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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 东林的反击

    PS:政斗比较烧脑,剑客也想多更,但是情节烧脑啊,这不是无脑爽文。剑客才学不足,每个细节,每个计策都要细细思量,考虑其可行性与合理性,读者们一目十行的,看得很快,殊不知剑客确是死了十万脑细胞才想出来的。望体谅。

    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朕了,刘先生!

    六月十三日,南昌建安王府镇国中尉吏部候考朱统金类上书揭发内阁大学士高宏图人心怀异志,图谋不轨。

    奏疏中提供了大量翔实的证据表明,高宏图私下串联党人意图诡秘,似有谋反之兆,且涉嫌参与其中的不仅有在朝中任职的诸多官员如兵部侍郎吕大器、工部尚书姜曰广、兵部侍郎陈子壮等,还涉及到了在扬州督师的史可法、退职在家的张慎言。

    朱由桦得到奏报后十分震惊,立即表示会派大理寺,刑部遣专人负责调查此事真伪。

    消息一出,高宏图、姜曰广、吕大器等人都吓得称病在家,为了避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敏感时刻被人抓住一丝把柄,在朝的其他东林党们也一下子乱了阵脚,不知道是哪儿刮来了妖风,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纷纷缄口不言。

    就在东林大佬们纷纷称病在家,诸臣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之际,又一颗重磅炸弹轰到了朝堂上。

    朝廷收到了以刘泽清为首的四镇联名上疏,状告刘宗周妖言祸国,谋危社稷。

    刘宗周得到消息后十分忧愤,当夜就写了奏疏请求乞骸骨并立即得到了朱由桦的同意。

    紧接着,首辅马士英趁东林的其他九卿大臣们不在朝的有利形势,直接绕过了“廷推”,举荐亲信李沾为左都御史填补了刘宗周留下的职位,一下子就拿下了至关重要的舆论阵地——都察院。

    与此同时,一番冷静思考之后,东林党人逐渐发现了弹劾高宏图谋反奏疏的漏洞。

    礼科都给事陈子龙率先提出质疑:按祖制:王府的中尉奏请,必须先由藩王阅览,在辨明措辞有否纰漏、消息是否属实后,才能上奏朝廷。

    而且奏疏要先通过通政司,再到内阁,逐级上传,这才符合朝廷体制。为何这次奏疏会直接由内廷送到陛下手中呢?如此不合礼法啊!

    通政司通政使刘士祯紧跟着上疏奏道:“高阁老劲骨戆性,守正不阿,德望闻及朝野,断不会做出谋反之事。反观镇国中尉朱统金,扬波喷血、掩耳盗铃,飞章越奏,不由职司,如此鲁莽草率,陛下圣明圣武,岂可信之!”

    朱由桦本就没觉得能凭借这个案子把东林党们一锅端,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他表示诸臣勿忧,此事定会慎重调查,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果真子虚乌有,定会严惩造谣者。

    几日后,调查结果出来了,随着真相大白,高宏图、姜曰广、吕大器等人最终虚惊一场,重新回到了朝堂。

    随着刘宗周的下台,东林阵营的力量再一次受到了严重削弱,直到此时,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感情之前的弹劾只是个烟雾弹!反应过来的东林党人愤怒不已,纷纷怒骂马士英无耻。

    经过此事之后,东林一下子去了三个职位,一个是首辅,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都察院掌院,都是手握大权的重量级权吏,好在吏部还有一个侍郎吕大器,兵部也有一个侍郎陈子壮、户部的钱袋子也在党人干将高宏图手中,几大权力阵地尚未完全沦陷,即便这样也可谓损失掺重了。一些政治嗅觉敏锐的东林党人,已经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嗅出了阴谋。私下里不停地串联商议着如何反击。

    六月二十日,一位湖广巡按御史的奏疏拉开了东林反击战的序幕。

    这个湖广巡按御史叫黄澍,身份:东林党,他的工作,监左良玉军。

    六月十七日,他同承天守备太监何志孔一同入朝述职。申贺新皇继位并催粮。

    第二日,黄澍、何志孔入朝,求召对。

    高弘图、姜曰广、马士英、王铎等一班文臣列于左班,徐宏基等勋臣列于右班。

    太监宣道:“宣湖广巡按御史黄澍进见!”

    黄澍手持朝笏,身穿朝服,进内行三跪九叩之礼。

    黄澍为南直隶徽州人。崇祯十年(1637)进士。初授河南开封推官。以守城御寇功,擢湖广巡按御史,监左良玉军。这次受左良玉密令,偕何志孔入朝催粮。

    当下朱由桦命平身,黄澍谢恩起立。

    朱由桦道:“黄爱卿一路辛苦了。”

    黄澍跪禀道:“皇上,臣三年守汴梁,蒙先帝拔置台员。湖广全陷,差臣巡按。去年九月,臣至九江,与镇臣左良玉相会。镇臣暂驻九江,不敢遽催其前往。臣单身赴楚,与监臣何志孔、抚臣王扬基,招集流移。时武昌初复,城内人民,不过百余。至旧冬今春,人心始定。

    正月,左镇至楚,分兵四出,恢复长沙、岳州、荆州、德安等府。

    四月中旬,左镇率全部之兵将诣承天,臣及抚臣何腾蛟、王扬基,竭力措办粮料。除犒赏外,止得本色一万余石,不足供左兵十日之粮。左镇谅臣等心力耗竭,慨然发兵。

    二十日以后,攻围承天,贼百计坚拒。我兵酷暑粮尽,襄阳之贼,乘机夹攻。至五月十三日,良玉恐持久变生,敕兵暂退。及臣到汉口,接枢臣史可法手书,始知先帝已殉社稷,皇上已登基南京,臣一痛几绝。二十二日,各臣会于汉口,设立先帝牌位,哭临既毕。次捧皇上令旨,叩头行礼。左镇流涕而言曰:‘杀贼复仇,本镇主之;措办钱粮,抚按主之。

    新主登极,本镇钱粮未有所属,往议不可缓呵。’臣慨然任之。于六月初,自汉口起身赴都陛见。乞皇上念镇臣剿贼二十余年,身经数百战,当此天崩地裂,忠念愈坚,只以粮乏为忧。”

    朱由桦道:“左镇忠义,朕素鉴知,粮饷自当与之。左兵若干?”

    黄澍奏:“左镇食粮之兵,原额一万八千。”

    朱由桦回顾户部官员,问饷几何?旁无应者。

    黄澍奏道:“每年约该饷八十余万。旧年欠额尚多,今年不知出于何所?臣所以急来议者,万一三军无食,南下索饷。臣与镇臣等一身不足惜,其如江南半壁何?”

    朱由桦闻听,道:“该部计议速发。”

    黄澍奏道:“天下事势到此,臣见目前所为,还不曾为皇上做实事者。先帝只因阁部不得其人,一败涂地,况在今日?不知马士英何等肺肠,弃下陵寝,居然来作阁臣,翻弄朝权?分明利用先帝之驾崩,以成就自家富贵,此为不忠之大者呵。况二陵为国家发祥之地,无故轻弃。万世而下,史臣记事,只说是皇上弃祖陵,这是马士英将不孝之名留给陛下呵。马士英只有死罪,即圣上念其新功,就比四镇例,封之为伯,晋之为侯。要么为其兵权可以震慑朝廷,作威作福,便裂土而封他为王。总之应当到陵上去,不应在朝。”

    朱由桦点点头,对高宏图道:“黄澍句句有理,爱卿可自思忖!”

    马士英见说,忙上前奏道:“皇上,臣在陵上,劳苦多年。”

    黄澍道:“马士英剿贼之官,致使贼害先帝,死有余辜,敢在皇上之前说劳说苦!”

    马士英道:“臣功多过少。”

    黄澍道:“何为功多?天崩裂,草莽小民,亦死罪在身,你还说功?”

    朱由桦转向诸太监道:“直被黄澍说尽!”

    黄澍又奏道:“马士英自为兵部以来,不见其发兵守江守城,即朝门外也不过数人。而他私宅,兵马罗列,其意在挟兵自重。入朝便借兵威以胁皇上,出朝只假皇上威灵以诈骗各镇将。司马懿之心,人皆知之矣。”

    马士英驳道:“兵部不该带兵?即史可法自淮抚入为兵部,未尝不带兵啊。”

    黄澍道:“马士英如何可比史可法?臣闻君子或为不仁者,而不曾闻小人能行仁者。况且今日是何时候,未尝将兵胁人,又未尝将兵守门。”

    马士英奏:“臣因带兵受人之语。昨日吕大器尚云:臣要反。”

    黄澍大声叱马士英道:“‘反’之一字,为臣子者,岂敢出之于口?马士英今日敢于圣上前信口直言,其目中何尝知有朝廷?无人臣之礼,可谓已至极端!臣料马士英作反,不是不敢做,而是不能做。”

    黄澍愤激,泪随语下,摘下官帽,叩头不已,道:“臣今日誓不与贼臣俱生。皇上杀马士英以谢祖宗;即杀臣以谢马士英。”

    辅臣王铎、张有誉等劝黄澍复冠。

    朱由桦宣谕:“黄爱卿且起!”

    黄澍道:“奏事未完。”

    朱由桦劝慰道:“起来再奏。”

    黄澍起立少顷,又奏:“马士英在寿州两年,掠夺民财克扣军粮,赃私何啻百万?”

    马士英奏:“臣居辇下,皇上即抄臣家。如果真有百万,斩杀为臣,否则斩黄澍。”

    黄澍道:“马士英之言,不过是jian贪之口供。他以九十九万,即可不受斩了。”

    马士英道:“臣在凤阳,虽然无功,未尝失一城池。黄澍按楚,郡邑之失陷者,不知多少。”

    黄澍道:“天威咫尺,马士英尚在梦中!曾为总督,而楚中城池失陷日期,茫然不知。因此马士英塘报,更无的实,以欺皇上,可想而知了。”

    不待马士英反驳。

    黄澍再奏:“自江北七府尽失,先帝始遣臣。及臣至九江,则长沙、永州、宝庆皆陷。马士英说臣失城池,红牌说谎之罪,不容辞啊。”

    马士英又奏道:“黄澍在湖广与在家,多行不法之事。”

    黄澍怒气冲天,奏道:“臣不法何事?即于圣上前奏明,以正臣罪。”

    朱由桦见此,劝道:“台臣辅臣,如此大争,非朕所愿。”

    黄澍道:“献贼兵部尚书周文江,麻城人。献贼用其计破省,周文江又献下南京之策。献贼与银十万,使之招兵。左镇恢复蕲黄,周文江无计可施,便将金帛美女献与马士英,暗通线索。马士英朦胧上奏,先帝竟用为副将。”

    此语一出,众皆惊疑。太监何志孔在旁奏道:“别事老奴不敢与闻。若说周文江,则老奴监视啊。周文江原为伪尚书,不知何故,又为马士英题用。”

    掌印太监韩赞周叱道:“按臣言官,与大臣争执,是其职责。内臣cao议,殊伤国体。”

    何志孔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当仁不让,老奴为公道执言而已。”

    韩赞周道:“毕竟不适宜。”

    何志孔只得起来。

    黄澍又奏道:“马士英之罪,擢发难数,此特表其一节而已。”

    马士英道:“黄澍有党,臣无党。”

    黄澍道:“先帝在日,臣在言路极盛时,孤立不肯附人,臣何党?马士英与阮大铖乃为一党而已……”

    紧接着又控述马士英之罪十条!

    (1)“不忠”,不能尊先帝之命,守凤阳一可斩!

    (2)“骄蹇”,作为凤阳总督,居肥拥厚,无所作为,二可斩!

    (3)“误封疆”,剿匪不力,江山日失,三可斩!

    (4)“通贼”,接受流贼献逆部周文江之贿,四可斩!

    (5)“欺君”,帮私人冒功领赏,五可斩!

    (6)“失众亡等”,无功自傲,目中无人,不得民心,六可斩!

    (7)“造叛”,举荐阮大铖,妄图翻“阉党”逆案,七可斩!

    (8)“招摇骗诈”,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八可斩!

    (9)“不道”,长江防守不力,九可斩!

    (10)上得罪祖宗,下得罪百姓,“举国欲杀,犬彘弃余”,十可斩!

    “秦桧在内,李纲在外,宋终北撤矣!不诛杀此老jian,恐大祸不远!”

    黄澍义愤填膺的说到最后,竟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朱由桦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听着。

    心下已是怒火升腾,黄澍口中的大祸指的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不就是指左良玉会起兵造反么,这算是威胁敲打自己?狗仗人势的东西!

    马士英此刻也在当场,他长跪在地,频频叩首:“黄澍所言实属污蔑,臣冤枉啊!请圣上明察!”

    马士英跪的地方恰好在黄澍的斜前方,黄澍原本就是一脸愤怒之色,没想到马士英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抄起手里的玉笏就朝马士英的后背死命的打去,马士英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个趔趄,疼得龇牙咧嘴,赶紧爬起身子就躲,他知道此时自己是不能还手的,不然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黄澍越打越起劲,一边追一边道:“臣不忍大祸将至,愿与老jian同死!”

    马士英绕着大殿,拼命躲闪,再连挨了几下之后,大声惨叫着向皇帝哭诉:“陛下,你看!陛下,你看!”

    朱由桦面色渐红,双拳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努力压制着心头渐渐涌起的怒意,直到黄澍打累了,跑不动后,他才悄声嘱咐随侍在侧的御前太监田成,让其传话说:“马阁老宜自退避!”

    得了皇帝的暗示后,马士英如蒙大赦,忙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叩辞而去,留下黄澍兀自不甘的在那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