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绊脚石
“冯姑娘,张小郎君,你们准备何时启程,我也好替你们提前准备准备!”杨坚笑着问道。 “隋国公这是催着我们走吗?”张天健淡淡问道。 杨坚刚要解释,却听张天健又道:“本来我已经与雨烟jiejie商量好了,先留下来帮你把眼前的难事解决了,待此处事了,我们再离开。现在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了!” 杨坚听罢,赶忙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求之不得呀。说实话,张小郎君,我现在可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呀!” 张天健却似胸有成竹:“其实,此事并非隋国公想的那么复杂,先搞清楚状况,我们再对症下药。” …… 当日下午,樊伟派人送来粮油菜肴。第二日,杨坚率李顺回访了兵府,并和府内将领见面。在兵府用膳后,还到随州城转悠了一趟。 再过一日,杨坚带着张天健与冯雨烟一行到乡下视察民情。所到之处,凡地差庄稼也差的,都是普通村民的;凡庄稼长势良好,则都是骠骑将军的地。 实际情形也是这样,骠骑将军只要看中某一块田地,就会连同土地的主人一齐纳入自己的坞堡。问题在于,被夺去土地的农民,也都认了。其原因是,他们依附了骠骑将军,交出自己的土地,从此只向其交地租,而不再服兵役和徭役。于是,坞堡便无限膨胀,而皇粮和皇家要使用的劳力和兵源,则骤然减少…… 杨坚陷入沉思中。 “强龙难斗地头蛇,隋国公你得注意点了。”张天健在一旁淡淡道。 “问题是,怎么个注意法?”杨坚不解道。 “他地痞一个,须尽量避免与其发生正面冲突,能绕则绕开点。” “怎么绕得开呐?随州这地方,他简直无处不在。你左躲右闪,最终还是与其面对面。” “我知你在心里琢磨什么了。”张天健盯着杨坚道:“你是在想搬掉这块绊脚石吧?” 杨坚目光灼灼,点了一下头:“不过,正如张小郎君所言,如果绕得开,我会尽量绕的。” “郑云飞这个人了,你不找他,是你的事情。可他要找你,你很难绕开他。所以国公要慎之又慎,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小郎君,你说我如果要动他,卫王会站在哪一边?” 张天健不假思索地道:“他肯定会站在郑云飞一边。” “为什么?”杨坚不解地道,“我不是襄阳总管属下的官员吗,而且,是在为民除害咧!” 卫王宇文直此时被武帝外调节镇襄州,而杨坚现在任职的随州,正好为襄州府节制。 张天健对他解释道:“卫王可能不会这样看。他会认为郑云飞曾为他们宇文家卖过命,最主要的是郑云飞对他仍很恭顺。” “假如真的到了要搬去绊脚石的那一天,应如何绕过襄阳总管?”杨坚用期望的目光望着张天健。 “绕是绕不过的。”张天健缓缓道:“唯有一途,那就是要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把此案办成铁案。叫卫王来不及、并无法为其说项。” 杨坚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要注意一点,”张天健继续道,“此事不做便罢,要做就要一锅端,连其盘根错节之根根蔓蔓都要清理干净,不留后患。” 回来之后,杨坚把李顺和一二心腹聚到一起,把最近通过小乐子了解到的几个案例分析了一番,觉得分量皆够,但仅道听途说而已,要进一步调查取证则很困难,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打草惊蛇。 这天清晨,杨坚仍像往常一样,一身短打装束到庭院习武。练了两套拳,收完势,他用衣襟揩了把汗,又见朱伯拿着把扫帚,在定定地看自己。想,这个看似有点木讷的老头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杨坚转身,正欲回房,忽听后背朱伯嗫嚅地叫了声:“大人……” “是叫我吗?”杨坚回头问。 朱伯点头,说:“有件上任刺史留下的东西,我要交割与您……” 杨坚住脚,问:“什么东西?” 朱伯把手伸进**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一把两寸来长的铜钥匙。杨坚摸头不着脑地接过来,钥匙还带着老人的体温。 朱伯解释道:“这把钥匙是前任刺史要我交割与您的。” “噢?”杨坚顿感诧异,“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前任刺史没作任何交代吗?” “是这样,”朱伯说,“刺史临走吩咐我,要我先看看新来的刺史是不是好人,如果是,就把钥匙交给他。如……如不是……就叫我丢进水井里。前面的刺史确实是这样说的,我不敢违拗他的话。” “那……你认为我是好人?” “是。” “想不到,我来这里又碰到一个相面的。”杨坚索性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来:对朱伯道,“不瞒你说,为我相面的人,还真不少呢。” “我……我可从未干过那营生!” “那你凭什么说我是好人?” “城里的那些粮霸,魔头,不是总找大人的茬吗。我还听街里人说,新来刺史手下人,初来乍到,就打了刘二一个下马威。” “呵……”杨坚晃动手中的钥匙,问:“前任刺史把钥匙交我,是何用意?” “大人书房的书柜后面有一夹墙,墙里藏着一只箱子,钥匙是开箱子的。” 可那箱子里装着什么呢?朱伯不知道。杨坚当然更不明白。 杨坚立刻让李顺叫来张天健,与朱伯一同进入书房。移开靠墙的书柜,该书房的墙壁下端,用木板围着一圈五尺左右高的墙裙,墙裙被漆成猪肝色。杨坚和李顺看去,原被书柜遮挡和本来就露在外面的墙裙,颜色一致,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朱伯用抹布擦了擦原被书柜挡住的墙裙上的灰尘,用手指着一处墙裙说:“东西就放在这里面。” 杨坚看了一眼李顺,再弯腰细看朱伯所指之处,他看到此处与别处相比,确有一点点不同,但仍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