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殴打

    “什么，直接去了兵政府！”新近称帝的李自成面上不动声色，语气里却夹着惊诧。在他的预想中，罗虎受了这么大委屈，或会赌气回府休养，或会跑到正在灞桥整补的震山营去与部属厮混，怎么也不可能一进城就乖乖的到兵政府视事。

    ‘难道真的想通了，知道自己的错处了。’对于罗虎李自成是又恨又爱，爱的是他的敢于担当、他的用兵才华，恨的却是这小子竟敢触犯自己的绝对权威。

    “要是虎子真能实心用事，把他打发到兵政府去，没准会是一步好横。”李自成何尝不想尽快竖立中央威权。只是手头得用的文臣实在缺货，六部政府大多掌握在明朝的降官手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几次大败之后，他算是看透了让降官们坐而论道个个满腹经纶，真的办得事来，不是全无才具，就是失之贪鄙，要不就是忠诚心低于三十。说得惨点，李自成得到的这个官僚班子，比崇祯在国破家亡时所拥有的还要腐烂不堪。

    比较而言，在李自成嫡系将领中，罗虎算是顶顶好学的，未必就没当好文官的潜质。

    ”来人！”想到这里，李自成决定给罗虎一点支持，别让他当真冷了心肠：“赐兵部政府侍郎罗虎官靴一双。”

    杜勋很有眼色：“奴婢领旨，这就去办，不，这就去宣。”宣是自己去，办可就不一定了，皇帝的随身太监的亲至，自然会大大加重那双靴子的份量。

    李自成满意的挥了挥手。

    杜勋到得兵政府时，好些官员从里面逃奔而出，吓了他一跳。

    二堂前，一群官儿站在那面面相觑，手都快搓烂了，见到一脸雾水的杜勋进来，就象见了亲娘老子，一下全围了上来。

    “杜公公，您来了就好了！”

    “里面都打起来了，再过会指不定就出人名了！”

    “您还是快进去劝劝吧，也只有有这个份量了”

    杜勋是老油子了，哪会上这种烂船，鼻孔一哼打起了官腔：“咱家不管你们兵政府的事。罗侍郎在哪？有赐物！”

    “杜公公，罗侍郎就在里头。”兵政府的另一个侍郎马伯年苦笑着道

    “啊！”杜勋一时慌了手脚。堂官在部院里打架，这种事好几百年都没出过了。新朝也真够邪性的。这回他是不得不管了，硬着头皮往里进吧。

    更邪性还在后头。一进门杜勋的眼珠就不会动了。罗虎在打人，这不奇怪，就六部政府里这些文官，别说是一个，就是一堆都不够人家打了，可打的这个中年人就太了得了，兵部政府尚书张若麒，正经三品大员。

    再看张大人，鼻青脸肿，官服也被撕破了，半拉胸膛露在外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见到杜勋来了，打人凶手根本就没那回事：“杜公公！皇上有旨意？是给我的？还是给混蛋的？”

    杜勋抖嘴皮说了来意。

    罗虎又狠狠的踢了顶头上司几脚，才走了院子里，大大方方的领了那份‘员工福利’。

    完了事，杜勋拔脚就想溜。可想想又不对，还是先搞清详情，回去也好禀报。

    “怎么打起来了，都给咱家说清楚了。”本朝的宦官只供洒扫，可以杜勋的身份地位，吓唬几个破主事、烂郎中，却是够够的。

    几个小官儿推来推去，谁都愿开口，最后还是杜勋强行点出了一人：“就你了，快说？”

    那主事哭丧着脸，一五一十的往外倒：“罗大人刚到任，照例要参见张大人，礼是行了，却不大恭敬。张大人就是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罗大人就恼了，就骂张大人是扫帚星托世，坑完前明又来坑大顺。张大人也火了，让罗大人学全了礼议再来见上司。两人就在大堂里吵起来。大伙都是属员，遇到堂官争执，只有回避的份，，就都退出来。本以为他们就是只是闹闹就会，可却不知咋的就动起手来了，有些人怕了就跑出了衙门。”

    杜勋听懂了，罗虎看不上张若麒是个降官，张若麒瞧不起罗虎一介武夫，两人遂起了意气之争，先动手的多半是年少气盛的罗虎。

    罗虎说张若麒坑了大明倒是真有其事。几年前崇祯令洪承畴率十三万大军救援绵州，兵部尚书陈新甲唯恐洪承畴立下大功夺自家位置，便派出时任兵部给事中的张若麒加以制肘。那曾想，张大人超额完成了任务，一通瞎指挥下来，大明最后一点机动兵力全数报销，他自己则孤身浮海逃回。时人评说，从那时起大明亡国的命运便已注定。

    罗虎痛打张若麒的事，当日就成了西安城里最大的新闻，有说张若麒活该的，有说罗虎跋扈的，也有保持沉默的。持第一种观点的多是升斗小民，在英雄的光环面前，他们总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一群。第二种观点多是仕子，读书人本能的优越感，让他们同样在第一时间就认定错在罗虎一方。第三类最少也最重要，都是有品有级的官员。他们的沉默或不齿张若麒的为人事迹，或是在等待李自成的反应。

    李自成的态度很快出来了。

    罗虎被叫进宫里，据说被高皇后罚了半天的跪，还受了革职留任的处分。

    同时，颜面扫地的张若麒所上的告老还乡折被驳回，李自成为了安抚张若麒，升其为天保阁大学生。结果很清楚了。罗虎又一次被小惩大诫，张若麒的品级是上一个的台阶，却丢了实职，谁输谁赢，不言而喻。这还没完，几天后一道圣旨悄无声息下来了，兵政府正堂出缺，由罗虎暂时护印。

    这个结果却早在罗虎的意料之中。他故意闹了这么一出，除了稍泄心头之愤（张若麒对通古斯人贡献比皇太极还要大几倍，若有机会罗虎真想亲手剐了他），更重要的还是想给李自成一个印象，降官们有心抵制他往六部里渗沙子的行动。事实上这也不全是构陷，张若麒对待罗虎的态度所以那样生硬，就是害怕被抢了官位的心态作祟。

    果不其然，刚愎护短的李自成愤怒出离了，把张若麒挂在半空中，让罗虎暂署兵政府，连着给了那些他认为不安份的降官两记响亮的耳光。

    顺军兵权都在李自成和他的老伙什们手中，兵政府比聋子的耳朵强不了多少，可罗虎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平台，一个能与重臣大将们平等议事的平台，而不象从前只能把主张上奏给李自成一个人，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

    罗虎很明了，自己能出任‘代总参谋长’，全是李自成任性使气的结果，日子应该太长，可有上三四个月，对他就已经足够了！

    （完成了两更，七千字。目前列新人榜第十六名，很冤的位置请大大加把劲顶小黄一把吧！再有二章，就开战了，是大打，很爽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