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梦魇
樊大江正在黑岩客栈的套房中呼呼大睡，而樊忠则睡在这个套房外面的偏房中，他始终谨守着忠仆的本份。 黑岩客栈是黑岩城最好的客栈，无论是夜明城的陈氏来人，黑水城的樊大江主仆，青木城的梁兴，还是陈信，都住在这里。好在无论是黑岩客栈还是黑岩商会，都是很有信誉的商家，都没有泄露陈信的行踪，再加上陈信深居简出，倒是没有撞上。当然，即使撞上了，陈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说起彼此间的恩怨，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梁兴失去了孙子、丹炉、权力，对陈信自然是恨之入骨。而樊大江，却实在没有仇恨陈信的理由，陈信自始自终都没有真正伤害到樊家，至于所谓的未来威胁，也只是心胸狭隘的樊氏兄弟自己这样想的。 心胸狭隘，眼界自然也就窄了，他们压根就没真正想明白，陈信这样的潜力，又岂会局限在黑水城？黑水城炼丹师协会会长的位置，即便是送给陈信，陈信也懒得去坐。 不管如何，总之樊大江现在已经莫名其妙地仇视陈信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樊大江在现实世界没能打压到陈信，但在他的美梦中，却正在癫狂大笑着将陈信千刀万剐。 樊大江的梦境之中，不仅有他和陈信，还有樊青璇。 “青璇，二叔帮你出气。”樊大江大笑一声，再次从已经奄奄一息的陈信身上割了一块rou， “二叔最好了。”樊青璇小鸟依人一般依偎着樊大江。 “那你怎么谢二叔啊？” 樊大江的笑容渐渐猥琐起来，一脚把陈信碾成碎片，双手却开始在樊青璇身上摸索起来。顿时一片****，眼看丑事就要开始，地上陈信的残躯碎片忽然发出了声音：“好啊，原来你对侄女竟然怀着这么龌龊的心思？樊大江，你真是一位好二叔啊！哈哈哈，要是樊大海知道……” “闭嘴！”樊大江脸色涨红，暴跳如雷。 他和樊青璇的jian情，只是他梦中的幻想，但也反映出了他内心卑劣的欲望。此时此刻，樊大江当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被别人撞破jian情的羞怒、害怕被大哥知晓的隐隐恐惧、好事被打断的恼怒，让他彻底愤怒起来，走上前去，挥手便是大片火焰，“烧死你！烧死你！”樊大江面目扭曲，咬牙切齿。 “啊，会长，你来了？”火焰中被焚烧着的头颅开口叫道。 “大、大哥……”樊大江顿时汗流浃背，惊颤着回头看去，却空无一人，不禁越发暴怒起来，正要回头，忽然哎呀一声，原来陈信的头颅已经从火焰中飞了出来，狠狠地咬在他胳膊之上。 “混蛋！给我滚开！”樊大江拼命用另一只手去敲打头颅，“陈信，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都已经把你千刀万剐了，为什么你还会说话？为什么你还要说话？给我乖乖地去死啊！” 砰地一声，陈信的头颅爆裂成无数碎片，樊大江哈哈大笑：“这下你连头颅都没了，这些你死透了吧。”回过身去，立刻换上一副温柔，“好青璇，我们继续……” 话还没说完，樊青璇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竟然化作陈信的脸，却仍然发出樊青璇的声音：“二叔，你最好了！” “不！”樊大江踉跄地连退三步，心中越来越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信，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哈哈哈哈……”樊青璇彻底变成了陈信，“樊大江，你刚刚把我千刀万剐，现在我要剐回来！” “青璇！你把青璇弄哪里去了？混蛋，把青璇还给我！” 樊大江对侄女确实有着邪恶的欲望，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有着关爱，只是中间的界限，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看到樊青璇消失，樊大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一出手便是他最强的一击。 大江流！ 虽然樊氏兄弟掌控着黑水城炼丹师协会，但黑水城协会并没有特别强大的火系武技，他们使用的，是樊家自身的一门水系玄级上阶武技，是从怒江奔流入海的气势中衍化出来的。 哗哗哗……怒江浪涛汹涌而来。 陈信瞥了一眼，就明白这种攻势和狂澜拳有着类似的原理，但高了三个位阶，大江流要比狂澜拳强大得多。 陈信一脚跺地，冰龙携带着冰海寒流迎面而上，樊大江前几个浪涛立刻被冰冻起来，但他庞大的元气，却催动着后续浪涛硬生生把冰川撞碎，裹胁着碎冰继续向陈信冲击而去。 陈信不惊反笑，交手是探知彼此深浅的最好办法，在樊大江暴怒的情况下，他不认为对方还会留力，也就是说樊大江的最大力量也就是如此。 陈信哈哈大笑，对于可以同时催动五条龙卷的他来说，刚才单独的冰龙，不过是他实力的二成而已。从刚才的感觉中，如果他全力施为，绝不会比樊大江差。 简单的实力对比，让陈信迅速明白两件事： 第一，樊大江的元丹绝对是靠丹药提升的，只有一品，否则元丹五重不会就这点力量。 第二，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元丹品阶了，陈信内含千锤百炼丹的元丹，至少是七品以上！只有这样，三品差距弥补一重境界，七品元丹的三重，便能和一品元丹的五重持平！ “去死吧。”陈信反掌之间，已经打出了五条龙卷，狂澜升龙，五龙霸。 看着樊大江手忙脚乱的应付，因为知道梦境中并不能真正杀死对方，所以陈信并没有保持严肃的战斗态度，反而悠闲地嘀咕起来：“狂澜五龙霸，就叫这个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庐山百龙霸那样，变成我的狂澜百龙霸啊！” “可恶！”樊大江愤怒地咆哮起来，不到三个月时间，陈信怎么就元丹期了？而且还一下子赶上了他的程度！难道陈信凝结了九品元丹？就算是九品元丹，没有二重境界也是不行的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天才存在？天才什么的，老天为什么不劈死他们啊！ 樊大江如果保持冷静，还能和陈信打个平手，就算最终分出胜负，也一定会战斗很久。但随着他内心被不甘和嫉恨填满，实力越来越难以发挥出来，片刻之间，竟然就岌岌可危了。 “啊……”樊大江惨叫着被雷龙炸飞出去，愤怒迅速消退，只剩下恐惧。 “樊忠！樊忠！快来帮我！”他自己是分不出梦境现实的，只以为樊忠这个忠仆就在附近，连忙呼救起来。 刷，响应了他这个梦境主人的呼唤，樊忠的幻影顿时出现了。只是和希夷梦境不同，枕头兄可以真正地掌控梦境，所以幻化出来的幻影都拥有真正的实力，而樊大江梦想出来的樊忠，却只是一戳就碎的影子。不但如此，陈信借助希夷的力量，还能夺取影子的控制权。 在陈信和枕头兄的作用下，樊忠站在那里，冷眼旁观，满脸冷笑。 “樊忠，你在干什么啊？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快来救我啊。”樊大江再次愤怒起来，这个一贯听话的忠仆，怎么变得如此陌生起来？ “樊大江。”在枕头兄的控制下，樊忠这个影子开始说话了：“你觊觎亲侄女，无耻之尤，不配做我的主人，赶紧死了算了，我好另投明主。” “什么？你、你这个逆贼！”樊大江气得浑身发抖，眼看着陈信满脸狰狞地一步步逼近，又顾不上斥骂叛徒，绝望之余，也不管樊大海在不在，呼救起来：“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啊！” 刷，樊大海的影子也出现了，樊大江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樊大海根本不去抵挡陈信，而是阴冷地盯着他，呵斥道：“我没你这个弟弟，樊忠已经向我密报过了，你竟然对我宝贝女儿做出无耻之事！” “大、大哥！饶了我，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咦？不对啊？我虽然对青璇有想法，但还没有真正尝到甜头啊。”樊大江忽然反应过来，在樊大海、樊忠、陈信之间看来看去，神经质一般大笑起来，“原来是做梦，一定是做梦！我就说嘛，大哥明明还在黑水城牵制老家伙，怎么会出现呢？” 既然想到是做梦，樊大江再也不恐惧了，竟然对着樊大海道：“大哥，你任由楚梦熊之流的垃圾追求青璇，我实在看不过去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也是为了青璇好啊……” “无耻！”陈信冷喝一声。 “哼！无耻又怎样？”樊大江看着陈信，忽然笑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忽然变得厉害了，原来根本就是我做梦啊。小子，等哪天我们真正见到，我就要你好看！哼，也不用等多久了，这次我和梁兴那个老东西已经商量好了，一定要杀了你！但大哥还要我干掉梁兴，真是麻烦啊……” 说着说着，他又皱起眉头，嘀咕道：“奇怪，既然是我做梦，为什么把你梦得那么强啊？还让你破坏了我和青璇的好事……难道我天生是个自虐狂？” 陈信哭笑不得，也懒得再听他废话，狂澜五龙霸再次发动，将樊大江轰成渣，梦境立刻破碎。 “啊……”樊大江惨叫一声，从床上翻起身来，浑身冷汗浸湿，大口喘着气。 “主人，怎么了？”砰地一声，门被撞开，樊忠一脸担心地冲了进来。 “没事，做了个噩梦！”樊大江正要夸几句忠仆，忽然一愣，目光变得阴寒起来，刚才那个噩梦，竟然如此地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其中，樊忠可是叛逆啊…… “樊忠……”樊大江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主人的大哥，会长大人，当然是英明神武啊！”不管樊忠内心深处怎么想，但当着主人的面，自然要说好话。 英明神武？樊大江心中一片冰寒，所以，你要另投大哥这个明主？并且出卖我！虽然樊大江也知道刚才只是梦，但心中仿佛钻出一条毒蛇，再也压不住猜疑之心。 “你出去吧。”樊大江冷淡地让一头雾水的樊忠离开，元气一动，身上冷汗全部蒸干，衣服也变得暖和起来，默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继续躺下睡觉。 梦境再次开启……陈信再次潜入……樊大江再次被杀…… “啊……”樊大江再次惨叫，从噩梦中醒来，即便惊醒了，他还是恐惧着，今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连好几次做同一个梦？为什么梦中都被陈信轰杀？为什么…… 看着再度冲进来，满脸担忧的樊忠，樊大江眼睛眯起，为什么每一次梦中，樊忠都背叛他？难道，这是上天的警醒，提醒他樊忠有异心？ 看看机械钟，才刚过零点，樊大江打着哈气，怀着一丝恐惧强撑着不睡，却很快眼皮闭合，陷入梦乡。 每一次噩梦惊醒，都让樊大江感到巨大的精神压力，进而导致身心疲惫，进而越发想要睡觉休息，进而再次陷入梦境…… 梦魇折磨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