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 阎应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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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都沦陷后，大明南方各地匪盗愈发猖獗，时常侵扰四乡八邻，官府不能制。

    南直隶江阴县，北靠长江，水运发达，港口林立，如此地势，使江阴县成为乱世中海匪水寇的常驻之地，百姓无法得到安宁，但近些时来，几乎所有的水匪海寇都不敢接近江阴，俱是远远离去。

    唯一的例外是水寇之首“出海龙”顾三麻子，在五月初五端午节的这天，顾三麻子倾其全力，出动百余艘大小江船，两三千喽啰水匪，张帆向江阴县逼来。

    顾三麻子和亲信部下王岳站立在一艘五百料的福船上，向江阴县望过去。看到城郭内隐隐升起了炊烟。

    “哈哈！县里的绅民们正在忙着过节，毫无防备啊，咱们只要攻进去，他们定然逃脱不及，这回我等可要发笔大财了。”顾三麻子大笑起来，他年约四旬，身材瘦小，不过声音到是很洪亮。

    “大当家的，道上的兄弟纷纷传言，江阴县的阎应元阎典史十分厉害，骑射武功样样高超，道上不少弟兄栽在了他的手里，咱们这次到江阴来“借”粮，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啊！”王岳说道，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年纪在四十上下。

    “狗屁！”顾三麻子怒喝了一声，“官兵若真的厉害，能让流贼破了京城，逼得皇帝老儿上吊自杀？我“出海龙”在太平年月，都没将官兵放在眼里，今日又岂惧一个小小的县城典史？”

    “这阎应元和别的官员不同，听说他得到了江阴知县林之骥的支持，编练了一支数百人的乡勇，专门用来防盗御寇，四周乡落里的士绅豪商，俱奔到了江阴县城中，以求得到那阎应元的保护。”王岳道。

    “妙！我“出海龙”冲的就是这些腰缠万贯的商贾士绅，咱们这次定要多多捉拿些财神老爷。”顾三麻子听了，更是得意。

    “大当家的还是小心些为好。”王岳说道。

    “你放心，乡勇又不是营兵，都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会是我等的对手。”顾三麻子拍着王岳的肩膀说道。

    说话声里，水寇们的江船已靠近了一处岸边。

    岸边一丛丛的芦苇，在风中抖动着，苇后的高堤上，唯见一株株柳树默然矗立，望不见一个人影。

    “怎么这么安静？莫非有诈？”王岳皱着眉头说道。

    “嘿嘿，这会儿工夫，那些乡勇们肯定在城里敞着肚皮吃着粽子呢，我等此时来攻，就好比是那说书的王大眼讲的，是……是什么“出棋（其）不意”，出了一招让江阴官府想不到的绝棋！”顾三麻子更加得意起来。

    “大当家的，先让小弟上岸去踩踩盘子（探路之意）吧，果真没事，大当家的再上岸不迟。”王岳谨慎的说道。

    顾三麻子想了一下，道：“也好，你就先上去踩踩，只是千万别闹出什么动静来，把那些财主们吓跑了。”

    王岳答应一声，跳上一艘叶子舟，领着四五个悍匪，划到岸边，小心翼翼地跳到高堤上，向县城方向摸去。

    等到了城门口，透过暗暗的城门洞，但见县城里家家户户关着门窗，隐隐透出男女老少的欢乐之声，街口上，有十几个乡勇打扮的人正在街道旁的木杆上挂着象征着端午节的嵩草、艾叶子等饰物。

    王岳几个人藏在一个角落里，待了一阵，不见有异常之事，心道，官府果然是在忙着过节快活，没有料到我等会再此时前来“借”粮，想着，悄悄退回到了河岸边，对站在福船上的顾三麻子招了招手。

    “儿郎们，快快上岸，杀了城内的乡勇，衙役，抢了金银，抱着娘儿们过他个快活端午节！”顾三麻子低喝声中，指挥众船靠岸，当先跳到堤岸上，领着水匪喽啰们向县城里猛扑过去。

    “杀啊！”众水寇大喝着，挥舞着刀矛，蜂拥着冲入了县城。

    咚咚咚！咚咚咚！……县城里陡然响起震天动地的战鼓声，霎时间家家户户屋门大开，冲出一队队装束整齐，手执弓弩，鸟铳的乡勇。

    “啊！上当了！”一看到成批的弓箭手，火铳手，顾三麻子就知道要糟了，他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贼子！哪里走！”街口处一名身着皮甲，带着毡帽的壮年汉子越众而出，正是江阴典史阎应元。

    随着阎应元一声大喝，屋后，大树后，土坎后……到处冒出了手执刀矛的乡勇，四面八方涌向众水寇。

    几十名弓箭手和鸟铳手们冲出屋外，迅速整队，排成几排，对着城门洞内的水寇们连连急射，枪炮声大作，羽箭和铅子如雨点般呼啸而至，水寇们触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城门洞内外一片哀嚎，水寇们向割麦子般齐刷刷倒下。

    与此同时，城头也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喊杀声，上百名乡勇从两侧甬道冲向城头，一阵滚石擂木，对着城下狠狠砸了下去，城下的水寇们尚在惊骇徘徊之中，就被突然落下的滚石擂木砸得死伤无数，一片人仰马翻。

    “大当家的，快走！”王岳大呼声里，领着数十悍匪不退反进，凶猛地向阎应元冲过来，显然大局难以挽回之下，他想擒贼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