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启程
苏翎从不知道低沉的琴声也能如此的迷人，让人如同在山野间享受着醉人的微风，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乐声中而摒弃眼前的景象，忽略那吹奏之人有些骇人的容颜。 一曲终了，苏翎转头看，厅中的众姬都是一副迷醉的表情，这些常年沉浸在音乐中的女子，肯定比自己更加能领会这乐曲中的精华。 “姜姑姑，我觉得此曲象是春日的阳光，山间微凉的清风，让人心神清爽。”坐在最前排的惜缘惊讶的说道。 姜姑姑欣慰的点点头，却张口说道，“灵儿，你说呢！” “哦，我？”苏翎跪坐在最角落里，没想到会被人询问。 “说说你听到了什么？”姜姑姑平静问道。 “嗯，”苏翎略想了想，“我感觉自己躺在山间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树枝照在身上，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树上有鸟在唱歌，身旁小草小花在拼命的向上生长，跳起来去追逐。” 苏翎说完才看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姜姑姑算是最平静的人了，略略点头后，就开始讲解，“这曲子是我去山中采药时，感觉到山野间的雅趣，突然有了些灵感，……”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姜姑姑的话吸引过去，苏翎偷偷吐舌，看来自己说的还过得去。 晚上，乐缘来叫苏翎一起去兰夫人那聊天喝茶。 “灵儿，你曾经学过琴吗？”惜缘问道。 苏翎摇头，这具身体以前学没学过她不清楚，反正她是没学过，除了学校音乐课学过些竖笛外，倒是被她妈押着去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琴，不过不到三个月，她mama就认识到苏翎是确实没有那个天赋，也就放弃了让苏翎当音乐家的梦，改而逼着苏翎去上绘画课了。 “那你想学什么乐器？” 苏翎再摇头，“没想过的。” 惜缘不由与乐缘兰夫人交换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目光。 “那你想不想成为舞姬？” “那个……”苏翎尴尬笑笑，“没想过的。” “傻瓜”乐缘一副大jiejie样，在苏翎头上来了一下，“你平时都想什么呀？” “真的没想过的，”苏翎嘟嘴。 “现在想” “有饭吃，攒钱，长大不让人欺负，”苏翎幽幽说道，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 惜缘与乐缘不由笑了起来，兰夫人摇头轻叹，这孩子以前都是听人家安排，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拿什么注意，现在算是寄人篱下，恐怕更不敢自己拿主意了，这样一想本来想让她学舞的心思也就淡了，算了吧，让她自己看着办吧，自己现在说什么估计她都会答应的，可那不是出自她的本心，还是过段时间再让她自己选择吧！ “三天后，我们启程。”兰夫人转变了话题，不想给苏翎压力，“你们也都收拾一下吧。” “兰姨我们去赵国吗？”苏翎听众人说起过。 “是，哪里算是我的家乡吧，不过连年征战，恐怕早就人事全非了，这次…… 苏翎不是不明白惜缘那样问的意思，可是虽然她并不瞧不起舞姬，可也对做舞姬有几分抵触，所以她干脆装糊涂，学一两样乐器到是挺好，舞姬的话还是算了吧！ “姜姑姑你的琴弹的真是太好了。”苏翎一脸的崇拜，绝对是真心的……拍马屁。 不过被拍的人，看到那冒星星的大眼睛，也就会心一笑，“心思纯净的人，对于乐曲似乎更有领悟力。” 这是在夸自己吗？苏翎皱眉，随即微笑，原来咱也算是心思单纯的好人了。 老太太这瓶瓶罐罐的最多，收拾起来很是麻烦，苏翎自己的东西有粉绿二人收拾，而她却得给老太太来收拾这些个宝贝，还有那些分门别类的药材，装了数个大箱子，才收拾好，光这些就装了一马车。 兰家班的规模一点也不比飞羽班小，大概有不到二百人，这些人加上每人的私人物品，乐器，工具，再加上魏国权贵赠送的金银珠玉，浩浩荡荡的一溜车队十分的壮观。 苏翎带着丫鬟有一辆单独的马车，可以舒舒服服的或坐或躺，不用象普通杂役一样步行，不过她没坐多久，就被叫到了姜姑姑的车驾上当丫鬟去了。 “读过书？”老太太靠在软垫上眯眼问道，那垫子还是苏翎前两天带着粉绿两丫头赶制出来的，她白天去老太太哪里，粉绿两人无事，做了很多个，给兰夫人惜缘等人都送上了两个。 “认识些字”苏翎不知道老太太要干什么所以说的很谦虚。 “嗯，念吧！”老太太随手从小几下抽出一卷竹简。 “哦”苏翎老实的开读，手中的竹简是《诗经》中的《鲁颂·駉之什》一篇。 苏翎读完后，老太太才睁眼问道，“可都明白？” “只知道是宗庙祭祀的乐歌。”苏翎说道，这些就是最早的歌舞形式了，现在的乐曲都是由这些演变而来。 老太太点点头，“从第一首开始读，趁着我没事讲给你讲讲。” 接下来的日子，苏翎过的极有规律，每天就是在老太太车上听老太太讲解《诗经》，从‘颂’的部分开始，然后是‘风’‘雅’，《诗经》也就是诗歌，整部为三百多篇，囊括了各国的特色如《秦风》《郑风》等，可以说歌舞班中的绝大部分演出是离不开这《诗经》的。 老太太每篇只讲一遍，还不管苏翎能不能明白，好在老人每天讲解的时间有限，让苏翎有时间自己捧着竹简来仔细阅读思考，苏翎明白老太太肯教自己这是好事，心中更是佩服老太太有学问，有本事，于是拿出了当初高考的劲头来，除了吃饭睡觉，那手中就不离竹简，晚上夜宿荒野时，也是凑在火堆旁阅读若是眼睛累了就默背，力求尽量能背过。 初夏的夜晚，不是很凉，点燃篝火后，很多人都围着篝火说笑，乐缘见苏翎这么用功，好奇的拉着苏翎左看右看，“我当初也背过的，只觉得看的头都大了，一点也不如练舞好玩，怎么你就能背过？” 苏翎微笑，“因为我聪明伶俐，蕙质兰心。” “你是说我笨对不对？”乐缘撅起了小嘴，上来抓苏翎的痒。 苏翎人小力弱被她扑到在地上，嘴上好jiejie的告饶，惹得旁边围坐的姑娘们嘻哈笑成一片。 “疯丫头，别把灵儿带坏了。”惜缘笑道。 乐缘看苏翎又拿起了竹简，一把抢了过去，“不许看了，快快起来跟我学坏，我们这里一帮坏人呢，怎么能留下你一个好人。” “去”乐缘的话惹得众人一起鄙视她，同时几个野果子对着她就扔了过来，乐缘不以为意，哈哈笑着接过那些果子，大口咬下去，还不忘给苏翎手里也塞了一个。 “乱说话，罚你给大家吹一曲解闷。”惜缘从身后拿出一管洞箫来，众人纷纷复议。 乐缘也不推辞，两口把野果子吃完，接过洞箫放在唇边，箫声想起，不知是不是乐缘人欢快的原因，让本来有些低沉的箫声也变得明快起来，一时间说笑的众人都停住了，静静的听乐缘的箫声，人们脸上都带着安心的笑容。 苏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也许是因为兰夫人是女人又曾经也是舞姬，也许是因为惜缘这位名姬并不像飞虹那样冷淡，所以整个兰家班的气氛很轻松很融洽，比起飞羽班来人情味更重，大家嬉笑怒骂更像是一个大家庭，这让苏翎觉得无论身体多累，但是心情上分外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