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腹掏心

    李文侯闻言自责说：“是是是，我们李姓戎羌本是一家，你们今天前来投奔，我是因为高兴才言无所忌，坦诚相见的，要是隐在心里，更说明对你们是不放心呀。”

    董卓上前一步说：“大王既然是信得过我们，那还以绳索捆绑，哪有一家人这样相见的道理。”

    北宫伯玉一挥手：“快快给各位松绑，而今两军对垒，实属不得已之举，各位客人万勿见笑。”

    李文侯还从大王的座位上走下来，亲自为李豹松绑，并回头吩咐小匪：“叫后面的火头军备办酒席，我要和各位来客共饮醇酒，一醉方休。”

    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根本没把张奂的汉军放在眼里，使的是以逸待劳之计，每日里早睡晚起，笙歌宴舞。酒席是早有预备的，见天色向晚，后堂灯火通明，水陆筵席早已备办妥当，二匪首率领大小头目和董卓等七位客人入座，开始人生第一大事。

    游羌的习俗没有汉人那么多礼节谦让，“见食不掺，必是老憨”，土匪们一个个手脚并用，开怀畅饮。

    董卓举杯向北宫伯玉，李文侯敬酒说：“我们一行匆匆赶来投奔大王，没顾得上备办礼物，现有一计献上，可破彼岸汉军，让张奂有来无回。”

    “哦？”北宫伯玉一听董卓的话，来了兴趣：“先生既有妙计，快快教我。这群汉军象蚂蚁一样，黑压压的一片在眼前晃动，旷日持久的这样拖下去，我这心里很不舒服，连瞌睡都睡不安稳，必欲除之而后快。”

    董卓说：“我观天文，彤云西聚，后天向晚，必有西北风劲吹，那时难见人影。汉军不谙边塞风情，必无防备，乘夜里风高，大王可让李大王分兵一路抄道去三十里外的狼咸滩，飞箭放火，烧毁汉军粮草，这边张奂见狼咸滩火起，必然派兵前往施救，北宫大王这时立即率军出城，杀进张奂营垒，袭击狼咸滩的李大王再率军回兵杀来，两头夹攻，张奂听得一片杀声，不分敌我，必然互相残杀，大王此战必将以少胜多，成就大业。”

    “妙计妙计，”北宫伯玉说：“我也正等着西北风起，趁飞沙走石之势，杀他个片甲不留。这位大哥的妙计与我的构想不谋而合。等明日西北风起，看本帅取张奂首级，来来来，今晚畅饮一宵，喝个痛快。”

    众人举盏痛饮，董卓本意就是要灌醉匪酋，更是殷勤劝酒，一片笑谈声中，众皆大醉。北宫伯玉借自己一点残留的清醒，吩咐一小匪头目说：“你们带李豹一行人去北门山神庙处安歇。”话刚说完，就醉倒在几案旁，鼾声如雷响起。

    是夜，月明如昼，远处长城如卧龙盘旋，踞于山脊。山神庙里，众人假作熟睡，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半夜时分，董卓翻身而起，打开山门，正待观望，一枚钢刀冷冰冰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小匪怒喝：“干啥的，不好好在屋里困觉，东张西望的没安好心。”

    “我要撒尿，”董卓撒谎，趁机往门外观望，只见两匪持刀把守住大门，一队五人小分队手持灯笼火把，绕山神庙巡逻警戒。

    董卓没想到北宫伯玉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另一小匪刚入睡就被吵醒，心中很不耐烦，大声怒骂：“撒尿就在屋里撒，大王吩咐了我，看管你们，这两天不得擅离山神庙，有擅离者，立地斩杀。”

    先前说话的小匪收好大刀，劝说：“你们就暂且委屈两天，等我们明晚击败了汉军，再放你们出来，快滚回去睡觉。”

    董卓装着听话的样子，在屋角撒了几滴尿，复回大殿躺下，假装安寝，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门外鼾声响起，知守门的两小匪已然入睡，董卓忙摇醒众人，与之商量对策。就在这时，听城墙外传来阵阵胡茄声，知是围城的汉军传来的联络信号。

    董卓带队，各持木棍烛台等庙内可用器物，去到后墙，示意孙通，李豹二人动手，二人悄悄移开山门，猛扑出去，两个守门小匪刚刚入睡，就被扭断了脖子，从此长眠不起了。杀了两个门卫，李豹高喊一声：“杀人了。”示意董卓动手，两人挥刀迎向巡逻小队。

    巡逻卫队猛听得山门处传来“杀人”的喊叫声，急忙掉头往山门赶来，迎杀李豹、孙通，不防董卓一行人，从后墙跳出，在背后袭击，三名小匪当场毙命，跑在前面的两名小匪被迎面扑来的李孙二人手起刀落，各自丧命。

    众人劫拿匪徒刀剑、火把，冲上城门楼，与城门护卫厮杀起来。董卓顾不得酣战，挥刀砍断绳索，吊桥飒飒降落，赶紧冲下楼梯，打开城门，挥舞手中火把，传递信号，招呼汉军入城。

    围城汉军见火把挥舞着暗号，吊桥堕落，城门洞开，一时杀声震天，兵马如潮水般涌进肤施府城。

    可怜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饮酒沉醉，还在做着吞灭东汉，称雄大漠的春秋大梦。被外面震耳的喊杀声惊醒，见窗外火光冲天，知道大事不好，慌忙中连裤子都未穿上，就被冲进来的汉军乱刀砍死。不到一个时辰，占领肤施府城的一千多游羌乱军尽被歼灭。

    任务完成，第二天，董卓便只身返回晋阳，留下李豹、孙通随汉军东去，征伐被游羌部落占领的圜阴、圜阳二县，扫荡残匪。

    捷报传到京城，洛阳朝野一片欢腾。天子封中郎将张奂为凉州刺史，为之镇守西北边陲。据张奂所请，封孙通、李豹二人为护羌校尉，随张奂去凉州赴任；封泠征为上郡太守。

    董卓得胜返家，因功勋卓著，晋封为并州刺史。格外赏赐细绢緞帛九千匹。

    使者带着晋升敕书，押送赏赐的细绢，一路风尘来到晋阳。九十辆大车，装满灼灼耀眼的细绢，停在郡府门前，把街道都堵断了。

    大人荣升，各郡县的僚属也锦上添花，前来贺喜。

    董卓身穿新朝服，站在郡府前台阶上，命并州刺史部警戎士卒列队，慷慨激昂地对前来贺喜的官僚、民众及士卒们说：

    “各位父老乡亲，士卒兵勇弟兄们，今天朝廷赏赐的财物已到本府，我有一句不知深浅的话要说，朝廷论功行赏，功名声望，我已经领受了，这赏赐的财物，应该是大家出力挣来的，我这就分发给大家，让尽都领回家去，过个闹热年。”

    整个大院里先是一片茫然，寂静无声，听曲攸先生说：“我这就清点造册，分发财物。”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时欢呼雷动，掌声四起。

    九千匹细绢，一笔巨大的财富，让太原郡的十万民众，人人都得到了实惠，一时仓廪充实，市场繁荣。

    董卓升为并州刺史，将原晋阳郡府改为刺史府，喜讯传来，閤府上下一片欢腾。

    也是董卓命中劫数，从来祸福相伴，相去不远。此时已是初冬时节，离春节不远了，况且改造郡府为刺史府也需要时日，董卓一面派人去益州刺史部购买爆竹，以此为庆贺所用，一面派人广招泥木石匠，修缮府邸。

    董渭借去晋阳城中招募工匠的时候，邀约李儒来到一家小酒店。

    两人烫一壶小酒、三碟小菜，找了个偏僻雅静的地方，悄悄商量对策。决定趁新春佳节，董卓庆贺晋升时，效法鸿门宴故事，将董卓心腹杀个鸡犬不留。

    董渭听了李儒的安排，兴奋地一拍大腿，指着酒店附近的炉匠作坊，兴奋地说：

    “我明天就去炉匠作坊，打造短刀利刃七把，让徐荣等七个弟兄暗藏匕首，叫董氏兄弟一刀毙命。”

    李儒连忙制止：“不可不可，这晋阳是董卓经营十多年的地方，耳目众多，你这样大量打造短刀，事情还没干就早已泄露了消息，只怕是早早的就耍掉了自己的脑袋。况且自黄巾之后，朝廷已行文各地，任谁也不得私自打造兵器，如若私造，便视为谋反！”

    董渭想了想说：“那就到生药店去，买他妈几包毒药，往汤锅里一放，把他们统统一锅端，来个干净利索。”

    “不行不行！”李儒再次摇摇头：“这办法更不利索。试想，要把那么多人都毒死，需要好多毒药。再说，一个不留，也太伤及无辜。况且，药性发作有早有迟，有多饮者当场毙命，少饮者却久久不倒，未饮者必然提刀反抗，也很容易事败，这事必得万无一失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