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 交易(二)(第一更)
PS:今晚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等田川氏走后,朱成功又饮了几杯酒,心里谋划着该如何开口,郑芝龙虽然当过海盗,但受招安已久,又久经官场和战场,举止自有一派威势。他对朱成功非常宠爱,但家教很严,平时罕有笑容,积威已久,在他面前朱成功总有几分畏惧。 “孩儿有个喜讯要告诉父亲大人。” “什么喜讯?”见儿子脸上挂着一团潮红,不知是酒意上涌的原因还是心情激荡所致,郑芝龙好奇的放下了筷子。 朱成功嘿嘿一笑,道:“孩儿被陛下平台召见,一翻策论深合圣意,承蒙器重,提拔于微末,钦赐国姓朱与长江水师游击之名器,天恩厚重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郑芝龙惊得一拍桌案,差点将桌案上的酒菜弄翻。 “孩儿简在帝心,被陛下钦赐国姓了,国朝三百年无独有二,圣眷深厚……”朱成功笑着又说了一遍。 “新皇竟如此看重我儿?真是皇天有眼,祖宗显灵啊,大木果然是我家的千里驹!”郑芝龙站了起来,兴奋的左右踱着步,突然,他转身道:“如此喜讯大木怎不早说?不行,为父一定要把这好消息告诉你母亲!” “等等,孩儿还有一事要禀。” 郑芝龙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狐疑道:“难道还有什么喜讯?” “朝廷正在组建长江水师,十分缺乏战船和水手,陛下封孩儿为水师游击,管带一营,孩儿总不能做光杆头领吧。” “这事儿好办。”郑芝龙豪气干云的道:“你爹我有的是兵和船,定不会让大木受委屈,说吧,要多少?” “孩儿需要五百料战船一百艘,八百料战船五十艘,千料战船三十艘,大小红夷炮,弗朗机三百门,越多越好,至于水手么,不用多,选个三千人马就好。” “……”郑之龙刚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酒,一听到这差点被酒水呛到,他苦笑着道:“大木啊,你干脆将爹的船厂搬去得了。爹十几年好不容易积攒些许家当,容易么,你这是要把爹的家当搬光啊!这是败家子儿的行为你知道不!” “爹有多少家当孩儿能不清楚?”朱成功嘿嘿笑了一声,道:“如今神京陷落,流贼、建奴肆虐北方,朝廷立志北伐,收复中原,正是我郑氏扬名立万,名垂青史的好时机啊! 北伐没有水师不行,爹麾下大小战船千余艘,兵员数万,随便匀出一点给孩儿就够啦,孩儿有志杀贼报国,建功立业,请父亲大人成全!”说完,朱成功起身跪倒在地,“咚!咚!咚!”连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说话吧。”郑芝龙见儿子如此坚定,心下也有些不忍,他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大木有如此雄心壮志,爹爹我好生欣慰,只是大明眼下只剩江南半壁,中枢党争激烈,纲纪不行,自保尚且不足,新近入关的东虏拥铁骑十万,兵锋强盛,又不肯与大明议和共驱流贼,看样子是想独吞中原江山啊! 爹在闽省也不过是随波逐流,暂且尊奉着大明朝廷,日后行止还得看时局变化,果真情形不妙,爹爹也要为郑氏家族、还有你的前程考虑呀!” 郑芝龙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朱成功心头烧燃的建功立业之心,惶急中他壮着胆说: “孩儿听闻虏寇每攻下一城一地,总要屠杀三日才封刀,士绅百姓惨遭荼毒,尸横遍地,血流成沟。虏寇蹂躏中原,百姓无不思明,切齿虏寇。 依儿愚见,只要圣上能收拾民心,铲除历朝积弊,勤政事、揽英雄,亲携大军,顺天应人,举师北伐,完全有可能驱逐虏寇,恢复祖宗江山! 只要父亲大人能给孩儿足够的战船和水手,孩儿定能跟着新皇一起驱逐鞑虏,建功立业,将来图形‘凌烟阁’,想来也非不可能之事儿。 何况眼下大明虽比不得全盛之时,尚且还有江南半壁,兵多将广,其中不乏能臣良将,昔日太祖高皇帝不过一淮上布衣,携三尺剑,驱逐蒙元、开创大明,兵微将寡,起始尚不及当今……” “你懂什么!”郑芝龙面带愠怒之色,打断儿子的话语,说:“难道乃父几十年的戎马生涯还不如你能识别大局?今非昔比,如今流贼固然难成气候,鞑子却兵强马壮,数十万大军一朝入关,就把逼死先帝的李闯杀得大败,兵锋势不可挡。 大明缺兵少饷,能抱住东南半壁已属侥幸,拿什么北伐?拿什么中兴?为父岂能把那么多战船,火炮拿给你去浪掷? 乱世间,兵权决定一切。只要为父一直保持着千艘战舰,数万大军的实力,便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还可退回海上消遥自在,不论是明还是清,都不能小觑为父。 所以战船和火炮为父可以匀点给皇帝新建的长江水师,也算是给我儿立身朝廷的资本,但数量决不能那么多,五百料战船最多十五艘,八百料八艘,千料三艘,一两百料的江船倒是可以给个几十艘,火炮么,有百门足矣,至于水手,给个三千到也无妨,爹会派几十个郑氏子弟和亲信统带好他们,到了南京,一切听我儿号令。” “可是……” “别再说了,这已是为父的底线。见风使舵,本是海上行船的必备技能,同样适合人生处世。眼下我儿既被新皇看重,适当的表表忠心、尽点心力,还是可取的,但一定要给自己留有后路,否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为父的话听明白了么?” “孩儿明白,孩儿……孩儿还有一事要禀。”朱成功踌躇了半晌,咬了咬牙道。 “说。” “方才父亲说朝廷缺兵少饷,缺兵不见得,饷确实很缺,朝廷要北伐,不能没有钱,当初承蒙圣上看重,平台召见问对,感慨粮饷缺乏,致使北伐艰难,忧色甚浓,孩儿不忍,便顺势给圣上献了一策,以解圣忧。” “这是国朝固疾,你从无治政经验,会有什么办法?”郑芝龙说到这,突然脸色一变,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