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6
八天后,白苏在一阵惊喜声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那里好疼,原来她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小苏!”不一会和战带着一群太医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太医一阵诊治后,确定白苏已经没事了,大家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小苏,你终于醒了……”和战满脸的疲惫,白苏昏迷的这八天他都没好好地休息,一直和和宫轮流照顾着白苏。 “小苏,你怎么可以做傻事呢。”和宫轻轻握住了白苏苍白的手,太医说白苏就算醒来了,这身体也算毁彻底了,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风雨和刺激,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皇兄,师叔呢?他怎么样了?”白苏记得她昏过去前看到紫河车吐血了。 “小紫没事,他好着呢。”和宫说这话时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小紫的情况比白苏还要差,每次他醒过来只要一想到白苏,就会吐血。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吐了几回血了,为了防止他再醒过来,他们直接给他喂了安眠药,让他一直昏睡。 白苏稍稍定了心,她看了看眼前的一大群人,想问辕天玉他们怎么样了,却顶不住胸口里传来的痛,又昏了过去。 一时间,映雾宫有乱了起来。 黄昏时分,天下起了小雨,带着丝丝凉意。一个红纱女子撑着伞出现在和战面前。和战抬头,用一种十分深邃的目光看着来着,那里的许多种情绪,可是哪一种都没被女子看明白。 易叹宛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主上听说流于公主已经没事了,已经回京了,特命本小姐与明王留下来迎送流于公主回京。” 和战万般无奈地笑了,“朕还以为他会带着小苏回京,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易叹宛嗤之以鼻,“我们主上忙于朝政,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弃朝政不管。况且流于公主也并非什么国色天香,还是个已经赐了婚的公主,根本不值得主上为她停留。” “找死!”和战脸色一沉,手已经掐在了易叹宛的脖子上。 易叹宛眼底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娇笑起来,“本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玉让绝不会放过西越。” 和战硬是压下一口气,慢慢送了手,声音异常冰冷,“朕警告你,休要再诋毁小苏。” 易叹宛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撑着伞又走了。 她刚一转身,和战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换做了无比复杂的眼神,并在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次日,和战在朝堂上当着明王和众大臣的面宣布废除元帝达奚司青为白苏和紫河车赐的婚,并下了一道和亲的诏书。一时间,整个西越从皇宫到边疆都松了口气。明王若有所思地盯着和战,嘴角微微勾起。 和宫轻轻握紧了拳头,垂下眉眼,不让人看到她眼里的泪光。若是小苏去和亲了,小紫是不是永远都不能醒过来了?她不要这样。 于是第二天白苏再度醒来时,和宫撇开映雾宫的众人,单独和白苏聊起来。 她抵着眉眼,低沉道:“皇兄昨天在朝上废除了你和小紫的婚约。” 白苏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也没感到意外,“嗯。” 和宫抬起头,突然抓住白苏的手,呜咽起来,“小苏,你救救小紫吧,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一想起你就吐血,一直吐血,我真的没办法了,让他一直昏睡。可是一旦你去和亲,他就更不能醒来了,他会死的……我不能看到他这样,你救救他……” “什么?你说什么?师叔他不是很好吗,你不是说他很好吗?”白苏激动起来。 “他不好,他怎么会好……他中了离守,只要一醒来就会想到你要去和亲,然后就会吐血。我真的好怕他就那样死了,所以我一直让他昏睡着。可是以后,以后呢?你和亲以后?他难道要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吗?小苏,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我真的没办法了……”和宫大哭起来。 “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白苏抓着和宫的双肩,大声道。 “你一定要救他……” 和宫胡乱地给白苏披了件外袍,就撑着她躲过了宫女侍卫去了隐秀阁。当白苏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捂着嘴大吃一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不相信,床上那个干枯的人是紫河车,她不相信,紫河车是个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是床上这个如同干尸般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白苏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一连退了好几步。 “小苏……你想想办法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在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和宫捂着脸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白苏走到紫河车身边,看清他的面容后,几乎快要昏厥。她抓住紫河车枯槁般的手,痛苦起来,“师叔……师叔……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小苏,你想想办法吧,小苏……你是老头的嫡传孙女,只有你能救他了。”和宫扯着她的衣袖,哭求道。 老头…… 白苏的瞳孔颓然变大,满眼痛苦,“为什么和我亲近的人都没好下场……” “小苏……你救救他吧……” 白苏泪眼模糊地看着紫河车,伸手抚摸了一下他枯燥的脸,低下头哭得更凶。她不是没有办法救紫河车,可是她真的不想,不想那么做。 “你有办法了,是不是?小苏,你有办法了是不是?”和宫惊喜起来。 白苏无奈地点了一下头,抬头痴痴地看着紫河车的脸,好像要把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圣旨上说我什么时候去玉让?” “两天后。” 脸上的泪水肆虐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紫河车的手,这双手为她遮挡了多少风雨,又为她承受了多少痛苦,她记不清了,实在太多太对了。蓦然想起与紫河车初相遇的场景,竟然是那么的美好。 一只金蛊,一把蛊笛,一声师叔,一声小苏。 为什么会那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回首过往,她才发现她此生唯负培苏侯紫河车。 咬着牙,颤抖道:“相思锁,断相思,决今生,不相见。” 和宫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泪水不受控制地狂奔而下,”小苏……” 白苏起身,走到药柜前,慢慢吞吞地从架子上拿下一支红色的木瓶子,然后走到床边,从瓶子里倒出一枚红色药丸,咬牙一狠心就要往紫河车嘴里塞。 不想,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白苏回头怔怔地看着和宫,“和宫?” “小苏,他会忘了你的,再也不会记起你。小苏,你真的忍心吗?”和宫定定地望着她。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离守我解不了,可是我不想他这个样子,我不想……”白苏回头看着紫河车的脸,呜咽起来。 “小苏……” 白苏咬了咬牙,坚决地把那枚药喂进了紫河车的嘴里。心突然在那一瞬间就空了,什么牵挂都没有了,无欲无求。 “小苏……你……”紫河车突然睁开了眼,无比震惊和愤怒地瞪着她。 “我不能让你死……我不能……”白苏哭道。 “小苏……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泪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白苏,似乎想极力记住白苏,将她印在脑海里,尽管他知道这根本没用,等他再次醒来,白苏就会从他的生命力被抹掉,抹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死……”说完,白苏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小苏……小苏……”紫河车急的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 “小紫……小紫……”和宫吓得抱着他哭吼起来,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在害怕,“小紫……” 最后紫河车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了。 ——小苏,我恨你! 白苏冲到屋外,站在屋檐下痛哭失声,浑身剧烈地颤抖。胸口那里因为情绪剧烈,伤口再度裂开,一片血红。 “师叔——“白苏冲着天空撕心裂肺地哭叫了一声后,眼前一片晕眩,昏倒在地。 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来,弯腰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而后走了。 这个人是辕明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