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盾牌 2
“把她放在那里!” 趴在列车最后一节车厢的顶部,我用耳朵贴着车厢外壁,仔细分辨着下面传来的声音。 列车顶层是隔音的,但靠着反复磨练出的听力,我还是勉强能够听到下面的一点声音。 似乎,是恐怖分子带了一个人质到了最后一节车厢。不过,为何要带到车尾来?直接在车头一并关押不就好了? 是因为这个人质格外重要?还是说,会在这里发生不堪入目的事? 刚才那个家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预料到对方会来车尾了吗? 仔细一想的话,也不难理解。整列车真正值得把守的,也只有车头车尾两处而已。 因为是在隧道中,外界救援只能从隧道口进入,而看守好前后方向,就足够阻止绝大多数救援行动。即使是R级武侦,也难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正面入侵。而一旦被发现,想必罪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人质——列车上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 “这样一来,只要动作神速,就可以在列车前头的人发现前解决掉车尾的罪犯,同时也可以审问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不弄清楚这一点的话很难制定救援方案的。到时候你到车顶去,我潜伏在座位下面,正好发挥我们各自的优势形成交叉火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个家伙是捂着头这么说的,在被我狠狠用枪托打了一下头之后依旧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本以为是个登徒子,没想到是个笨蛋吗。 不过,这个想法不错。虽然冒险了一点,但要靠两个人把整部列车的罪犯消灭,不冒险是不可能的。 “轻点,这女孩可是重要的人质,能拿到很大一笔赎金呢。” 下面一阵忙乱的声音过后,先前的声音又说起话来,用的是意大利语。看起来,被带过来的有一名很重要的女性人质,说不定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这次应该能让被抓的同志们放出来了吧,这次就让那些混账大吃一惊。” “别放松,就算是隧道里,也不见得不会有些家伙会试图用硬手段,特别要小心那些武侦,这群拿钱办事的雇用武装比特种部队还让人头疼。” “放心吧,头儿这次的计划不会有问题的,我就不信我们6双眼睛还看不住一个隧道口。” 6个人吗,那样的话要快速击倒他们不算难事。 “别放松,我跟头联系一下。” 随后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难以听清,似乎领头来车尾的人在与这次劫持行动的策划者商量着什么事,看来是通过步话机一类的东西在联络。 “开始行动” 就在我凝神静听的时候,耳机中突然传来了那家伙的声音。 好突然,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立刻直起身体,右手抓住我最信赖的G22狙击步枪,左手用力掀开了车顶盖。 而入眼的第一个人,是从一边飞过来在地上摔成了滚地葫芦的,头上戴着黑头套的罪犯。 条件反射一般给了他一枪麻醉弹,足够他睡上好几个钟头了。 下面的传来几声闷响,但没有再有人飞过来。 “好了,下来吧。”那家伙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动作蛮快的嘛。听到他声音的我从车顶一跃而下,轻轻落在车厢内。 7名罪犯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无声无息,而那个男生笔直地站在这群人当中,一边活动着右手的手腕,脸上还带着兴奋与狂暴混在的感情,在昏暗的车厢内宛如魔神一般。 看到这幅景象,就连我也不由得微微惊愕了一下。果然,这家伙是个战斗狂呢。 “多谢帮忙,不然我还真是不敢就这样冲出来呢。”他突然转向我,眼中依旧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却又十分诚恳地说着这样的话。 “不必。”被这样看着突然感觉有些慌乱,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拉下了帽子。 真是奇怪的人,性格上像是个狂战士,但做起事来却又那么有条理,这种时候居然还记得感谢别人。 “您好,我们是这车上的武侦,现在正在实行救援行动,我们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抬起头,我看到那家伙正向一个靠在沙发上的扎着双辩的女孩发问。 “我。。。。。。。”女孩看起来很是害怕,像是小动物一般蜷缩起来。 “请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要救出这列车上的所有乘客,请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些情况好吗?” 那家伙看起来有些苦恼,努力用温和的口气说着。显然刚刚这个家伙的凶狠样子把那个本来就处在惊惧状态的女孩给吓到了吧,现在那个女孩脸上还挂着一丝恐惧的神色。 “请不要害怕。”看着那个女孩,我也开口了,“不会再有谁来试图伤害你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那家伙感激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向那个女孩点点头。 似乎终于被说动了,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家伙,迟疑着点了点头。 ————————————————————————————————————— “车头位置还有6个人,那些恐怖分子还在隧道内壁上装了炸弹,只要一发现情况不对就会爆破,让海水淹没这个隧道,炸弹遥控器就在他们的头目身上,而这个头目可能是超能力者。另外,他们约定是20分钟互相联络一次,而现在已经过去了5分钟。”名叫文一的男生滔滔不绝地总结着我们获得的信息。 “还有15分钟么。。。。。。。。”我沉吟了一下。 15分钟后对方的头目就会试图与车尾的同伙联络,到时候,我们两个不会变声术也没有变声器的战斗武侦是无法伪装的,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15分钟内将车头的罪犯也制服,否则对方一旦发觉,即使我们能在战力上占优,也很难完成救援目标——对方明显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不能一下子把他们全部击倒,肯定会引爆炸弹的。即使第一时间打败头目, “不好办呢。”轻轻摇了摇头,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15分钟内,要一下子解决他们所有人,只能指望一次成功的突袭。”男生苦恼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恐怕只能再次从顶上袭击了,可是里面有一个超能力者,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成功。。。。。。。。” “伪装接近可以么?”我看了一眼地上“睡着”的一个恐怖分子。 “怎么可能。”那家伙翻了个白眼,“我个子太矮(相对于成年的欧洲人而言,15岁的中国高中生明显矮了不是一点),对方一看就会发现破绽,再说我连意大利语都不会说,根本没法接近。我想,我们应该还是多考虑下隐蔽接近跟突袭吧。” “嗯。”我点了点头,随后对自己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的不客气而生气感到惊讶。 以前在学校里对于冒犯自己尊严的人,我一向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的。班里的人很多也是,对我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可是,我对眼前的这个家伙的冒犯却没有半点不满。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了某种善意吧。 即使说的不太客气,但是却有一种很奇妙的,被支持,被帮助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战斗的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不清了啊。 “这样吧,”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糟糕,不自觉的想太多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男生放大的脸带着疑惑与关心的神色出现在我的面前。 “唔,没事。”突然感觉不好意思,我忍住害羞,从容的回答道。 不过,耳朵好热啊。。。。。。。。 “没事就好。”男生放心地点点头,“这样,既然没法正面接近,我打算从车顶发起偷袭,不过单单我自己,实在不能保证既打倒他们的头目,同时又不让一个敌人从车头跑出来。所以,可以请你跟我一起来吗?”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我,等着我的回答。 要保证没有恐怖分子从车头逃出来吗。。。。。。。。这样的话。。。。。。。。 “不需要。” “哎?” “不需要,到车顶去。”我指着通向前面车厢的门,“只要在这里,我就可以击中车头门口的人了。” 停在隧道里的列车,是完全笔直的。借助夜视瞄准镜的帮助,从车尾直接射中车头门口中显露出来的人,这对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失手的。 毕竟整列欧洲之星的车体也不过400米而已,而我的绝对半径,是2083米。在这个范围内的目标只要被我发现,绝不会失手。 男生稍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笑了起来。 “好,那么拜托你了。”他这样说着,随后奋力一跃,消失在了车顶部天窗处。 那么,我也准备好吧。 卧倒在地面上,支起自己的G22步枪,调整好呼吸。一系列步骤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完全已经变成了身体的本能。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同在车厢内的女孩似乎也被影响到,而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现在,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一样。只剩下,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化,与即将出现在其中的目标。 我,不会有任何失手。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良久,耳机中传来了压低的声音,“我要动手了。” 随后。 轻微的一声空心金属容器落地的当啷声传来,像是那家伙把什么东西扔了下去。随后传来一声陌生的惊叫“快卧倒。” 紧接着打斗声不断传来,而瞄准镜里也不断有身影闪过,但,现在还不是开枪的时机。 食指轻轻触碰着扳机,我在等待主要目标的出现。 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用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向后连连倒退着经过了门口,而他的腰上别着一个装置。 炸弹遥控器么,目标发现。同时,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了19节车厢,在遥控器即将被车厢隔层挡住的时候,准确地将遥控天线底部从遥控器主体上剥离下来。 主要目标,命中。 ————————————————————————————————————— 收尾工作是由我们联络的伦敦武侦局和巴黎武侦局共同进行的,当时来的武侦局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呢。除此之外,法国的社会民主党方面居然也派人过来要领会他们的“大小姐”——也就是我们救出的那位女孩,艾玛·让·饶勒斯,还真是让人吃惊,不过也明白为什么那些“红色旅”的余孽会看重她,应该是为了敲诈一笔吧,让这些极端分子眼中的“叛徒与投降者”狠狠出一下血。 而那位领头者的样子看起来要吃掉我们一样。对我自然是因为我毁掉了遥控器,而那个男生,则是因为在车顶先扔了一个铁罐子下去,被神经紧张的罪犯们误认为是手雷或是催泪弹,才偷袭成功的。 “明天就要到柏林了呢。”对面的名叫文一的男生,自言自语般这样说着。 在那次事件结束之后,也就是这个家伙,红着脸,眼睛左顾右盼着对我说“既然路线完全一致,就通行如何?我也想学习一下欧洲比较成熟的武侦的行事方式。” 当时觉得这个家伙的样子实在很有趣,或者自己也有点赞成同行吧,于是也就同意了。 一路上这个家伙做了不少多余的事,前些天还特地去买了精装的德芙巧克力送到我手里,理由是“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买了你平时经常吃的巧克力,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真是个笨蛋呢,狙击手在生活上是不会有什么欲求的,吃巧克力不过是因为能量高,适合战斗时补充能量而已。再说我吃的都是高可可含量的黑巧克力棒,这种甜品一般的加了葡萄干与杏仁的巧克力我是不会吃的。 但是他却一本正经的说着“就算是狙击手也是要生活的嘛,战士不应该永远都出于战斗状态,平时也要生活,适当放松对战斗时保持高超的作战效率也是有必要的。” 真是个啰嗦的家伙,虽然,说的也有道理吧。当时自己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巧克力,意外的,非常好吃。 也许,以后平常可以都吃这种巧克力吧。 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我看着眼前显得有点没精神的文一,也不由得觉得有点失落。 到了柏林以后,就要各奔前程了吧,还要去面对我自己根本不需要的一个搭档。 良久,文一突然转过头,像是酝酿什么的似的,对我开口了。 “那个,其实我有点奇怪,上次我说你这样厉害的狙击手,要是有个好搭档一定会更厉害的,你看起来却不太高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嗯,我不是要打听的你隐私,但如果或许能够帮你解决一点烦恼什么的。。。。。。。” 他还在在意那个嘛,果然是个麻烦的笨蛋。上次在聊起我们解决的欧洲之星事件的时候,他就问起过我的搭档的问题,毕竟按照常理,狙击手确实是需要一个长期合作的伙伴的。而我的回答一如既往——“我不需要搭档。”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这多少,还是有原因的吧。我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我是想听一下,你的自己的想法。” 即使被我明确这样说了,眼前的家伙依旧一副认真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单纯的,就像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一样。 虽然有些啰嗦,但,并不讨厌。 鬼使神差地,我慢慢地将自己讨厌伙伴的理由说了出来。科尼格的诅咒,以及在家族中被视为“不存在”。 眼前的家伙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表情也一直保持着严肃,默默地倾听直到我不再说话为止。 随后,他咂了咂嘴,突然咧嘴一笑。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意这个呢。” “。。。。。。。。为什么这样说?”突然感到很不爽,被他这样一说,仿佛我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了解,在贵族家族被视为“不存在”有多么难以忍受。除了因为自己的思想,我离开那个“家”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并不是说这件事无关紧要。”文一依旧温和地笑着,“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你跟那个家族,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那么所谓的‘诅咒’在你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不是么?”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说法。。。。。。。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一直忽略了。。。。。。。 “既然完全没有‘诅咒’,那为何要刻意去证明这一点呢?”文一微微歪了一下头,“你完全不需要,在意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啊。至于需不需要搭档,我想,只要自己根据自己的能力和风格来评估,不就好了嘛?” 末了,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觉得这样考虑,才是真正的与所谓的‘诅咒’决裂了吧。” 。。。。。。。。。原来如此。 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摆脱所那个家族的阴影的自己,其实反而依旧在那个笼子里打转吗? 但,现在,我就像是卸掉了沉重的镣铐一样,如释重负。 “谢谢。”虽然因为很少说,有些生涩,我依旧认真地,向着眼前给予我帮助的少年道谢。 “额,没必要这样啦。这个,只是我自己一点看法啦,究竟该怎么做,还是靠你自己来决定啊,毕竟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嘛。。。。。。。。”不出所料的,文一立刻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结结巴巴地分辨起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 今天就要去见那个,所谓的搭档了吧。 虽然已经不排斥搭档了,但是,还是不希望被安排搭档呢。 还是需要好好考察一下吧。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要是那个叫文一的家伙来作为搭档,或许很合适。 但,我们不是同路人,属于不同的世界,就不能真正做到真正的互相信赖。这种程度的觉悟,我还是有的。 接头的地点,在柏林的德国国会大厦,左起第二根柱子下面。 那个身影。。。。。。。。很熟悉。。。。。。。文一?还穿着接头约定的服装?! 难,难道说。。。。。。。。? “啊。。。。。。。真是,太巧了呢。”在我完全僵住的时候,他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走了过来,“没想到是你呢,同志(conmrade)。” 啊,真是,完全,没有想到。 但是,太好了呢。 “那么,以后我们是搭档了吧。就由我,来充当你的盾牌吧,蕾蒂娅·科宁斯小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男生,犹豫许久,终于这样说道。 盾牌,么? “那么,以后拜托了喔,‘盾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