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理查兹的条件
理查兹的住所霍格在昨天晚上已经向治安总长打听清楚了，治安总长知道二人的争斗，本以为霍格是要去找理查兹的麻烦，既然能杀死约瑟夫，那理查兹就更不在话下了，因此刚开始时还不愿意将地址告诉霍格。 直到霍格一再保证绝不会为难理查兹，这次是去找理查兹商量关于格雷的事，如果不放心可以让治安官把理查兹的住处围起来，治安总长这才说出了地址，并不是因为放心，而是没有办法，就算他不给，霍格大概也能通过别的途径找到。 出乎霍格的意料，理查兹并没有住在皇宫附近，甚至都不在城市中心的富人区，而是住在了城市西方的平民区里，一个王子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想而知理查兹的境遇是多么的凄惨，霍格倒是开始理解他为什么会歇斯底里的对付自己了——或许只有在和别人的争斗中，理查兹才能够找到自我，住在平民区，他的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让更他感到害怕的就是自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平民，大概这也是理查兹会如此看中皇族血脉的原因了。 虽然地处平民区，不过理查兹的家占地面积还不算小，里面两幢建筑，前面有一个院子，院中种着两棵梧桐树，长得歪瓜劣枣、枝杈横飞，显然从来没人打理过，不过院子倒是清扫得干干净净，也正是这份干净，给院子增添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萧瑟。 刚走到理查兹住的这条街，霍格注意到街上的路人不少，三五成群，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聊天、有的抬着个旧茶壶慢慢喝着，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大，从眼神、肢体动作和手上的老茧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身手都不会太差。 霍格本以为治安总长真的派人来监视他，不过当一个熟识的治安官看到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后，霍格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这些人可能是来保护理查兹的，毕竟如果一个王子被人杀死，治安署的麻烦可就大了，而且这条街道也很可能是在约瑟夫死后才成为重点保护区域的。 霍格对那些认出他来的治安官点点头，径直走到约瑟夫的小院子门口，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人打开院门，一个极老的老人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打量着霍格。霍格曾经见过的模样最老的人就是那个老刺客，但那人只是在静止不动的时候才显得老，能在屋顶上如履平地，说明他动起来其实不亚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而眼前的这位老人，是真正的老。 大概年轻时比较胖，这位老人的脸皮层层叠叠的垂着，耷拉着的眼皮遮住了大半个瞳孔，似乎以他的力气也没办法将这眼睛完全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小，眼袋却是极大，几乎占了他的大半张脸。老人瘪着一张嘴，歪着那颗头发已经全部掉光了的脑袋，就这样看着霍格，一声不吭，等着霍格先开口。 霍格觉得以这个老人的行动能力，穿过这个小院子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他对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我叫霍格，是来找理查兹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老人的听力不差，霍格只说了一遍他居然就听清了，点了点头，仍是一声不吭，又把门关上了。 这次霍格等得更久，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门才终于打开，一只长满了老人斑的手伸出门来，勾了勾手指头，又缩了回去。 门后再无反应，门却没有关起来，霍格又等了一会，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一进去他就被吓了一大跳。 门后两侧分别站着一名高大的骑士，重盔重甲、全副武装，其中一名将一把双手巨锤当拐杖似的拄在地上，另一个握着两柄斧头，两柄斧头都和樵夫砍树用的斧子差不多大，却被他当作单手斧拿在手里，轻巧得像是拿着两把匕首。 斧头雪亮，巨锤黑沉，无论哪种招呼在身上都是必死的结局，而且尸体绝不可能完整，两名骑士身上的铠甲都不是那种雕着花的炫耀货，而是真正的制式军用重铠，全套重量加起来不少于一百公斤，是专门用来在战场上防御或撞开一条血路的重甲骑兵装备。 乍一看上去，这就像两个放在贵族城堡里用来装饰的铠甲模型，但霍格从他们头盔上的眼孔看进去，看到两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尽管是在大白天，他仍是被惊出了一身汗。 骑士和武士同出一源，到底是骑士衍生出了武士还是武士衍生出了骑士，这个问题被争论的时间几乎有人类历史那么长，从武技上来说，骑士和武士都是靠自身的武艺、武器和斗气去伤敌，只是骑士多了坐骑，而坐骑也是他们的武器之一。 虽然技艺相同，但从身份上来说二者的区别就很大了。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武士，而骑士则都属于军人，如果战事来临，每个骑士都必须顺应国王的号召去参加战争，因此骑士享有国家颁发的俸禄。不过这一点点俸禄根本不可能让一般的骑士为自己购置装备，甚至连维护都不行，因此大多数骑士都另有他们挣钱的方法，仅凭骑士这个头衔，就能吸引不少贵妇为他们付出很多东西。 大多数骑士都会选择去投靠某位贵族或是一方领主，这样就可以得到免费的装备和生活费用，另一个选择就是加入骑士团，不过骑士团的要求较高，实力不够是进不去的。 眼前这两位重铠骑士显然就是隶属于斯特劳亲王国的，很可能就是斯特劳亲王国最有名的“磐石骑士团”成员，站在这里应该是为了保护理查兹。 磐石骑士团是典型的重装骑士团，非常注重防御能力，并且只听命于国王一人，就连右相都不可能调得动，理查兹就更不行了，否则他当初让这两个人来对付霍格，霍格应该早就被面rou饼或rou片了。 两名骑士都没有开口，但霍格还是有些心虚，他拍了拍腰间，示意自己没带武器，也不等骑士回应，快步走向了先前开门的老人。 老人站在一扇门前，低着头，似乎在打瞌睡，霍格走过去后，他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身边的门。 霍格道了谢，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看布置应该是个客厅，理查兹就坐在里面，他穿着拖鞋，翘着二郎腿，正抬着一张大饼啃着，见到霍格进来，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霍格。 这个样子的理查兹是霍格从来没见过的，在霍格的印象中，理查兹冲动、疯狂、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只要一想到理查兹，霍格的眼里总是会出现那个咬牙切齿，拿着长剑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想象得出他还有这样……休闲的一面。 “现在可不是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就算我杀不了你，只要我叫一声救命，门口那两尊‘活雕像’就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杀死你。”理查兹边嚼大饼边说话，听起来含糊不清。 “那天的约定是你不能在那个时间段来找我的麻烦，今天是我主动来找你，就算现在是下午六点，你也不用遵守那个约定。”霍格坦白的说道，他今天连武器都没带来。 “说吧，有什么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你明知会有死的可能性还来找我，据我所知，你可是个很怕死的人，我没说错吧？”理查兹吃完了那张大饼，抬起茶水一口气喝完，显然此时的心情非常愉快。 “确实有事要找你帮忙，是关于小吃店的事。”霍格估计理查兹对小吃店不会陌生。 “安妮？她出事了？”理查兹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说道：“不对啊，就算她出事了，你也应该去帮她报仇才对，不可能来找我聊天，约瑟夫那家伙你都能杀死，恐怕斯特劳帝国境内除了我老爹，没有你杀不死的人了吧？” “出事的是安妮她爹，不是安妮。”霍格说着，将最近发生在格雷和安妮身上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理查兹听完，起身为自己添了杯茶，用舌头剔着牙说道：“这事确实不好办，那胖子我知道，胆小鬼一个，嗯，现在就算杀了他你也没办法放出格雷来，不过……这事找我也不好办啊，在这所监狱里，我连溜出去找你麻烦都够呛。”理查兹说着指了指周围。 霍格立即明白了理查兹的意思，那两个骑士恐怕除了保护理查兹以外，更重要的任务应该是禁止这位惹事王子外出吧，站在门内而不是门外，可以更好的监视着院子里。 “我相信你应该是有办法把格雷弄出来的，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杀人？保护？”霍格直接了当的说道，两人也不是那种需要套近乎的关系。 “你的命不行？”理查兹笑着问道。 “‘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等着我来收割。’这是我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师父是从来不会说错的。”霍格平静的说道，又开始想念那已经数年没有见面的师父。 “你有个有趣的师父，我倒是很想见见他。” “这个你得排队等候了，想见他的人还真不少。”霍格见理查兹一直没有提起要他命这件事，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似乎不用死了。 理查兹想了一会，说道：“好吧，安妮的父亲我会安排他出狱的，明天应该就能出来，当然，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今后你必须继续跟我打，当然只是打架，不涉及性命，对了，有没有钱？先借点来我好雇人去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