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习以为常
这话忽如其来，赵半仙做贼心虚，竟被他吓了一跳，有根鱼刺卡在他喉咙内了，害他猛地咳嗽起来，好不难受。幸得老人内力浑厚，用手拇指一按腹下肚脐以上，力透丹田，顺上喉间将鱼刺震出。 李爷绕上，轻轻递过一袋水：“老伯前辈，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半仙面颜一烫，接过对方的好意，仰头便喝，一入喉咙，好一番辛辣，这哪里是水，分明就是酒嘛：“酒？”他在绝龙谷待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酒的影子？ “老伯前辈，味道如何？我见满园的百花，浪费着实可惜，因此不经同意便擅作主张采置一些来酿酒，尚请前辈恕罪？” 半仙翻眼怪瞪了他一眸光，问：“你说这酒是采百花酿制而成？”怪不得初入口辛辣，随之一股沁花香溢入腹内，肝胃好生受用。 “不错，老伯前辈，还合乎你的口味吗？” 半仙见问，不知如何回答，此子天赋异禀，关于厨道，他似乎没有什么不会的。说也奇，用百花酿制的酒入腹，喝起来整个人特别提神，完全没有醉感，可不能说此酒不好，而是太好了，尴尬地将袋子还他：“我回屋了！” “老伯前辈，小子会煮的东西还有很多，您都没尝过呢，改天小子烹饪来一一孝敬您！” 半仙不说话，闷闷地回到了屋子，却不见李爷的嘴角轻轻浮上了一抹狡诈的笑意。 他相信，他赢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晚，赵半仙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李金龙的种种好，要当真放他离开，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这个口福了。却也知道李爷的态度突然转变，百般讨好，是有求于自己，倘若一旦应许，此谷又成孤家寡人，连个解闷的伴也没有，那生活岂不得枯燥死。 异日，景物又复原状，李金龙下厨烧了几道好菜，可奇怪的是，竟有鸡鸭鹅rou。 半仙虽惊，亦不动声色，饭菜上了桌埋头便吃，也不多说话。李爷倒是侃侃而谈，一一解释桌上的菜食，说那是用花草和面做的，半仙也不支语，饱了就回屋去睡。 李爷往收碟碗，暗下偷乐，自以为此招能令半仙出手相助。哪知十居七八日，天上飞的，陆上走的，水里游的，他都绞尽脑汁以花草为原料，做出一道道符合原汁原味的菜肴去讨好老人，半仙暗乐得裹了腹，嘴上一句不提正事。 似乎这种日子过惯了，也习以为常。 直到某一天，半仙坐下要吃饭，看见桌上空空并无饭菜，有些儿不悦，朝屋里喊：“金龙，金龙，酒菜呢？”喊了几遍，仍无人应。 他恼火了，肚子正饿着，离座走了进去，就见李爷在榻上呼呼大睡。二话不说将他的被子掀开：“起来，给老夫起来！”李爷朦胧睁眼，打了个倦意：“老伯前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离鸾呢？” 半仙面上一热，微微愠恼：“少说梦话，老夫肚子饿了，快起来做饭！” 李爷“哦”的一声，正要争起，这些事他平时做惯了的，听得半仙不容质疑的威严，身子挪动未至榻沿，突然改了主意，面上似笑非笑堆讽：“老伯前辈，你好手好脚的，难道自己不会煮吗？抱歉，我现在困的紧，需要再睡一会，您老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来吵我啦。”话罢，栽倒内榻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大字型的睡姿，要多惬意便有多惬意，半仙心中大怒，而腹内饥饿之声又次传来，他面rou搐了搐，实在耐不住这份饥苦，一把将个李金龙的耳朵扯起：“小子，别装睡了，快起来做饭？” 李爷本不畏痛的，也不知是梦呓，还是失去了武功，或故意为之，喃喃说语道：“老伯前辈，你都多大年纪了也不害臊，小子我又不是你的子孙下人，凭什么天天要伺候你呀？” 是啊，他凭什么？ 半仙张了半天口，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替自己辩驳，闷杵原地，哼了一声跑出去。 不就做顿饭吗，有什么难的，去院子采集了百花，到厨房鼓捣了半天也做不出菜色来，怒得把锅铲一扔。 “臭小子，你要是个女的，老夫就先jian后杀！” 无论有多恼，怎么问候他祖宗也是没用。 半仙走到河边，想要捉鱼，几次摔倒河里，把衣服湿了，一身的狼狈，连鱼的影子也是不见，怒得他把体内真气一轮，往水里就打，这下倒好，无心插柳柳成荫，河里的鱼都被他给震上了岸来。 他好不欢喜，捡了几尾大的处理干净，当场架起篝火来烤。 李爷倚在木屋的窗前看见，摇了摇头：“这老小子打条鱼也用龙吟诀？”唉，真是糟蹋武功，笑死他了。 过不多久，半仙把鱼烤好，撕下尝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我呸，这什么玩意，难吃死了。”想起李爷的手艺来，免不了腮帮堕泪，管不了了，他肚子饿，他要吃饭，跑回屋子去找李爷商量。 看见半仙回屋，李爷赶紧躺回榻上假装睡觉。 半仙在门口踌躇了良许，不敢进来，急思对策也不知要如何做才对，闷着气进屋，到榻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开始游说：“那个……乖孩子，老夫若能恢复你的武功，你肯不肯去做饭？” 李爷吧嗒吧嗒嘴巴，没有丝毫的兴趣：“嘻嘻，不稀罕！”面色一板，又背回去睡，“除非……前辈去把石门打开，好教小子出去，咱还可商量！” 半仙面色烫紫，又气又怒，忽然冷冷一笑：“嘿嘿，不做是吧，那好，等你在这里饿死了，永远也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离鸾姑娘。”络袍一拽，挪出一把凳子，于旁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刚才焦急的神色也已经不复。 李爷闻言一惊，颤坐争起，金星乱冒，浑身都是冷汗，心智也去了几分，眼泪凄凄，蓦地大哭起来，抱着那半仙哀声嚎叫：“老伯前辈啊，你可不能这么待我，小子跟你无冤无仇的，我……我这辈子不能没有离鸾……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