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的潘婷啊
咯吱，咯吱，咯吱...... 二月的岚明市早已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丁皓裹着100元从某宝网买来的原价999元的超值羽绒服漫不经心的走在雪地中，已经发黄的帆布鞋早已经被雪水浸湿，一阵风吹过，丁皓不禁打了个冷战。 大西北的冬天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冻人”，即便是打娘胎里就在这里生活的丁皓也依然无法习惯这残酷的寒冬。 “免费写对联，红纸自备。” 丁皓停下脚步，看着路边摆着一张简易木桌写对联的老人一阵怅然。 还有半月就到春节了，每年这个时候岚明市街头都会有这样一些人免费写对联，有些是年迈的老书法家出来展示一下功底，也有些是书法学院的年轻学生历练自己。 北方人对于传统节日的重视度还是挺高的，尤其是春节，往往在到来的前一个月里就已经是年味十足了，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个写对联的小摊前围满了人。 对联是除夕当天才贴的，但很多人都是提前一个月或者半个月买好放在家里，有客人来时主人家就会拿出小地摊上免费写的对联跟客人炫耀道：“你瞧我这幅对联咋样？这可是XXX大师亲手写的，今年一共就写了那么几幅，要不是我跟人家关系好根本就拿不到。” 而往往这样的炫耀也真的会引来客人一阵的羡慕，这就是西北人的实在。 丁皓回头看了看自己留在雪地里的脚印，一连串连起来似乎比整条街都要长。 “唉~”丁皓深深叹了一口气，任由白色的水汽扑在脸上，随后他转身走进一家KFC，在收银员犀利的眼神中低着头快步走到了最角落的桌子前坐下。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大大的“蜘蛛网”苦笑一声，然后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喂，妈！”丁皓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跟母亲问候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啰嗦，什么天冷了多穿衣服，少玩手机，记得吃饭等等，丁皓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什么时候回家，我跟你爸都在等你。” 丁皓双手突然一紧，身体不禁坐直了一点说道：“妈，今年公司加班，我就不回去了，您知道，我们公司刚成立，很多事呢，等熬过了这一阵我就回去。” 丁皓说完紧张的等待着母亲的回应，电话里，母亲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又语气平和的说道：“工作要紧，但也别太累了，我跟你爸在家挺好的，你在外就安心工作......” 母亲话语中的失落感像一记重锤敲在自己心头。 丁皓手扶着餐桌望着窗外写对联的老头，然后故作惊喜的样子跟母亲说：“对了，妈，我们老总认识一个全国有名的书法家杨老师，今年还特意托人家给我们加班员工每人写了一副对联，杨老师的字可不是谁都能求到的，您知道的，南方生活节奏太快，所以年味不怎么重，我在这边又是租的房子，贴这样的对联太浪费了，要不我寄回家里您用吧” 对联的事显然转移了母亲的注意力，她的语气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丁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了却了一桩心事后丁皓也就不怎么在乎周围用餐人那看傻X似的眼神了，挂掉电话之后又走出了KFC，推门的一瞬间，刺骨的寒风似乎又将他吹回了现实，丁皓咬紧牙关邹眉走到了写对联的老人面前。 “大爷，我舅舅前几天在您这求过一副对联，我们家人看了您的字以后都特别喜欢，这不我今天特地来您这再求一副，就是出门太急了忘记带红纸了，您看能不能浪费您一点红纸？” 老人一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一把抓的白胡子也像是特地打理过的一样整齐，透亮的圆片老花镜背后，慈祥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加上一身干净的黑色呢子大衣倒真有一副隐世大师的样子。 听了丁皓的话老人抚着胡须哈哈一笑：“既然小兄弟没带红纸那我也不勉强，正好我这里还有剩的红纸，刚好够写一副，今天就全送你了。” 丁皓也附和着一笑，其实这就是这些人要的，写对联本就赚不了多少钱，主要图个别人的赞赏，再说老人到了这个年纪儿女也都照顾的十分周到，不缺那几个钱。 长长的红纸被展开，老人大笔一挥，上联：时光如梭看我少年学子六月追风去。下联：云帆直挂令那美丽人生明朝入眼来。横批：意气风发。 人家的春联都是写财源广进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这老人却写了这样一幅祝福学子的对联，大概是看丁皓年纪不大，把他当成高中生了吧。 丁皓继续与老人寒暄几句，几顶大高帽子戴上去之后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手里拿着那副对联，丁皓内心只好自我安慰：“看来哥们天生就一副十八岁的帅样，二十四岁了还被人当做高考学子。” 而至于对联寄回家里之后父母的反应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看重的是某某大师的“大作”，至于内容什么的没人在乎。 回去的路上丁皓走的很快，总算解释清楚了过年不回家的理由，还用一副免费对联抹去了一点爸妈的伤感，眼前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丁皓这才突然感觉到原来超值羽绒服是那么的不保暖，一路小跑赶回了自己住的招待所，一进门就直接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在被窝里哆嗦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有了一些暖意，拿出手机给身在南方的哥们李旭尧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哥们这有一副对联，现在给你寄过去然后你再寄给我妈。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一番，大家都是一个宿舍里住了几年的好兄弟，自然心照不宣了。 交代完对联的事之后丁皓给快递公司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来取件，自己则是打开了招待所的二十一寸电视打发时间。 躺在床上，电视里播的全是春节前夕那点事儿，反而让他更烦了。 岚明市是丁皓出生长大的地方，刚才还在跟他通电话的母亲就在离他几公里远的地方。 一年前，刚从学校出来的丁皓踌躇满志，一腔热血的进了南方一家刚成立的商贸公司，带着年薪百万的梦想做了一名业务经理，初入社会做事勤勤恳恳，公司老板也十分喜欢他。 但现实依旧残酷，新公司跌跌撞撞的坚持了八个月就倒闭了，而最后的两个月丁皓甚至连工资都没拿到，接连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依然无果，丁皓带着剩下的两千块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回到岚明市，找了一份汽车美容的工作做了学徒，原因是这里管住。 但这一切都没跟家里说过，他不想家里人有太多压力，直到一月底老板回老家过年了，为了节约成本把原来给学徒当宿舍的出租房也给退了，丁皓无奈只能找了这样一家小招待所先住着，等待着来年老板把宿舍租回来了再住回去。 想着来年又是要做洗车工的工作丁皓就一阵烦躁，不是他不愿意吃苦，只是这样的工作做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难道上学就是为了这个？而且眼看就要春节了，北方人最好面子，逢年过节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自己家孩子多么多么有出息，自己若是这样子回去给老爹丢了脸，那这一年都别想过得顺畅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丁皓只能无奈的窝在这个角落里吃泡面，就在他正捧着热气腾腾的脑残酸菜面细细品味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蜘蛛网下面是李旭尧的名字。 “喂，小皓，刚才忘记跟你说了，我姐她正好接了一个澳洲的团，下周三就出发，正好过年我也不回家，咱两也一起跟着去国外溜达一圈吧？” 李旭尧明白丁皓心里的难处，所以才故意想出这样一个主意和哥们一起去散散心，正好他jiejie在一家国际旅行社做导游，所以这方面的资源还是蛮多的。 丁皓当然也明白李旭尧的心思，而且他也不想大过年的窝在招待所吃泡面，只是这费用倒是让他发愁了起来，他身上就剩不到三千块钱了，这一趟国外可怎么去？ 电话那头，李旭尧一听丁皓支支吾吾说不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哈哈一笑说：“我说小皓，哥们请你出去玩怎么能让你出钱呢，这次去澳洲的费用我包了，下回等你发达了请哥们去迪拜潇洒一回补上就行了。” 都跟亲兄弟一样，丁皓一听李旭尧这样说也不再矫情，反正李旭尧这小子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富二代，什么时候也不会出现金融危机，这次正好借着出国整理一下心情，回来后好好准备一番，重新面对自己才刚刚开始的人生。 有了计划和决定，丁皓马上开始收拾东西，旅行团下周三从SZ出发，时间已经算是很紧了。 丁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又给快递公司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之前下的单，然后又打电话订了一张当晚飞往SZ的机票，机票订好之后他便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可怜的银行卡上已经只剩两位数了。 所谓的收拾行李，其实就是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随便两下塞进双肩包里便直接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机场赶去，一天五十块的招待所连押金都没有，这倒方便了不少。 北方的民俗文化讲究如果大过年的走霉运，那这一年都没有好运，上了出租车丁皓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想着来年应该不会太差了吧？ 出租车驶上高速，没多久便到了机场，丁皓径直走进航站楼，在自动取票机前打印了登机牌便往安检处走去。 “请配合安检，贵重物品放进物品篮中！” 美丽的安检员一脸麻木的表情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丁皓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机放进了物品篮中，蜘蛛网屏幕当然是被压在了下面，丁皓猜想着，估计整个机场就只有自己还用着这么磕碜的手机吧？ 过了搜身安检，丁皓第一时间将手机拿回来放进了口袋，以免被安检员翻过来看到那可怜的蜘蛛网。 “先生，请问包里都是些什么物品？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安检员指着丁皓的双肩包问到。 丁皓也没在意，点头说道：“当然可以，都是衣服和生活用品。”心想着，只要不看我手机，什么都可以。 得到丁皓的同意，安检员熟练的打开了双肩包，纤细白嫩的双手粗暴的将丁皓的百元耐克揪出来随意扔在了一边，随后又拿出了洗漱袋打开说道：“你携带的液体毫升数超标了。”说着便随手将洗漱包里的护手霜、爽肤水还有洁面乳扔进了一旁一人多高的垃圾桶内。 一个男生带这么多护肤品其实真不是矫情，要知道北方的冬天真的可以干的皮肤裂口。 “这半瓶洗发水可以给你留着，下次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了。”说完便将整个双肩包扔在了一旁开始检查其他包裹。 丁皓看着这一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趟航班他坐了好几次了，之前也是带着他这些所有的家当都没管过，偏偏这次给哥们扔了个精光，真是看心情下菜呢？ “凭什么啊？我之前坐这趟航班都没扔过，怎么到你这就全都给我扔了？” 漂亮的安检员也是被这一幕整蒙了，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吧。不过也只是愣了两秒钟，然后便一声不吭的将丁皓的洗漱包拿过来，把那剩下的半瓶潘婷洗发水也扔进了垃圾桶。 丁皓：“......” 悻悻地收拾好行李后，丁皓默默的向候机厅走去，心里却是在滴血：“哥的潘婷啊，上面可是还有女神汤唯呢，大过年的你把哥的女神扔进了垃圾桶，看来明年又得吃一年狗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