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将何处

    太平洋上，狂风骇浪，有一通体金光的长棍连天通海。

    孙小美周身燃起火焰，宛如流星穿过大气层赶赴这里，但当她落在海面上时，那定海神针已经被赵清挥手打回原形。

    “赵院长，以前我就想和您请教一二。”孙小美抓住飞来的金箍棒，双眸蒙上绚丽的金色。她左手翘起兰花指拔了根头发，轻轻一吹，就见那黑发扶摇直上。

    “孙少校，如果你只是请教，我很乐意。”赵清看着那根头发变成了千万个孙小美，看着那黑压压一片落下散布在他的周围，淡淡地回答。“可你没有切磋的意思，你是在送死。”

    分身之术是大圣的绝技之一，昔日大圣大闹天宫时，曾用此术抵挡过十万天兵。可这对赵清而言不过是无法质变的数量罢了，他明白，孙小美也明白。

    “你很自信。”千万个孙小美同时出声，让人分辨不出她的位置。

    “你与当年的大圣比起来不过十之一二的力量，境界更是差的太大。”赵清的神识散开，在看不见的领域，如同波纹向外扩展。他将所有的分身都标记，他也察觉到了US的舰队疯狂逃离这片海域，很显然US并不想惹事。最终，他补充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当年大圣的桀骜，我看到的是仇恨，看到的是悲伤和绝望。然而，这些对于传承是不利的。”

    “可我已经有了和你动手的勇气。”孙小美的声音震动天地，千万个孙小美同时挥棍冲向包围圈里的徒手男子。

    赵清没有闪避，他任由那铁棒落下，任由那烈焰焚身，可是明亮的天空被乌云占据，那蔚蓝的海水如墨一样黑暗。分身数量急剧减少，那黑色的水仿佛有毒一般瓦解着狂暴的金色能量。

    待最终只剩下孙小美本体时，赵清玄才抬眼看咬着嘴唇的女人，他伸手将铁棍从头上移开，有召唤个水球将头上的血迹擦干，运气让伤口愈合。做完这一切，赵清很是心疼地劝道：“孙少校，回头吧，曾经的你那么弱小却被神针认可。如今的你已是行星级高手，别说毁灭大亚联合，就是让这颗蔚蓝星球变成碎片也只是一棒子的事。可就是这样的你反而被神针抗拒，接你第一棒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的辛苦。金箍棒已经不再认可你，想要逃离你的掌控，而你却想要它屈服。”

    本来强行镇定的孙小美闻听此言反而笑了起来，她如同解脱一般与赵清拉开距离，将金箍棒扔到了海里。正如赵清所言，定海神针在抗拒她，阻止她。如果武器不能帮助自己杀敌，那弃之又有何可惜？

    “你说的没错，金箍棒是在抗拒我，但作为行星级的高手，不借助神器依然可以毁掉地球。”孙小美握紧右拳，她解放着身上的威压，大海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感受到恐惧而沸腾。

    这一刻，地球上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们停下手头的工作，沉默无言。这是世界级的异变，小到乡野深山，大到超级都市，所有生灵都停下，都沉默无声。他们有同样的情绪，名为恐惧。

    “赵清，你总喜欢让我们做出选择。现在，该轮到你了。我这一拳下去，力道传遍海洋大陆，整个地表生态圈都遭遇灭顶之灾。选择吧，你要保护谁？”孙小美的表情和言语都很疯狂，这是以前绝对不会有的表现，但在赵清眼里只是可怜。

    “差点忘了，大亚联合有九龙护界大阵守护，大概能承受住我两拳，也只是两拳。但是，如果九龙护界大阵由你来主持，我是拿大亚联合毫无办法的。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回大亚联合主持大阵，丝毫不顾其他国家的生灭。还是继续高高在上，杀了我，标榜自己是正义的勇者？”

    孙小美疯了，但这只是凡人的见解。从开始赵清就很清楚，孙小美依然保持着理智。

    “我选择相信，相信楚十三的眼光。”赵清并没有犹豫，仿佛这台词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但是，这苍白无力的回答换来的只是孙小美的白眼和不屑。

    “感情牌并没有用。”

    “那难道要打理智牌吗？因为你得到力量后，知道你我实力的差距并没有选择隐藏起来，躲在暗处，偷偷杀死事件的参与者，把整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所以我认为你并不想毁灭世界？这是理性派的想法，而且还不敢百分百保证。史上，真从理性考虑，我现在就应该选择杀死你，以绝后患。事关全人类的性命，生态圈的存亡，我不应该感情用事去赌。”赵清说了一大堆，可是他看到孙小美没有松动的迹象，但他也没有要出手杀人的意思，依旧看着故作恐怖的可怜女人。

    “嘴炮有用吗？赵清，你活了这么久，还是不明白。高高在上的你，还愚蠢的认为不靠武力就能换来和平。如果和平靠嘴就能取得，又哪里会有战争。”孙小美拉起拳头欲要捶下，张嘴又道：“赵清，你让我失望，做出了最坏的选择。”

    “我从不认为和平靠语言就能得到。但我现在劝说你的原因，就是我相信。在你听来，我是靠嘴炮说服你。然而，我想要的是，用楚十三来劝你回头。”

    “正是为了他，我才要这样做。”

    “你只是在一心求死，逼我动手杀你。你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是他的。”赵清看到孙小美听到他话后解下了护身符，开始说出真相。“我知道你对凤鸣院，对我颇有微词。然而，你想要的，早就有了。十三是克隆体，是残次品，他的机体寿命受到了限制，最终会器官衰竭崩溃。你所寻求的解决之道，就是这个，我早就把它给了十三，十三也知道它能救命。但是，在最后的最后，他选择把这护符给你戴上。”

    赵清看着跪在海上对着护符哭泣的孙小美，也是叹了口气，在他看来，现在的孙小美不是什么可怕的魔王，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十三是一个理性的人，和本体一样，超过五成把握，他就会去做。可是，最后，他害怕了，因为你对他太重要。他承受不了你的离去，他不敢赌，他不容有失，不允许计划出现漏洞。于是，他骗过了所有人，却依然选择将护符戴在你身上，这样即使运载你的火箭呗拦截破坏，你也不会死，会完成传承仪式。他用自己活命的机会，换来了你百分百的无碍。孙小美，被十三如此看重的人，真的会毁灭这个世界吗？我选择相信，相信的不是你孙小美的为人，而是楚十三这份感情。”赵清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将护符拿走重新给她戴上，然后起身看向天空的浮云，续道：“其实，你失望也是对的。明明历经漫长岁月，却还和年轻时一样感情用事。刚才你那一拳如果下去，你是罪人，我也要被耻笑，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好在，十三没有看错人。”

    “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孙小美双目无神，整个人显得呆滞。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知道了那份感情又如何？她可以不要这一身神通，可以让自己的感情永远得不到回复，但她要十三活着。然而，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应该是我要考虑问题才是。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你们还有可能有做选择的机会，而我从来就没有。”赵清离开了，但他最后一句话让孙小美空洞的眼神恢复了神采：“我会带他回来，这是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