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身在何处
韩毅只觉得自己身处于无尽的光辉之中,那强光耀的他睁不开眼,那是种透过他眼皮仍旧不能阻挡的白光,在这儿似乎闭着眼睛也毫无作用,但那直射双目的疼痛却让韩毅只能选择紧闭双目。 那白光耀人,可韩毅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仿佛这光也是死的,没有半分应有的暖意,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疼痛韩毅从不曾经历过,仿佛是每一寸皮肤都要被人生生揭起。 这感觉来得突然,而且韩毅方才察觉,那种撕裂的痛便骤然放大,爆发,韩毅也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全身上下瞬间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要让韩毅昏厥,那撕裂的痛仿佛要在这瞬间将他化为无数粉尘样的碎屑才好。 “啊!”韩毅向天怒吼,可这感觉来得快,退的也快。只在下一个瞬间,那耀眼的剧烈白光消失,撕裂的疼痛也一并不见。 刹那间,韩毅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他甚至来不及睁开眼睛,便脱力的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剧烈的喘息起来。 “呼,呼,呼……”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现在更恨不得将一辈子的呼吸都在眼下用尽。按理说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会让韩毅永生难忘,但他现在却很是惊讶,因为刚才疼痛的感觉他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就像是从不曾有过。 韩毅看着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也没有丝毫血迹,“难道刚才……是幻觉?”韩毅也不敢确信,他的确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怎么都回忆不出那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韩毅慢慢地站起身来,他四肢灵活自如,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脱力的费劲感,“刚才那么真实的感觉,难道真是假的?这下可是被摆了一道。” 韩毅打量着周围,可接下来映入他眼帘的,却让他更为震惊。韩毅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地方,他不知要如何去形容这里,建筑也好,景色也罢。韩毅惊呆了,他愣在原地,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让韩毅形容,他只能用“仙境”来描述这里。 在他眼前的,是一派早已崩毁倾塌的断壁残垣,韩毅已无法分辨那些究竟是怎样的建筑,也认不出它们之前应有的样貌。他只看见,眼前所有残塌建筑的遗址都是洁白,纯白的,韩毅他从未见过哪样的石料,能有这么的光滑和洁白,那仿佛是一块块巨大的纯白之玉,即便已经毁于一旦,可仍旧散发着之前它曾有过的华盛景象。 韩毅脚下仿佛是踏着云层一般,缥缈的白云凝结在他脚下,遍布在这儿。他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去,来到了那已经倒塌的建筑一侧,韩毅的确分辨不出那建筑究竟是什么材质搭建,他近来细看,却愈发觉得即便是他见过最透彻的美玉,也不如这已毁坏的白石。 韩毅抚手上去,亘古悠久的质感从他手上传来。这白石似已经历了无数的变迁,正低吟着诉说着它曾经历的一切。 韩毅放手下来,他四下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已毁坏,剩下留在这儿的只是残破不全的遗迹,但只从这遗迹也能够看出,此地昔日的繁华胜景绝非是韩毅所能见识经历过的。 “轰,轰” 远处响起雷电的声音,韩毅抬起头,困惑的看着那骇人的穹顶。他将这儿称作仙境,可在韩毅头顶,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可以称作恐怖的景象。 那是紫红色的,血一样的云彩,它布满天际,露不出丝毫一点阳光,黑色的雷电在云层中翻滚,似乎随时都要劈落下地。这里的天空仿佛极低,韩毅觉得似乎自己伸出双手,就能触碰到那粘稠的血一样的云。天空无比的压抑,韩毅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便有种天顶快要坠下一样的感觉,韩毅胸口闷的不行,当即不敢在抬头向那恐怖的天空去看。 天与地,截然不同的景象,就连韩毅也无法得知这究竟是一处怎样的地方,又为何会有这样奇特的异景。天空上无时无刻传来的压抑感促使着韩毅前行,那种穹顶向他迫近的感觉很是不好。韩毅盲目的向前走着,他不知自己会走到哪儿,他只想能快些逃离这里,离这片血色的天空远一些。 雷光暴动,空旷的战场上满是狼藉。陷坑,裂痕,崩碎的大地上闪动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快的如同闪电一样,只凭眼睛已难准确的捕捉他们的速度。只是眨眼的瞬间,他们便可以从战场的一头飞至另一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化作了他们厮杀的场所。剑影翻飞,火光四射,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们交手时迸裂出的强大气浪。 他们战在一瞬间,停也在一瞬间。两人又一次同时停止,他们同样大口喘着粗气,千屈身上的伤疤已不可数,每一道伤痕都向外渗着暗红色的血液,而那些新的伤口,则是汩汩的向外淌着鲜血。千屈运气疗伤止血,这时间太短,不能完全止住,但血液也不再那么吓人的流出了。而在千屈对面的那人也同样如此,他身上满是伤痕,但嘴角的狞笑却没有一刻停止。 千屈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身体,他的道袍早在战斗中撕烂,但这对于他身上的伤痕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你已经累了吗!”那人仍在讥讽千屈,可千屈此刻心中已无怒火,他任由冷风吹过自己的身体,淡然开口道,“我心由我,你便是再说什么,我也不会有丝毫杂念。”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可随即又笑道,“是嘛,那不如就试试吧,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那人愈发狂妄,他放声大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杀了我,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来吧!来动手啊!” “……”千屈只静静的看着那个笑容扭曲的自己,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波澜,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更是将手中提起的剑放了下来。 “你怕了吗!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拿起你的剑!”那人已至癫狂,疯了一样的向着千屈扑了过来。 千屈并不举剑,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似正等着那人扑来。那人速度逼至极致,手上阴阳对剑剑芒暴涨,远远已向千屈劈头砍来。千屈微微侧身避过,而那人已欺身而来,只见他左剑上挑,右剑横斩,两剑封死千屈上路。可千屈此时毫无惊慌,他勾手回转剑身,在胸前翻一朵剑花,将两剑来路斩断,又后退一步,立刻闪出了那人攻势之外。 “我已经懂了,”千屈说道,“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我,我们是同一人不假,可你不过是我的一部分。” “你!”那人大惊,脸色都在瞬间为之一变。 “这次换做是你惊讶了么。”千屈松开双手,阴阳对剑同时落下,“仓”的一声插入了地上。 “这一战,本不需用剑。” “哼,你这不识好歹的,”那人突然一声狞笑,“不用剑,你又要怎么赢我!” “心魔由心而起,亦由心而灭。”千屈背负双手,动也不动的站在了那里,“我杀气太重,所负杀孽已深,今日有此报应,也是命数使然。所谓杀者,亦该懂杀,若为止杀而杀,便已入歧途,我心为杀气侵染,至今方才能明白此中道理……不过,我今日既已明悟,便绝不再妄生杀念,除我心魔,自然不需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