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兽世界（22）
“娜萨，我真的错了吗……” 晨曦从东方升起，为整个海面披覆上一层红色的光晕，煞是艳丽，只是此刻的玛维根本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独自离开了营地，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吹着海风，默默低语：“我只是想抓伊利丹，仅此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玛维从不曾料想，自己交往了近千年的挚友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况下当众斥责自己。在她的心里，除了那位正在暗夜部族当指挥官的兄弟外，娜萨比谁都重要。 “嘿，美女，介意我过来一起吹吹海风吗？” 肆意的笑声从不远处飘来，落到玛维耳里就像是利剑刺心，她冷下面容，怒声道：“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魔古！” 复仇之轮暗淡无光，叶凌心底松了口气，耸耸肩，走了过去：“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这是好事，说明你的警惕性很强，值得身边人依赖。可伟大的守望者大人，你的警惕性用错了地方。” 玛维根本不想理睬身边这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蟑螂，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默然想着是否真的错了。 千年来，娜萨从没有反驳过自己，甚至连一次争辩都没。 是什么改变了这些情况？ 玛维突然将目光冷冷投向叶凌，树妖群的信赖，米娅的紧随，以及娜萨的庇护，甚至是为了庇护他而反目……是了，当这个男人出现后，很多事情都在变化。 在她思绪即将往更深处想，想的更糟糕之前，叶凌就地坐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第二次这样坐在你边上，上一次是在出航前。我说过，你的出发点是错的，我们缉捕他可以有万千种理由，但绝对不能是复仇，还记得吗。” 玛维怒容，沉默不言。 “谁都不喜欢被人指责，尤其是最重要的人，玛维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娜萨会变成这样，如果你觉得答案是我，那你们之间的友情太过脆弱，脆弱到能被一个外人轻易撬开。” 叶凌捡起一块石头，打了个水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沉溺于失落，傻傻站在这里等到伊利丹收获萨格拉斯之眼，然而等待世界末日，燃烧军团重建？” “魔古！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在害怕什么！” 叶凌突然站了起来，冷声道：“因为之前几次战斗失去太多姐妹，因为被部下当众指责，所以就失了方寸，独自离开队伍渴求答案？懦弱、愚昧！如果你仅有这点承受能力，绝对当不起一支军队的领袖！” 这是玛维今天第二次被人当面指责，可偏偏面对眼前这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蟑螂的话语，她根本找不到半句言语去反驳。 诚然，她是暗夜中地位极高的典狱长大人，但正因如此，万年来她除了看守囚犯、追捕囚犯外，根本不曾享受过什么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从她出生之后，她最多的日子是在牢狱和狩猎中度过的。 暗夜远比人类晚熟千年，从她成熟懂事起，生命里大部分时光都被罪恶占据，所以她嫉恶如仇。 对于这样的玛维来说，人情世故、处事道理，太过复杂。 她明白的唯有用战斗将罪恶一次次打入牢狱。 冷静？ 在她这样一个只懂得追猎可看押囚犯的强大女人根本不存在。 环境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和处事作风。 在叶凌看来，比起典狱长，她更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固执孩子，对于伊利丹的仇恨，就好比是自己兜里的糖洒了出去，哪怕满地沙子灰尘，她都非要拍拍干净，捡起来装回兜里。这纯粹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在作祟，并不是因为糖化了会把地弄脏这样正当的理由。 说到底，玛维并没有错，她只是一个被仇恨、嫉恶如仇的心理挤压的渐渐失去理智的可怜虫。 面对叶凌的指责，玛维愤怒的抬起头，可当四目相接时，忽然又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着叶凌，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魔古人那么高大，需要仰望才能看清楚脸。 尤其是这双深邃的眼，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可以放弃，可以堕落，甚至自暴自弃独自闯入敌营寻找伊利丹，但你有没有想过还活着的姐妹，她们该怎么办，为了救你、找你，闯去伊利丹的营地？荒唐，失去了你的力量，你觉得她们能活下来几个？” 叶凌盛怒，用一种相当严厉的口吻，教训着她：“如果她们都死了，你拿什么去面对整个暗夜，对得起已经死去的姐妹们？玛维，你不是孩子，甚至活了万年，有些事情你必须懂得理由。你恨他，对，这没有错，因为他伤害过你的亲人，可关押万年，万年不见天日之光的恶毒惩罚还不足以消除他的罪孽？玛维，我们已经为此失去了很多姐妹，没有更多的兵力去消耗了，懂吗。” 玛维微微张嘴，想要辩驳，却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憋了回去。 复仇之轮亦是随着她的心绪淡淡泛出明黄色的悲怜光芒。 “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我们身为猎人，身为与丛林相伴的种族，追捕任何人或者野兽只能有两个理由。第一，为了生存，为了食物。第二，因为他破坏或者说威胁到了我们生存的地带。” 叶凌认真的看着玛维，低声道：“仇恨会将人蒙蔽，会令你看不清事物的原貌，你该做的是放下仇恨，用一种更为正面的心态去面对伊利丹，面对这场战斗，明白吗？” 海风呼啸着掠过，玛维低下骄傲的脑袋，不断咀嚼着叶凌所说的话，沉默不语。 许久，她终是抬起头，望着叶凌的脸，用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低声询问：“那、接下来……” “首先，你必须正面自己所犯下的错，给所有姐妹一个交代，给娜萨一个交代，相信我，如果你这样做了，之前所失去的威信以及姐妹们心中微微升起的成见都会迅速消失，你的统治力和地位会再度恢复。要知道，没有一个士兵喜欢受挫后气馁的将领，更没有一个士兵会不喜欢战败后自我总结的将领，明白吗？” 玛维乖巧的点点头，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 上一次这样心悦诚服的和人说话是什么时候？ 她不禁追忆到万年前，父亲对自己说教时的青葱岁月。 “其次，你是司令官，你的威信、骄傲绝对不能彻底丢失。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士兵，只能负责执行命令和提供参考，做决定的是你。你必须在认清自己的错误后，迅速制定战斗方针，给予众人希望，明白吗？” 尽管玛维很不甘于低头，但事实摆在眼前，哪怕她再不通人情世故都明白，眼下认错和制定新的方案是最正确最明智的选择：“你……之前几次战斗你完成的很不错……除了这一次……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对于凶的人，你只有比他更凶才能占据主动，很明显，在这场交锋中，叶凌赢了，他获得了控制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尽管话说的比谁都漂亮。 他故作沉吟，低声道：“眼下有两个选择，第一，朝北面正面攻击，风险太大，容易遇到埋伏，岛屿四处都有浅滩和低洼，对于伊利丹的潮汐族部队太过有利。第二，迂回作战，留小部分兵力在码头看守，确保撤退道路，其余兵力直接前往萨格拉斯之墓，在伊利丹找到萨格拉斯之眼前将之束缚。” “可是我们没有萨格拉斯之墓的具体位置，寻找需要很长时间。” 对此，叶凌摇头轻笑：“谁说没有？” 玛维再度愕然，要知道，她们所有人都是同时登录岛屿的，叶凌仅有几头树妖做伴，居然比自己整个部队都要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萨格拉斯之墓的位置？太过不可思议。 “亡者是前往墓xue最好的领航人，很幸运的是，在回来前，我们就寻找了一群正在逃亡墓xue的恶灵。” 玛维抬头看着他，再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有些高大，甚至遮蔽了半轮晨曦，似乎，有些值得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