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遥不可及
“公主！” 青幽青竹闻讯赶来时已经晚了，沐欣抱着尉迟宸谁也不让碰，冷卫想帮忙但沐欣已死相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还是小福子叫来了人，将尉迟宸抬了出去。 “如果你不想他死，不想他再次吐血身亡，就永远不要再出现他眼前，你只会害死他的！” 这是沐欣临走前，对莫夕瑶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青幽青竹赶到时正好就听到这一句，青幽这暴脾气，一看莫夕瑶低着头不说话明显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模样，当即就怒了，但莫夕瑶稍稍抬手，却是阻止了她的行为。 “公主！” 青幽不懂，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为啥还要这么忍了。 莫夕瑶不说，她们也不知该如何追问，看着她垂着脑袋离开。 “算你命大！” 青幽只能对沐欣狠狠地吼一句，然后跟上莫夕瑶的步伐。 “公主--”青幽不死心还想追问，青竹拉了她一把，回头再示意一下尉迟宸的方向，这会儿青幽总算想明白了。 原来这些日子，公主不是不管不问，而是不敢管，不敢问了。 冷情说的话犹然在耳，“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逐渐接受蛊毒。”但是谁能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王爷的身体没有逐渐接受蛊毒，他还在不停地反抗着。 这天下当是冷卫最了解战王爷吧？不，不是，最了解战王爷的人是莫夕瑶。 她早就知道战王爷不会放弃，她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所以她放弃了，她宁愿忍受他在眼前却不敢触碰的痛苦，她宁愿看着他将所有应该给她的好全部给了别人，她也不敢再向他靠近一步。 “公主......” 想到这里，青幽青竹的心都痛了，也许习惯了莫夕瑶的无理取闹，习惯了她唯我独尊的做事风格，突然她退让了，她不争不抢了，反倒让人觉得更加心痛。 这是怎样一份感情，怎样一份心境，才能将自己最想要的，拱手让人。 “让他活着总比死了好，至少他活着我还能每天偷偷看他一眼。”莫夕瑶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蓝天缓缓抬起了手，这就是她与尉迟宸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很近，其实是遥不可及。 “本公主不会那么自私的。”她轻轻一声低喃，青幽青竹心头一紧，不自觉上前抱紧了她。 曾经，在她们初次被带到莫夕瑶眼前时，她们还什么都不懂，她们只记得王后说，“这是我最宝贝的女儿，她以后会是这片大漠的王，所以你们要倾尽一切保护她，照顾她。” 那时，她们也只是孩子啊，哪懂那么多，只知道尽心尽责地做好莫夕瑶交代的每一件事，她任性她们陪着，她无理取闹她们陪着，她说这天下的美人要调个遍她们也陪着。 大皇子是明着嫌弃但私底下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二皇子是啥也不说但只要公主想要的，他都竭尽所能；王后和大漠王更是不用说了，那时候她们才懂，公主永远不会成为大漠王，但她是每个人心中最宝贝的王。 这天下没有什么是公主想要但却不能拥有的......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她也会低喃着说‘她不自私了’，她也学会退让了。她们应该开心啊，公主成长了，可为什么她们心底是那般酸涩。 眼泪在青幽青竹脸上决堤，亦是在莫夕瑶脸上如大雨般倾泻而下，她紧紧拥着她们，连日来的委屈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 即便在雾岛，在生死关头，她都不曾放弃过，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放手了，因为那个给她勇气坚持下去的人，不在了...... 一手拥着她们，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胸口，那对耳坠还在，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力量。 “呜呜呜呜......”终于，她哭了，她放开声嚎啕大哭，让天和地，让花和草，让皇宫和皇宫内的每个人都听到她的委屈、她的心痛，可是，那个能抚平她心疼的人，她知道，不会再回头了。 冷心冷情得到消息再赶进皇宫的时候，莫夕瑶已经哭累了，睡着了，冷情听说了莫夕瑶的改变后，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认认真真地汇报消息是不是错了？ 如果不是他说了，‘爷会受到自己内力和蛊毒的双重反噬，武功全废，筋脉尽毁身亡。’那么现在是不是会不同，王妃不会这么痛苦，爷也不会被内力反噬而受伤。 “别多想了，该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你说几句话而有所改变。”冷心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不用安慰我。” “我真的不是安慰你。”冷心淡淡开口，“依照眼前发生的事情，你觉得我们几句话能改变什么？” “只要王妃还在，无论她是站在原地不动，还是主动向爷靠近，最终，爷都会向她走来，因为她是王妃，她是唯一可以让爷心动的人。所以，你没做错什么，我们唯一错的是，算错了爷对王妃的执着，这份执着可以压制一切，胜过一切。” 所以，做了什么和什么都没做已经没有区别了，因为最后的结局都会是一样的，尉迟宸会拥住莫夕瑶，会将心送到她眼前，是命运使然。 冷情嘴角稍稍一动，这是第一次冷心发现，冷情居然也是会笑的，可他在笑什么呢？ 许久以后冷心才明白，那一刻冷情在笑的，与尉迟宸莫夕瑶无关，他是在笑爱情可以这般神奇，后来也是这一刻的愉悦让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翌日。 太阳刚刚爬出来，莫夕瑶起床，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呢，那边，太后又来传召了，无非又是针对昨日的事儿搞点幺蛾子呗，莫夕瑶嘴一撇直接道:“不去！” 真是不能给脸，给点脸，太后还蹬鼻子上脸了，她这儿心情不好呢，可没心思再去应付谁了。 然而，也真是不出她昨日所料，太后在慈安宫等了很久没等到莫夕瑶的大驾，就真的杀过来了。 彼时，莫夕瑶正在用早膳，看着太后杀气腾腾地冲进来，竟然没有觉得没胃口。 “莫夕瑶！你好大的胆子，哀家传召你都敢不去，怎么，昨天将皇帝气吐血，今天就准备气死哀家了是不是！” 太后那一声声力道浓厚地叫唤，‘啪’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后，早膳就没法吃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气吐血的？你在现场观摩了么？”没办法，莫夕瑶只好擦擦嘴，抬起头来回话。 “你！哀家--” “别哀家长哀家短的，你说着不累，我听着还嫌累呢。太后娘娘，我劝您也看好情势才对，现在沐欣受伤，尉迟宸昏迷，您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跑到我这儿闹，您想过没有，我要是真出手，谁来保你啊？” 太后蓦然一怔。 “你敢。” 只是这一声，明显少了刚刚的底气，莫夕瑶这人做事儿一向不靠谱，有时候看着是正常人的思维，有时候忽然就智商掉线了，她敢不敢和会不会做，太后是真的琢磨不准。 此刻，她竟然也有点后悔冲过来了，本来是觉得特别生气，想来教训莫夕瑶的，但仔细一想莫夕瑶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啊，她若真被莫夕瑶打了，沐欣想帮她，也没靠山呐，靠山还在昏迷呢。 “你别以为这样威胁哀家，哀家就会怕你，只要哀家还在一日，这后宫就永远是哀家最大，轮不到你只手遮天。” “我？”莫夕瑶轻轻一笑，“太后娘娘真是说笑了，我哪敢只手遮天啊，要遮也是皇后娘娘遮不是，毕竟现在皇上宠她嘛，但是您说，要是我今儿解决了您，到她去邀个赏，会不会得到赏赐呢？ 明明她才是现在后宫最大的皇后娘娘，却一直要看您太后的脸色做事，您觉得她会不会也在期望着您早点撒手.......人寰呢？” 最后两个字，莫夕瑶故意停顿了会儿。 太后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别人不懂，她还不懂么，没人喜欢看别人脸色做事，所以，她很肯定，如果今天莫夕瑶将她除了，沐欣不仅不会生气，还真的有可能感谢莫夕瑶。 如果沐欣感谢莫夕瑶，那么尉迟宸就不会怪罪莫夕瑶了...... “哼！哀家劝你乖一点，做事之前好好动动脑子，哀家再糊涂也都是按照宫规办事儿，不至于跟你大漠起冲突，但沐欣呢？那不过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女人，莫夕瑶，哀家也劝你看清形势。” 太后一甩衣袖，随后便高傲地走了。 “呵呵。”莫夕瑶轻轻一笑，不愧是太后啊，明明自己处境困难，深陷敌营了，还能这么傲气，一句话就替她将利弊分析清楚了。 大漠......的确，沐欣不管做什么不会顾及国家层面，而太后会顾及的。 “青竹，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啊？”青幽在身后站着，始终想不明白只好开口询问。 “意思就是，公主不动她，她不会来找麻烦；但若是公主动了她，留下一个被爱情冲昏脑袋的蠢女人沐欣，说不准就会引起大漠与尉迟的战火。” “哦~”青幽恍然大悟，不愧是太后啊，在那个位置做那么久真是有道理的，危机关头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顺带‘提醒’了公主，机智！ 哦不！jian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