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阳如血(上)(补抽)
岳云挥舞大锤杀向完颜宗弼,完颜宗弼的亲卫晓得他厉害,却依然悍不畏死地迎上,成为岳云锤下的亡魂,只为完颜宗弼安然无恙。这样一来,完颜宗弼得到喘息,调动起兵马把岳云、了一等五百勇士包围起来。 了一的双股剑下的战绩不下岳云,他气脉悠长,剑上的尺五剑芒从不见缩短,时不时地还聚起一记剑罡横扫,把敌人连人带马斩成两段,然而敌军越聚越多,而身后的背嵬军却渐渐跟不上了一,他冲得稍快,便陷入敌阵,四面受敌。渐渐地,了一剑上剑芒减弱,剑罡劈斩也不用了,实打实地用剑招花巧地在敌人咽喉上开着口子,这么一来,他的杀敌速度直线降低,连带以他为锋锐的那支背嵬军渐渐丧失了冲击距离,咬牙与数倍于己方的金军苦战。 岳云死命冲杀一阵,渐渐地气虚力竭,而完颜宗弼却可望而不可及,他回顾本方,身后的背嵬军已经不到百人,军侯队正一个也不见,倒是庄梦蝶和唐冰月尚跟在他身后。庄梦蝶手中一支长枪,施展开花间派嫡传的扇法,虽然生涩别扭,倒也聊胜于无。唐冰月的暗器已经打得七七八八,此时一手扣着最后的几粒铁莲子,另一手拿着长剑,正自奋力拼杀。岳云见状,知道完颜宗弼急切间已然杀不得,拨转马头,厉声喝道:“背嵬军,随我来!”他带着头,在完颜宗弼的亲卫阵前横扫了一下,掉头去支援左侧正向朱仙镇北岳飞部靠拢的了一。 了一这时正从一群金军的包围中杀出,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的身上,连同宝马飞白的身上无一处不是血红,好在这些血都是旁人的,了一的太极剑上护人,下护马,至今未曾受伤。 一员金将追着了一杀来,举起大刀叫阵道:“我乃……” 了一不待他说完,不耐烦地道:“管你是谁,给我去吧!”一催座下马,双剑齐出,直取敌将。 那将不曾料得了一的马速竟然犹未见底,不及格挡,被了一欺近身边,他哇呀大吼,竟不顾自身生死,大刀下劈,想要与了一同归于尽。 了一何等的功夫,一式苏秦背剑,架住这刀,另一手一招千山飞渡,顿时取了他的性命。了一手一翻,右手剑交到左手,腾出来捉住大刀,把双剑归鞘,用起了春秋刀法。 春秋刀法本是关家的一脉独传,这倒不是关家人敝帚自珍,乃是因为这套刀法的二十四招之中,有二十招,要用到关家血脉特征的丹凤眼,来观察敌人的位置,以便从一些敌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刀。张飞、张辽、徐晃、赵云、黄忠等人都先后向关羽求教过刀法,这其中只有同为刀道宗师的黄忠从中得益颇多,学到了几分春秋刀意,才在定军山一举重创了曹营名将夏侯渊。 了一此刻已经晋身天人境界,六感隐约与外界相连,所以可以不需要用丹凤眼却能观察到周围乃至身后的情况,而且他昔日的因缘巧合学过几招对于剑客来说颇为鸡肋的基础大刀刀法,这么多年来靠着闲下时略微琢磨,以他的武学造诣,已是大成之境。因此这二十四路春秋刀法,他短短时间倒与关兴、关凤的程度在伯仲之间,着实让这对兄妹气沮了几天。 然而了一现在用起大刀,却颇为不顺。以前他学了春秋刀,都只是切磋时用过,并未真的与人对战要立分生死,所以他的春秋刀法级数虽高,但是使用时只能一招招按照定式,还不能做到圆转如意,与他本身的太极武学相契合。不过就是这样,砍起脑袋的速度,比刚才用着双股剑还是快了不少。 战场是春秋刀法这种战阵武学最好的训练场,了一在劈出三五十记春秋刀后,渐渐领会了春秋刀的真意。春秋刀法是一种追求极致的刚猛的一门武学,其中虽有一些刚柔相济的招数,却都是只有到了阳极生阴的境界才能用出。了一的内力本来就是阴阳轮转,刚柔相生的,但是他的内力却还是不能完全满足春秋刀的需求。如果这刀法追求的是阴柔的极致,以了一已经练到几近大完满的寒属性内力完全不在话下,但是了一新修成的烈属性内力却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达到春秋刀那种刚烈的境界,因此这二十四路春秋刀了一顶多发挥出七成的威力,其中有两成还是了一依靠他高深的内功强行催发的。饶是如此,了一还是见谁灭谁,一路杀去,只有寥寥数人能够与了一对拼一招而暂时不丢了性命。 这时岳云舞着双锤,横冲直撞,把被分割的背嵬军又聚拢起来,约有二百多骑的规模,追着跟随了一破阵,率领仅剩的战士,冲向朱仙镇。 朱仙镇北,杀声滔天,宋金两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绞成了一团。留守镇中的楼兰此刻是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楼兰乃是江南名士,却一不参加科举,二不走终南捷径,终日里四处悠游,闯下偌大个名声,连皇帝赵构都对他有所耳闻,几番下诏征辟,他皆避而不受,人咸目之以怪,人送绰号江南布衣。 就是这个江南布衣,却在当年岳飞北伐之际,匿名投身他的幕府担任一个小小的记室,并于小商河一役大放异彩,伙同杨再兴连破金军十三路,令金人闻风丧胆,始为众人所知。 楼兰于武艺一途只是能使得几路街头卖艺的招法,绰起枪棒也对付不了一个金兵,因此岳飞出战之时,委他调度镇中人马,守住大营。楼兰却也不负所托,点起诸葛英等几位负伤不能出战的将领,鼓动伤员,帮着牛皋死死抵挡住金军南面两座大营兵马一浪高过一浪的猛攻。 岳家军此番被困朱仙镇,经过连番血战,能战之士只剩下不足一万之数,尚不满出征前的三分之一,面对敌人日渐扩大的兵力优势,原本只能死守,但是岳飞错估了岳云援军的数量,想要一鼓作气里应外合击败金军,因此大营中的主力基本全部出阵,与完颜宗弼的本阵斗了个不相上下。但是这样一来,镇里的留守力量严重地不足,面对南面两营养精蓄锐的敌人,防线摇摇欲坠,若非岳家军战士意志坚强,就是重伤员也上了南墙助战,这朱仙镇,怕是早就已经被攻破了。 但是楼兰却无计可施。他站在望台上,看前顾后,却再也找不出一兵一卒,补充到两面的战线上。北面,岳飞带着七千人马,与敌军两三万人杀在一起,敌我队形都已经完全打乱了,根本就只有到了胜利之后才能撤回。更远的北面,小将军岳云的兵马虽然锐不可挡,但是人数太少,杀透了一层又一层,却离着岳飞尚远。南线,牛皋刚打了一个反冲锋,暂时捱过了敌人的一次进攻,但是除了牛皋身边,这南墙上,几乎已经见不到站着的人了。楼兰再左顾右盼,看看东西两面,两面的守卫除了南角还有人群在坚守,其他的方向一片空虚,十步开外才有一人。楼兰看着心中就是一惊,要是敌人从两边再抽出兵力进攻,那就算镇里的守军人人都是三头六臂,也是守不住了。但愿敌人看不到这一点,楼兰许愿道,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敌人会察觉不到镇里的空虚。 鼓声号角,接连响起。南面两营新一波的进攻已经到来。楼兰心脏猛得一收,一支步骑混合的敌军,正在想着西墙进攻。 这该如何是好? 楼兰的身边现在可说是一兵一卒也无,就连伙头军、医护人员,此刻都抄起了兵器站在南墙上。 怎么办? 楼兰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全无计策。在实力相差巨大的时候,计策连是否能执行还是个问题,遑论退敌歼敌。他手脚冰凉,想着难道就这么完了?他不甘心!眼见着西墙的守军射出稀稀拉拉的几支箭,便被敌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他心急如焚。 怎么办?望台上的旗帜已没有旗手指挥,其中一面的旗角飘在楼兰脸上。 楼兰搜刮肚肠,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他的脑海,旋即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着了。用,还是不用? 西墙上敌军已经开辟了一个缺口。 楼兰来不及多想,连跑带跳地下了望台,快步奔向南墙。 “楼司马,你怎么上来了?”牛皋突然见到楼兰在自己身边,问道。 “老牛,你看。”楼兰一指西面。 牛皋拍落一支羽箭,向西面看去,顿时就是一惊。 “快,快把人马撤下来。”楼兰道,“不然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牛皋也知道事态严重了,但是南墙这边已成骑虎之势,根本抽不出人来阻挡从西面进入镇内的敌军,甚至连撤下南墙都有问题。 楼兰见牛皋紧皱眉头,知他担心正面的敌人攻势正猛,此时一撤,说不定便成了溃军,再无翻盘的可能。 楼兰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牛皋道:“火,放火。现在刮的是东北风,我们撤下一阵,就放一阵的火,用火阻挡敌军。这朱仙镇我们不守了!” 看着牛皋瞪大的眼睛,楼兰苦笑道:“连你都没想到,那么敌人更想不到。就算在这里守,你守得住吗?不要多说了,听我的,放火,撤!” 牛皋也豁出去了,把身边的亲兵全部派出传令,不一会儿,南墙大火冲天而起,滚滚的浓烟把金军的后队呛的不能前进。 牛皋拉着队伍,下了南墙,粗略一点,不到半日,一千生力军加上两三千伤员,此刻仅余五百余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他们向镇北前进,迎头正撞上一支金军。这支金军正是从西墙抢入的那些,约有百余人。他们的后队为火所阻,不曾进镇,但是就这百余人,却在空虚的朱仙镇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他们见了牛皋数倍于己方的一队人马,竟然发一声喊,不成阵列沿着街道杀向牛皋。牛皋正因为南墙失守而一肚气,怒吼一声,就要迎战。旁边的诸葛英赶忙拉了他一下,嘱咐道:“不要恋战。” 牛皋答应了一声,舞动双锏,冲在了前面。 诸葛英一看就知道牛皋没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回头道:“小通,不要扶我了,快把你老子叫回来。” 牛通嗷嗷叫着就冲上去了。 张保、董先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叹气道:“你跟他们两个说这些干什么?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不要管他们了,就百来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我们先走。” 施全躺在担架上,勉强支起身抬头说道:“我们先和元帅会合。” 一众伤兵残将,向镇北杀去。 了一此时也遇上了硬茬子,一员金将手中两个大铁锤重量和战法都比得上岳云手里的那一对,他左一锤打散了了一的刀罡,右一锤拍在了一的大刀刀刃上,只听锵亮一下,了一的大刀变成了烧火棍。了一双手虎口发麻,丢下刀杆,强运真气,抽出双股剑,死死顶住这将的双锤齐下。岳云这时杀到了一左近,见状大喝道:“金弹子休得猖狂,岳云来了!” 金弹子看了看岳云,又看看了一,舍了了一,策马冲向岳云,四柄大锤砸在一块儿,平地上不知打了几道霹雳,就好象身在打铁铺子里似的,把所有的喊杀声都压了下去。了一见岳云拦住了金弹子,便继续前冲,此刻岳家军中最为精锐的背嵬军,几经血战,尚有二百来人跟在了一身后。不过七个军侯队正中只有一个异人身份的尚在队伍中――去年荆天叛逃时走了一大批异人基、中层军官――实力较差的土人军官已经全部战死。 了一向前走了没多久,又是一员金将拍马上前给了一送刀。了一毫不客气一剑抹了他的脖子,顺手牵过大刀,继续使起春秋刀法。不过这把刀轻飘飘的,了一用起来并不顺手。 不过这好歹是大刀,五分的春秋刀法,就足以让了一斩开金军密集的阵势,渐渐地,岳飞一众宋军已进入了了一的眼里。 金军大将韩常此刻的心情比朱仙镇里的楼兰好不了多少。正面,几乎岳家军大小将领以及司马军侯以上的军官组成的骑兵队个个如狼似虎,自己手下的精锐上去几乎是上多少死多少,背后,完颜宗弼的本阵已经被突破,一员小将手中的大刀已经连斩了自己近十个偏裨将领,正杀得自家后队鬼哭狼嚎。 了一远远地望见一面大旗之下,一身金甲的金军大将正在调动人马,他一催飞白,向着韩常冲去。 韩常看着视手下兵马如无物的了一直奔自己杀来,惊得心胆俱裂,带头一勒马,向西面逃去。 韩常的掌旗手跑得慢了些,被了一赶上,一刀斩了,夺过大旗。韩常的大旗一倒,军心散乱,纷纷逃散。 了一掂量了一下大旗,觉得正够分量,弃了大刀,用这大旗施展开了春秋刀法。这一下,了一发现,自己的春秋刀法已经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威力。旗面运足了内力,变得可刚可柔,刚中带柔,正符合了了一内力的本质。 兵器称手,了一雄厚的内力渐渐有了用武之地。随着旗面的翻卷,一个个金兵不是被扫飞,就是被卷起抛飞,五脏六腑半是碎裂半是糜烂。 然后,随着一阵欢呼,背嵬军成功地和岳家军主力会师。 岳飞这时才有空回顾,猛得见到朱仙镇南黑烟冲天,神色大变。 岳飞正担忧朱仙镇里时,一旁的岳雷道:“父帅,牛叔叔他们来了。”岳飞转头一看,牛皋黑着张脸来到岳飞马前,请罪道:“大帅,牛皋无能,这南墙没守住。” 楼兰挤到岳飞面前,他的肩受了伤被白布裹住,在冲出朱仙镇的路上,他们被一支包抄岳家军后路的金国骑兵围住,多亏了二牛清理完了镇内的残敌,及时出来援助,要不然诸葛英、董先等人一个也不能幸免。就是这样,留守朱仙镇的人马只有三百人回到了岳飞身边,死战得活者,十无余一。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岳家军的强悍,换了别的军队,伤亡在一半就会失去战斗力,而岳家军的这队人马阵亡了九成以上依然能列阵奋战,着实不易。当然,这支队伍里有着数员大将指挥――不管是否失去了战斗力――这也是他们能够坚持的一个因素。 楼兰为牛皋辩解道:“大帅,南墙失守非牛将军之过,是我要求牛将军弃守的。当时东西两墙的守卫都支援在南墙上,连伤员、伙夫都上去了,这才勉强支撑下来。这时候敌军又分出一军向西墙进攻,结果被他们突进镇内。我见南墙守军即将要腹背受敌,于是便叫牛将军烧了南墙,撤出镇外。” 岳飞点头道:“原来如此,苦了你们了。那么粮草搬出来多少?” 楼兰摇头道:“事出紧急,我们只来得及撤出这么点人,顾不上粮草了。” 岳飞不觉手一抖,问道:“你们现在这里只有三百人,我记得留守镇里的除了牛皋的一千人,还有近三千伤员以及其他人员,我们现在应该回撤镇内,说不定还能抢出一些人马和粮食。” 楼兰拉住岳飞的马头道:“大帅,使不得。” 牛皋也道:“大帅,留守朱仙镇的人都在这里了,没有兄弟困在里面。” 诸葛英道:“大帅,你记不得了,我们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五天的粮草。两天前我们就开始限制配给了。再者,我们以南墙坚固,粮草多放在南墙下,就是还有一些,此刻都烧光了。” 岳飞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云儿心急,必是轻骑兼程而来,骑兵所带粮食必然不多,难敷大军之用。” 了一上前道:“武当了一见过岳飞将军。此次岳小将军来援,仅有他部下的背嵬军,并无其他兵马。” 岳飞吃惊地道:“怎么,我与韩帅交情深厚,深知他的为人,虽有jian人挑拨,他却不见得会见死不救。” 了一道:“恐怕韩大帅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大帅请看这个。”了一抵过那些信函。 岳飞看了,叹气道:“既然如此,你们那还回来干什么?” 了一笑道:“那可就要问岳云兄他们自己了。我去替下岳兄。” 了一拖着大旗,来到断后的岳云身旁,岳云正自苦苦和金弹子对锤。了一叫道:“岳云兄稍歇,让我来会会他。岳飞将军要见你。” 岳云道:“了一道兄小心。这厮力大,需用抢攻耗磨他的力气。” 了一道:“我省得。” 金弹子吼道:“岳小南蛮休走!” 了一拦住他,抖起大旗道:“现在你归我来对付。” 金弹子双锤并举,叫道:“你不成的,给我下去!”他使个乌云盖顶,那两柄铁锤,真好似一片乌云也似,借着马力,那粗大的锤子,竟然带起了啸声。 了一脸色一肃,没想到金弹子与岳云一番剧斗之后,仍然有这么强的实力,他运力余旗面,回应道:“不见得。”旗面展开,卷住了双锤。 金弹子运力一扯,竟然没扯出双锤,微微一笑道:“好本事,但就这点你还是去死吧!”双锤一碰,当的一声,双锤借着互震之力,一下脱出,来了一记双峰贯耳。了一大旗的旗面,被震得粉碎。 碎布飞舞间,两匹马马头相对,了一一不留神,被金弹子欺近身前,以长击短。好个了一,内力到处,碗口粗的大旗旗杆被他一下震断,双手各持一段,左右架住金弹子的双锤。 金弹子双臂舞动,两柄大锤车轮般翻飞,只把了一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了一这才知道金弹子的厉害,两截粗木棍被砸得木屑纷飞,却也守了个风雨不透。 金弹子激战了两场,终于有些疲倦了,锤上劲力减弱,锤势渐渐被了一带动。了一精神大振反守为攻,两截粗木狠狠地上下认准了金弹子的脑袋砸。 金弹子苦苦支撑,准备缓口气再让了一好看。只听见咔嚓一声,了一右手拿着的木棍断了,两人停了手,凝视了那根断了的木棍两秒钟,看着它落在地上,然后翻然醒悟。了一一夹马腹,从金弹子身边冲了过去,同时把手上的木头丢了,取出双股剑来,向金军马队深处杀去。金弹子双锤沉重,启动略略慢了一下,右锤贴着了一的背心悠过去,还是没打倒,他拨转马一看,了一竟然悍勇地单骑闯阵。金弹子身后的金军里哪里再找他那样的高手?弹指间,了一策马杀透十来人的距离,眼前一片开阔,举目望去,一员金军大将正在将旗之下调度兵马,可不是完颜宗弼是谁? 了一大吼一声:“兀朮纳命来!”他把马速提到极限,风一般,跨过了三十步的距离,离着完颜宗弼尚有十丈之遥,一转方向,在金军中军面前落荒而逃。 金军刚想嘲笑了一,张开的嘴还没发出笑声,却接连发出了惊呼。 原来,就在了一转弯的那一刻,他偷偷的把双股剑归鞘,拔出腰间的真武剑,今天最后一次发出了剑罡,不是红白两色,而是淡淡的金色。这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天级中品内功无上太极神功,运用同样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天级下品剑法无上太极剑,借着天级上品的神兵真武剑,由臻达天人之境的武林绝顶高手发出的全力一击。 了一发出了这剑,几乎全身虚脱,伏在马背,也无暇去看那一剑的辉煌。若是他看到了自己这剑的威力,恐怕也要大吃一惊。 了一虽不曾确认自己的战果,却隐隐觉得如此这般可以定为一招招式,消耗大量的内力,发出一道高度凝聚的剑罡。 却说完颜宗弼此刻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他聚集了全身功力,灌输到大斧上,死死抵住那道从十丈之外破空袭来的淡金色剑罡。在他的面前,十来骑横死在地,都是他的亲兵,他们见到主将遭袭,拦在他身前的勇士。这些勇士无一例外地被那淡金色的剑罡一分为二,连同他们的各色重兵器、盾牌、铠甲、马匹…… 完颜宗弼的双手在颤抖,那道无人控制的剑罡,已经把他的大斧斧头给斫进了一道刺眼的裂口,他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完颜宗弼身下的宝马一声哀鸣,四蹄一软,向地上倒去。完颜宗弼叹息一声,心道吾命休矣,闭上双目,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窜到完颜宗弼的身边,一下子把他扑开,叫道:“大王,你还不能……”话音倏地中断。 完颜宗弼睁开双目,却见自己的一员爱将马龙把自己推在地上,自己的脑袋只剩下一半,“润严!”完颜宗弼第一次呼唤马龙的字,危急关头,这平时素为他所不喜的将领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可是马龙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完颜宗弼爬起身来,只见身后的队伍被清出一道口子,延伸将近五十步,那道剑罡行进的路线上所有的人马都被这道罡气斩杀。 一剑百人斩! 从此了一的声名远播,尽管无人知道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的相貌,但是一员宋军骁将的传奇就在老兵们的口耳间传了下去,日渐夸大,日后了一功参造化之时再次听到,犹自揣测自己的全力一击能否达到当年的水平。 却说了一这招引发了内伤,一时无力,信马由缰,这飞白却也伶俐,撒蹄子就往人少的地方钻,可是躲来躲去,这战场之上哪有安全的地方,他们迎头撞上了一队金军。了一本想把内力控制在一成输出,尽量减小对经脉的冲击,可是一提气,方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分一毫的内力也使不出,一时生出了与方才完颜宗弼同样的念头: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金军队后倏地乱了套,一队人马从他们背后劈波斩浪般将这支金军左右断成两半。了一抬眼望去,当先的骑兵俱是黑盔黑甲,大斧骑兵,居然是几十个背嵬军。了一正自思索着背嵬军怎么跑到了自己面前,就听见有人喊道:“了一道兄,我岳云兄弟何在?” 了一听得耳熟,仔细一认,那人满脸血污,手持一杆浑铁枪,依稀好像张宪,于是问道:“来着可是张宪将军?岳小将军现已与大帅会合了。” 张宪道:“正是某家。了一兄可是受了伤?” 了一道:“我一时脱了力,使不上劲,还赖张兄照应则个。” 张宪笑道:“那是自然。”抬手起处,枪缨乱晃,两个金军小校一齐跌下了马。 了一躲进背嵬军队列里,他这才发现,这队背嵬军身后还有数百人的前锋营,半骑半步,正由关铃带领着,护住了这一小队背嵬军的侧后。他指点道:“岳大帅就在前面,杀过这群敌兵就行了。小心,那个就是金弹子。” 话音未落,金弹子已经拦在张宪这队人马的前面。张宪虎吼一声,跃马横枪,激战金弹子。 少了张宪这个开路先锋,背嵬军的前进势头立刻缓慢下来,关铃察觉到了异状,来到前队,叫道:“张兄,把这厮交给我老关。” 张宪答应一声道:“小关小心,这个金将不比往常。”金弹子今日业已连续与岳云、了一狠斗了两场,无论力量还是精力都不比开始时,可就是这样,张宪与他交手两个回合,仍然关照关铃要小心对付,可见他的实力之强横。 且不提关铃如何与金弹子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单说张宪等人,一路冲杀赶了接近三里路,才寻着岳飞大军。 原来岳飞见事不可为,决意冲出包围,既然东南的韩世忠部已经不可恃,那就只有西南去向张俊部靠拢了――虽然岳飞与张俊的关系因为军功、爵位而逐渐生疏,但是正南面的刘錡部显得更不可靠一些。 不过此时南边两寨的敌兵已经绕过朱仙镇,和完颜宗弼的中军夹击出了朱仙镇的岳飞部,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 何元庆和阮良双双被曹宁搠死,杨再兴和余化龙、严成方大战曹宁,堪堪将他抵住。另一边,双枪将陆文龙却因知道了自家的身世,犹豫之下,并未狠下死手,但是他的武勇众人所素知,罗延庆和杨继周两人面对着他,根本不敢抽身支援别处。 岳家父子正在曹宁这边受阻,正要绕过他向别处去,楼兰忽道:“你看那边是不是张宪将军?”众人一看正是,于是便向撒离喝进攻,接应下了张宪等人。可是撒离喝刚刚败退,韩常又集结了兵马,缠了上来。密密麻麻地,不知在岳家军周围围上了多少重。 军中常作先登的背嵬军和前锋营,此刻都已经受到了重创,不成战力,此时全凭一众将领当先破阵。只见一蓬箭雨射来,王贵惨叫一声,左膝中了一矢,牛皋挥舞双锏,上前去救,一员金将纵马飞出,一枪挑向王贵的头顶,牛皋叫道:“休得伤我兄弟。”一锏脱手飞出,打折了马腿,再复一锏,结果了这将。谁知又是一阵箭雨,牛皋单锏怎照顾得了两人,连同王贵一齐被射成了刺猬也似。牛通见老爹横死,哀号一声,舞动大铁棍,冲进了金军堆里,转瞬便没了声息。 这厢众将望见了,个个目眦欲裂,奈何身边金军一拨拨压上,救之不得。 这一场大战,从清晨战斗规模升级,连着交锋了又有四个时辰,眼看着太阳西斜,双方人马仍然像一锅沸粥,在名为朱仙镇的这个大锅里搅得一团乱。 完颜宗弼把自己的位置移到了中军后方,遥控着指挥战斗,中午了一的一次突袭险些要了他的老命,无论如何他是否愿意,他的部下也不敢让他站在第一线了。在完颜宗弼看来,今天的这场大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虽然成功地削弱了岳家军的有生力量,而且附带着把朱仙镇南墙给破坏了,但是今天金军的伤亡之惨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南边两个大营,在强攻南墙时便各自伤亡了两千余人,此后左右夹击岳家军,替下了损失较大的韩常、撒离喝两部,估计也没讨得什么好,怕是又要各折去两千,那么这南边的右营的曹宁应该尚存一万五的人马,左边的陆文龙打得不是怎么紧,该是打着保存实力的念头,所部应不止这个数。岳家军此战过后尚能再战者不会超过三千,这两个营寨还是能够继续发挥效用。 完颜宗弼现在心痛的是他的嫡系部队。韩常和撒离喝两部就别提了,这一个被岳云、了一带领的背嵬军一冲,死伤惨重,另一个被张宪再一冲,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两人的万人队,加起来能整出五千兵马就可以偷着笑了。就是完颜宗弼的直属部队,虽吃了背嵬军两次踹营,死伤倒是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士气低落。想想看也是,三万多人的大营,竟然被敌军数百人横冲直撞,视若无物,再加上了一临走时的惊天一剑,呵,到现在还没出现逃兵已经足以证明他们是金国最优秀的部队了。 只要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再怎么勇猛也是有个极限的。从昨天中午开始,两边已经断续交锋了整整一天还多,尤其是今天的四个时辰,是实打实的野战,就算某些猛人牛人――如金弹子――不累,这马匹也受不了了。完颜宗弼瞅着今天这仗也就这样了,正准备鸣金收兵,东南方向喊杀声大起,一支部队旋风般击穿了陆文龙的后队,杀到了朱仙镇前。 已经又疲又累又饥又渴的岳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了――来人大枪一摆,高声喝道:“大哥稍歇,小弟韩彦直来也!” 中兴四大名将之一的韩世忠,终于出招了。 岳家众人迎了上去,却见韩彦直背后跟随着的却并非大宋的官军,装备杂乱不一,有南朝的制式装备,也有北朝多姿多彩的部族武器,还有数量庞大的土制刀、甲。岳飞当时就是一愣,问道:“贤侄,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韩彦直回顾了一下他的部队,苦笑道:“别提了,家父现在被架空了,根本就调动不出一支部队。我身后的这点人,有五百人是我帅府的亲兵,有两百厢军为南梁通判虞允文所遣来,剩下的是各路江湖豪杰。” 岳飞点头道:“原来如此。贤侄可知周围金军动向?” 韩彦直摇头道:“我等兼程而至,还未曾放出探子。” 岳飞叹了一声,问道:“那么你们进来的方向敌情如何?” 韩彦直道:“这东南、西南两个方向敌军兵力算不得雄厚,不过正东方据传有一支金军偏师。” 岳飞道:“那好,就请以贤侄的部队为先锋,带着我军冲出包围圈,就……就先到许昌。” 韩彦直答应了,大喝道:“随我来!”领着韩家亲军,向外杀去。 完颜宗弼本以为能把岳飞一众一举成擒,谁知横里杀出这么一支杂牌军来,要坏他的好事,他岂能答应。于是,伤亡惨重的韩常、撒离喝两部不得不再次上阵,力求缠住岳家军。 却说庄梦蝶、唐冰月两个,这一场大战,躲在本方大将身后辅攻,也没碰上什么敌军大将,因此也就没有受伤,只是内力打光了,体力耗尽了,就回中军去歇上一会,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跑到前面厮杀。对异人来说,战争可是捞取军功、磨砺武艺的好地方。 庄梦蝶对唐冰月道:“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莫非烟那婆娘?” 唐冰月道:“看起来是,不过她们古墓派都这种打扮。咦,她旁边是不是我家小叶子?” 庄梦蝶道:“是,应该是他们,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唐冰月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庄梦蝶道:“自然是问他们自己啊。” 唐冰月道:“那你还不快叫!” 庄梦蝶道:“我和他们又不熟……好,好,我叫。莫非烟~~叶寒天~~听见了到这边来!!” 莫非烟一手重剑一手白带,白带扯人重剑夺命,杀得不知有多爽快。而叶寒天手中长剑不是了一那**战的样式,劈不得,刺起来又短了些,而他其他的武功又是拳脚功夫,只得运足内力,发出剑芒伤人,因此只能呆在莫非烟的左翼。莫非烟的右边竟然是久违的吴南敌,他的长剑寒光闪闪,每出必带血而回,显出更胜往日的武功,但是他有与叶寒天同样的困扰,所以同样不能像莫非烟般风光无限。他们三人之后,衡山萧瑟琅与嵩山许若林的两柄长剑殿后。五人组成一个小小的突击阵形,正自脱离了大队,放手砍杀。 花间派的内功不愧名门嫡传,庄梦蝶这不怎么情愿的一唤,这五人听得是清清楚楚,叶寒天说道:“是庄梦蝶的声音,他肯定在我师姐身边,我们到那里去。”于是五人改变方向,向庄唐两人所在之处一路杀来。 了一虽说脱了力,不过经过小半天的调息,此时正常行动已不成问题,庄梦蝶虽然没向他传音,但是那夹杂在震天喊杀声里的小小呼唤,却已经被他接收到了。听到是莫非烟和叶寒天来了,他策马来到庄梦蝶和唐冰月身后,却看到了吴南敌,一番审视之下,说道:“吴南敌,好久不见,你的武功看来没拉下多少。” 吴南敌一眼望来,仔细认了半晌,方道:“原来是武当了一,那年我重生后就开始拼命练武,直到今年年初才出的关,这些年来真是苦不堪言啊。我现在跌了两辈,叫吴北敌了。你还好吗?咦,不对,你的武功废了?” 了一的修为已经到了沟通天地的境界,在外貌以及气质上,已经趋于平淡,毫无出众之处,而且他此时又提不起功力,因此吴南敌才出此言。在吴南敌身边的人中,封南约已经重生而李南铭虽也是天纵之姿,但是这些年来忙于帮会事务,虽然修炼得依然很刻苦,但是他的修为已经拉下了了一一截,只到了先天极境那气势最盛的阶段,尚未返璞归真。 了一只道:“用了一次猛招,暂时内功有些障碍。”便不多做解释。了一与莫非烟一般,生性不喜多言,旧识尽知,能够上前来问候一下,吴北敌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见他不再多话,却也不以为意。 了一却又向莫非烟问道:“你们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莫非烟知他说的是己方有份参与把岳家军陷入如此绝地的阴谋,答道:“我已经和李南铭通过书信了,他要我向你转达:岳飞本来就不是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只是附带解决的,既然了一你要保他,我们也不加阻拦。不信你去问吴北敌,他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我和叶寒天只是半路遇上他们的。” 了一转头以疑问的眼神看吴北敌,吴北敌道:“毕竟岳飞是大家敬仰的民族英雄,如果要我们亲手杀死他,我们谁也下不了手的。这次我们带队前来,本来就是南铭的意思。” 了一道:“我信你,你没撒谎。”说罢回头向中军安全的地方去了。 莫非烟气道:“了一,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了一回过头来,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他有没有撒谎,我看得出,你的修为境界比他高,我不能看透。” 莫非烟转嗔为喜,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现在的境界挺高,等你伤好了,我们好好地打一场。” 了一答道:“不打,你不是对手。要打你去找司马徽。” 莫非烟无语。她和李南铭的通信中已经问过了司马徽的来历。昔日“水镜”司马徽是一个比“游剑江湖”万一还要**的独行侠,曾经以一人之力,击败过辟邪剑林平之,而当时万一、李铭等人却必须要两人联手方能保持不败,大家都是同样的起点,由此可见司马徽的厉害。这么多年来,司马徽一直默默无闻,肯定是躲在某个旮旯里练功,直到达到了极限才出来现世,因此李南铭对莫非烟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去惹司马徽,免得平白招惹这个大敌。因此莫非烟纵然好战成性,根本没想过要去找司马徽去比武,毕竟逍遥派几大招牌武功的威名要比武当派高出一大截。 这几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得原野上马蹄声隆隆响起,怕不是有千军万马来到。接着号炮连响,两支大军自北面而来,出现在完颜宗弼中军的两侧。认军旗上,显示着两支金国主帅的名号:济王完颜长之、赵王完颜洪烈。 完颜宗弼看着这两面大旗,心中就生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济王完颜长之是金国的御林军统领,一向难得出京,尤其是对宋作战,要派遣援军也该是金弹子的老爹完颜宗翰,怎么着应该也轮不到完颜长之出马。赵王完颜洪烈一向是负责外交事务,手底下有着好些武林高手为他所用,但是现在一则战争这才刚刚开始,还没到谈判的时候,再则完颜洪烈与完颜长之、完颜宗弼同是王爷身份,平时还不怎么和睦,这么一下子派出三个,到时候该谁听谁的?令出多门,自古就是军中大忌。 不过,好歹是援军,完颜宗弼想到,于是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你,去济王哪里,要他们从东面夹击岳飞。你,去赵王那边,要他们从西面夹击岳飞,务必不能让岳飞跑掉。” 看到传令兵飞马扬鞭向援军跑去,完颜宗弼望着岳家军,已经忘了今天上午他是多么的狼狈,幻想着解决了岳飞这个老对头后,挥师临安,把自己的封号梁王改成宋王、江南王之类…… 可是,出乎完颜宗弼的意料,那两支部队,非但没有追击岳家军,反而在大旗的引导下,向完颜宗弼这边来。完颜宗弼刚想发怒,念及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属下,名爵和自己同列,暂时按耐下自己的火气,动着告御状的念头。 然而,没等完颜宗弼想好说辞,他看着左右来人,揉了一下眼睛,好悬没惊着摔下马去。赵王完颜洪烈和济王完颜长之,竟然就在这两支先头部队里,竟然就在向他这边骑马而来。虽然关系不怎么好,场面上的礼节总不应该少,这时候这场合不当把金国高层矛盾显露,完颜宗弼收了大斧,上前迎接二王。 完颜长之和完颜洪烈在完颜宗弼的前方会合,然后对着迎上来的完颜宗弼,完颜长之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后扬声道:“圣旨到~~” 完颜宗弼早在完颜长之取出圣旨时就觉得不对劲,他已经知道这两人是来对他不利的,可是当他左右一看之时,蓦的发觉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卫兵已经处于了二王带来的人马控制之下,若是反抗肯定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杀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完颜宗弼打了个冷战,他自己以前也这么清理过政敌。于是,完颜宗弼下马叩头扬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金军中军一片万岁之声。 完颜长之高声宣读道:“制曰:按梁王完颜宗弼拥兵自重,意图谋叛,诏令削去王爵,押赴宗人府问罪。” 完颜宗弼瞪大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这圣旨,吼道:“我不信!” 完颜长之手上内力一运,平平地把圣旨凌空传给完颜宗弼,带着几分得意说道:“看完了不要忘记谢恩。” 完颜宗弼接到圣旨时就知道这道圣旨是真的,这绢帛的材质是做不得假的,他仰着头,疯狂大笑道:“臣谢主隆恩。”说罢他丢了圣旨,腾身而起,扑上自己的坐骑,抡起大斧就向完颜洪烈冲去。 时至今日,他若是想活,就只有擒住完颜长之和完颜洪烈之中的一人才有希望。完颜长之是金国有数的高手,而完颜洪烈只是弓马便利,但是,完颜宗弼自己却也没把握在侍卫们的拦截下还能抓住完颜洪烈作为人质,他只是要寻找一个脱身的时机。 可惜的是,完颜宗弼连寻找这点时机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动身的刹那,完颜洪烈身后的一个年轻贵公子喝道:“动手!”一下子,从完颜洪烈身后扑出十来个人,光看这些人的身法,就知道是高手。 这些人纷纷报上名号道:“沙通天/侯通海/灵智/冷岳/梁子翁……,见过梁王千岁。” 完颜宗弼急着逃命,怎会搭理他们,马头一转,落荒而逃。就见那一众赵王府的武林高手绝学齐出,五颜六色的气劲袭向完颜宗弼的前后,完颜宗弼躲不过去,大斧一竖,硬撑住向外就冲,突然那个自称是冷岳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完颜宗弼坐骑的马头上,他一脚金鸡独立,另一脚从上往下,猛地踏下。完颜宗弼虎吼一声,不管不顾,挥斧横扫冷岳的双腿,就见冷岳脚尖一点,腾身起处,完颜宗弼的黑马一声哀鸣,眼鼻出血,扑倒在地。完颜宗弼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马压住。灵智上来对着完颜宗弼的后背就是一掌,随即飘身退开,完颜宗弼虎目圆睁,挣扎了两下,嘴角一丝鲜血流出,就这么去了。 完颜洪烈对完颜长之道:“王兄看见了,罪臣完颜宗弼,抗旨不遵,我等本欲捉拿,谁料晴空炸雷,惊翻逆臣乘马,完颜宗弼为倒马所压,一命呜呼。” 完颜长之道:“不对,是马有忠心,掀翻逆贼,逆贼翻身落地而亡。” 完颜洪烈拱手道:“王兄所言甚是。” 两人对视一眼,见韩常、撒离喝、陆文龙和曹宁四部,没了完颜宗弼的统领全局,互相的配合协调大乱,吃韩彦直杀开一条血路,护送岳家军从南面脱离了战场,于是传令招四人来见。这四人若是识相也罢,若是不识相,定要问个作战不利之罪。 却说岳家军中,虽然已经突出重围,走在向许昌的路上,前面一片开阔,后方的敌军也停止了追击,但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粗略的检点一下,所有人都被岳家军的伤亡数字惊呆了。出征时三万余的精锐部队,此刻就算上韩彦直的援军,一共只剩下两千多一点。大将中,阵亡了牛皋、王贵、何元庆、阮良,就连岳飞的三子岳霖也战死当场,此外,尚有数人伤势严重。 粮草、辎重全毁在了朱仙镇里,这支孤军根本连今天的晚饭都不知道在哪里着落,岳飞望着手下的残兵败将,悲从中来。 这时罗延庆和杨再兴跑到岳飞跟前,泣不成声哭着道:“大帅,吉青和施全,他们……”。 岳飞顿觉不妙,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杨再兴上前道:“已经重伤不治了。” 岳飞只觉得眼前一黑,“哎呀”大叫一声,跌下马来,不省人事。 岳飞这一倒下,众将可就乱了套了,有给捶背顺气的,有给按手输入内力的,也有纯看戏的――比如了一。将为军胆,帅为军魂,岳家军一下子就没了方向,各个大将忙着为岳飞找郎中抓药材,浑然忘了自家刚吃了败仗正在逃命,这行军速度是高台跳水,到了第二日上午,一夜行军还没逃出去百里地,这金军铁骑只要急赶一阵便可追上。 当然,脑瓜尚是清醒的也不是没有,但是都说不上话。岳家军异人诸将中,楼兰在乱军之中也受了伤,正自昏沉;莫笑风乃桃花岛门人,亦识得韬略,但他内力消耗太大,又受了些内伤,此时尚在马车上调息;历双严却是只知道冲锋陷阵,对本军所处的险境一无所知。此外,就只有了一还能通过岳云说上两句话,可了一对于军略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况且他忙于自修,就是庄梦蝶在叶寒天那边受了气,找人说话,他也就是坐着听着,也不知听进去没。 昨天,庄梦蝶和叶寒天对了面,头一句话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叶寒天答道:“我在回京师的路上听说某人越狱了,于是就跑来保护我师姐。” 庄梦蝶道:“冰月身边有我就够了,哪里需要你来保护,就你那臭水平,说不准啥时候就要拖累我们。” 叶寒天哂道:“就是你在冰月身边我才不放心,说我臭水平,我说你才臭呢!我们两次交手,你哪次赢了?” 庄梦蝶气道:“你这个无赖,每次都使阴招,从来不凭真工夫的。” 唐冰月烦了,嗔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给我上一边呆着去,免得到时候要我来救你们。”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 庄梦蝶一脸真诚地道:“冰月,我对你是真心的。” 叶寒天一脸哀求地道:“师姐,赶走他就行了,不要让我离开你。” 唐冰月大叫一声:“烦死了!”双手一扬,两道寒光直奔两人的面门。 叶寒天惨呼道:“不要!”他翻身向后就倒。 庄梦蝶嘲笑道:“没出息。看我的不死印法。”他伸出双手,虚合在飞刀的来路上,待飞刀到了双掌间,便结了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接着双手分开,飞刀有气无力地飞向他,被他轻巧地接住。 叶寒天趴在地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师姐的暗器你也敢接。” 话音未落,就见唐冰月天女散花般,一蓬银针就撒向了庄梦蝶。这银针一类的暗器在沙场上根本用不上,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叶寒天看着庄梦蝶狼狈翻滚的身影,赞道:“打得好!师姐暗器功夫大有长进。” 岂料,这句话反而让他自己引火烧身,唐冰月头转过来,秀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也有!” 于是,叶寒天一身是土地和吴北敌、萧瑟琅等人讨论起了剑法。 于是,庄梦蝶一边拔着衣服上的银针一边和了一唠叨道:“啧啧,你看我家冰月多阔绰啊。” 唐冰月摸了一下雪仪的脸道:“世界终于清净了。”于是她翻身上马,倒骑着,躺下小憩。 却说了一睁开双目,淡淡地道:“看来现在动用九成的内力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庄梦蝶道:“哎?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了一一闪身,来到张宪身边,问道:“我徒弟呢?” 张宪微微一愣,问道:“是那个婴儿?” 了一点头。 张宪道:“还在曹家集。我们有些受伤的战士没有参加战斗,都留在那里了。”说罢他一拍头道:“哎呀!我把他们忘了!” 岳云两只眼睛哭得像核桃一般,勉强睁开了看着了一,凑上前道:“那个山坳地形隐秘,只要他们藏着不出来,该不会被金军发现的,不过我们也要派人知会他们,好叫他们一起到许昌去。” 了一主动道:“这个就交给我吧。” 岳云问道:“你的身体现在怎样?” 了一一笑道:“不碍事了。” 岳云神色凝重,说道:“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了,道兄高义,我岳家上下铭记在心。” 了一抱拳道:“告辞。” 岳云和张宪抱拳道:“保重。” 了一牵来他的飞白宝马,跨上了,叱道:“驾!” 庄梦蝶看着了一一骑绝尘,扬声问道:“了一,上哪儿去?” 了一答道:“回朱仙镇。” 庄梦蝶道:“都逃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 他们两个的说话声并未用上传音入密,唐冰月一骨碌坐起,笑道:“哎?又有好玩的事情了!”她闪电般坐正了,一夹马腹道:“雪仪,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