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卖笋做笋

    楚戈和秀娘在外等了会儿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带了俩伙计从馆子里出来。

    他瞅着车上的竹筐，胳膊跟没劲似的朝着他们甩了下，“哎，楚戈，就这筐是不。”

    秀娘估摸着他就是这个酒馆的主勺厨子，老话说的么，三年饥荒饿不死煮饭婆，瞧着那膀大圆肚的样儿就知得了。

    见楚戈点了下头，那人儿哼了声儿，冲着后面俩伙计说，“来，给卸下来搬着院儿里去。”

    秀娘让开道站在楚戈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扥了扥（den）。

    楚戈知得了，把手搭在竹筐上，“王厨子，先着等一下。”

    王厨子塌了眉，“咋地，不卖拉。”

    楚戈说了，“卖是要的，只是想问问，王厨子你打算咋买？”

    王厨子笑着声儿了，“嘿，我说楚戈，你是不这俩天买卖山物多，欢情过头了，都不知道银子咋花了？”

    楚戈听了也不恼着，“王厨子我是说，你打算买下竹苗，咋地使？”

    王厨子不耐烦的说了，“咋的，买你个竹苗，你还要问我怎么做么，这里面难道还有啥讲究不成？”

    楚戈想了下，对王厨子说，“是有的，这竹苗儿做法不一样，买卖的价也是不一样。”

    王厨子“啧”了一声说道，“还做的不一样，真娘咧讲究，我刚不是跟你说了么，这竹苗儿吃进嘴了没啥味，还苦丝丝的，没人拿去做大菜，只能是腌巴腌巴，做着酸了。”

    他瞅了眼儿楚戈，“我说你小子，可是没下过灶怎地，咋连个下酒菜的菜料都不晓得。”

    楚戈听了，他是对做饭烧菜啥的不通，比不上王厨子常年琢磨烧菜的心道，可是秀娘昨晚就用着竹苗做了道好菜来着。

    他定定的说，“我这个竹苗可不是下酒的小料。”

    王厨子烦着了，“你可成了吧，真是会寻钱，我要不是看你小子打到的山货好，我还不稀的和你说叨……”

    听这人不停的叨了叨，叨了叨的，还老是在说楚戈，秀娘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出声儿清了下嗓子。

    楚戈回眼儿对着秀娘，“咋了，可是要回去了。”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寻笑的说，“楚戈，刚王厨子说道的腌菜，可着是咱乡下的做法，是上不了桌面啊。”

    王厨子瞅着秀娘，“诶，这谁啊？”

    楚戈听了王厨子说话的口气，有些不满的皱下眉，粗声说着，“她是我媳妇儿，秀娘。”

    王厨子嗤笑了声儿，“哦，原来是妹子啊，我可是在和你男人儿说话咧，你搭腔啥呢？”

    秀娘不想和他费嘴皮子，寻思了把竹笋快些卖完，好回村，她笑笑的，“哎呀，老听楚戈说起，这王厨子见识广咋咋了的，可你咋就不知道这竹笋能变花样做呢。”

    王厨子上下扫了她一眼儿，“瞅你是个女子，口气倒不小，你可是会做菜啊！”

    秀娘暗自笑笑，装着往楚戈那靠靠，“啥？楚戈你说的啥？”

    楚戈愣登了会，小莫声，“秀娘，我没说啥……”

    他话还没说完，秀娘直起脖子，“哦，听你的，人儿不识的好货那咱就去着别处好了。”

    王厨子听着不干了，楚戈就是从下阳村来的，听着那处可是个小村庄，他咋能着让这小俩口子给看低了去。

    他拦着手，“哎，等会等会，你们刚说着我不识好货，那你们倒是把这竹苗儿给我做着道菜出来啊，别啥啥不知道就胡地咧咧。”

    楚戈暗自瞅瞅秀娘，见她跟自个儿眨了眨眼，他就说了，“我们要是拿这竹苗儿做出菜来，你打算咋弄。”

    秀娘听着笑了笑，楚戈这直愣子还真的精灵，还知道谈条件哩。

    王厨子招笑了，这乡下菜就是腌巴咸了好着下饭，能弄出啥好来，他指着楚戈说了，“楚戈，你小子要是能做出道让我叫好的菜来，你这筐子竹苗儿就听你价儿了，要是做得不好，你这筐竹苗儿就别想卖钱了。”

    早先楚戈就尝过秀娘的手艺，那是鲜气的很，他心里自个儿给自个儿打着保票，瞅着秀娘没啥说的，就和王厨子答应下了。

    王厨子叫那俩一直在旁寻热闹瞅的伙计看好楚戈的牛车，随手抓了个竹笋，带着秀娘他们去了后灶。

    过了馆子来到后头的大院子里，这儿有两间屋子，一间大的，一间小的，院里伙计忙活的很，喊着下菜上菜的，可他们都是在那大间屋子进进出出的，旁边那小间的屋子，几个伙计窝在门口偷闲的唠嗑哩。

    听着楚戈说了，那间大的是给小勺厨子使的，做着都是些寻常小菜，那间小的是王厨子使得，给些有钱的主做的精细菜，一般都是晚上忙活。

    王厨子先走上前，完了才把他俩给叫进去，秀娘一进门就瞅着，这馆子里的灶台就是全乎，锅碗瓢盆酱醋油，香菜叶子葱姜蒜，啥啥都有着。

    王厨子把竹笋放在秀娘跟前的案板上，“行了妹子，这灶台子刀片子，鸡鸭鱼rou菜板子，啥的都有，你就动着手吧。”

    秀娘瞅着没理的他，对着楚戈说了，“楚戈你和王厨子说唠着，我这烧个汤就得。”

    王厨子小眼儿的哼哼了声，走到后头看着，秀娘要了盆水洗洗手，取来个围腰系上，她寻着小灶一圈，看看有啥做头的。

    她瞅着铁锅边有个陶锅，里面搁着个铜把子，她搅搅锅舀起了一勺汤水，上面飘着好多油花。

    秀娘想着这锅汤应该是骨头汤啥的，这做精细菜，少不了要用着高汤提味。

    秀娘问着，“王厨子，这是啥咧？”

    王厨子瞧莫眼儿，“鸭骨头汤。”

    秀娘说着，“这能使么？”

    王厨子不耐着说道，“咋不能使么，这可是今早刚煮的，我们这馆子里没有隔夜东西！”

    楚戈听着不满，秀娘不过的问了句，这人咋不好着说，他随着就和王厨子说道开来。

    秀娘倒是没留心，她紧着架火烧锅，把这鸭块汤倒进去，比起把竹笋切片炒了，她更稀罕把竹笋做成汤，因为简单么。

    昨天她在家做了道汤菜，用着是早先楚戈逮着的山鸡儿。

    那时秀娘把鸡rou给剔出来炒了，山鸡骨她就给熬成了汤，下着盐巴多些，耐着放，她加了水，把竹笋切成块搁里头煮了，烧出来的鸡汤鲜气的很，可竹笋放到鸡汤里烧，还是输老鸭汤鲜头。

    现在正好王厨子的灶里有老鸭汤，正正是对味了，秀娘取了竹笋就要倒持，可一那上手，这个笋子软巴劲儿的，壳子也脱了毛，瞅着是前俩天挖着的。

    她笑了声儿的，这王厨子的手倒是长了眼的，抓了个隔夜，不新鲜的竹笋，不过这也没啥大碍，等着笋汤出来了，她保准让他连舌头也一并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