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外有个学校(4)
本来,苏宛如、奚盼盼、赵梅这些女老师在高一办公室的南半球,马教授、周磊他们男老师在北半球。嘿嘿,没多久,这样南北对峙的格局就被打破——西半球,也就是西墙根又来了两位老先生,教地理的徐老师、和教(3)班与(4)班数学的文老师。 亲爱的读者还有印象吗,苏宛如那个办公室还有两位老先生,(1)班和(2)班的数学老师李开源和语文老师张和祥。 李老师大概是县里资格最老的——他师专数学系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县一中哩;他是一中的元老,实验中学的元老,也是这个汇英中学的元老;三朝元老,又和两位校长同岁,谁不得高看他两眼!另外,他还支援过西藏,是县劳模,省劳模… 李老师今年70岁,一潇洒二认真。毛主席不是教我们一分为二地看问题吗,所以,你瞧,在李老师身上,这两个方面就能和谐地存在。 一年四季戴帽,各种各样的帽,夏天有夏天的太阳帽,冬天有冬天的礼帽;人又高大,穿得又洋气——儿子闺女孙子外孙不断拿来孝敬他呢;又爱笑——发自内心幸福地笑,一笑露出镶银的牙,哎呀,你一定觉得他像个华侨!特别是,他看问题,站得总是比人高那么一点点,视野总是比人开阔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个人总是如对清风朗月,惬意地不得了,而绝不低俗! 没有任何事使他皱眉头! 马教授今天说大门口下雨积水,应该垫高;明天说那么漂亮的百日红不该种在柳树下面;后天动怒摔了自己的杯子,自己还得掏钱买…嘿,他李老师绝不咸吃萝卜淡cao心!更不摔自己的杯子,十块钱呢!一斤猪rou七八块钱,和老伴儿两个人能吃好几天! 你看得起我,就用我,反正我脑筋腿脚好好的,吃饱饭也没事儿干;你要是嫌我老,那我可犯不着在这儿看谁的脸子!在家里,只要有儿孙们在我跟前,我啥时候提过暖壶,倒过一杯水! 这李老师可不怕被辞退——大不了戴着老花镜领着退休工资上路边摆摊儿修锁修钢笔玩儿!这可是他的绝活儿,只有他这样搞了一辈子数学的人才干得了如此精细的活儿! 所以,李老师就敢说—— 别给我晚上排课,我晚上看不见! 监考老师考前15分钟领卷子?叫小青年跑腿儿去! 开学了,叫老师去领课程表领粉笔领备课本领圆珠笔?给我送过来!… 话儿传到教务主任那儿——人家才三十来岁,不到四十,是李老师年岁的二分之一,——教务主任就颠颠地亲自送过来,一口一句“您老人家”,还得陪着笑脸洗耳恭听其教诲… 为嘛? 李老师教学认真,学生说好就是好!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老人家大清早五点钟起床,喝两壶红茶暖身,爽!来两张煎饼,爽!再来点儿花生米或者香椿芽,爽!——不放假他不敢吃大葱,怕呵出葱味儿熏人!嗨,现在的孩子!不吃煎饼卷大葱还算山东人吗?!想当年在外地求学,不吃煎饼吃什么,哪有白面馒头?! 喝足红茶吃饱煎饼的七旬老先生慢悠悠来到办公室——办公室谁年轻谁打扫,老人家反正想不起来拿笤帚——一坐定(不用泡茶啦,反正在家喝过啦),即认认真真地备课改作业,整整一上午既不抬头也不动弹,更不打哈欠,别人说话,他全听不见!数学这玩意儿是需要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一个小数点儿也不兴错的哎! 有人喜欢天南地北地神侃,如教地理的徐老师;有人喜欢对啥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如马教授;嘿,咱来干嘛的?咱既然干,那就百分之百地干好工作,把每一份精力都用到工作上,这是人生第一要务! 这么说吧,光看看李老师的备课本,谁都会肃然起敬! 在汇英中学干了十年,只有一件事叫他不舒服了好几天——就是对面教语文的张和祥老师,他那个几十年的老搭档,不干了;不干了就不干了呗,叫人不舒服就在这里——竟然不跟他说一声,还是别的办公室的人向他打听: “哎,李老师,张老师不干了,是吧?” “没有的事!他不过这两天没来!” “你看他东西还在不?” 李老师一拉张老师的抽屉,还真空了! 你说多没面子!还是几十年的伙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