打发人出去，然后把门关好，自己独自留在屋里。 走到桌前,董妙文掏出身上她藏好的那只帕子，拿出来展平，放到阳光处看，怎么看，她都觉得有些蹊跷，这香膏的香味确实是她所制的，但这里颜色却有些差别，董妙文其实心里早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知道这香膏里面,是不是含有她所怀疑的东西？ 董妙文为了证实，她的这一推断，就得证明这香膏确实是有问题的，但她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先进的仪器和设备，怎么可能查出这香膏里面的成份呢？ 董妙文一早就怀疑，那香膏里面或许含有水银，但如今要证实这一推断，确实有些难了，这水银不像别的东西，可以轻易能在颜色或比重气味等方面，存在着差异，而这水银起初的运用,也只是在炼金的方面。 金？！董妙文想到这里,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水银和金在一起，确实会发生些变化的，董妙文马上来到桌前，从她平时用的一个装首饰的小盒子里，找出一只金簪子，拿在手里，如今有了金子，还需要火，想到这里，董妙文看了看屋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装着炭火的火盆，正是宫女月娟在她回来之前，放在屋里让她取暖的。 董妙文没有任何迟疑，便走到了这个炭火盆的前面，把手里的这只金簪子尾部的直柄处，直接插入了这炭火盆里面，坐在那里，等着这金簪子烧热。有句话是，真金不怕火炼，董妙文知道，就算是想熔金成水，也要极高的温度，而这个炭火盆里的温度，根本达不到很高的温度，所以没一会儿的工夫，那枚金簪子便烧热了。 董妙文此时知道那金簪子没法用手拿，便想到找个工具把金簪子夹起来，便转身去她的小药箱里翻了半天，把她原先用在手术上的手术夹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走到炭火盆前，把那只烧热的金簪子夹了出来。 接下来，就到了董妙文来实验，判定那香膏里，是否真的含有她所怀疑的毒源：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