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宴会谈话
傍晚，太阳没有正午的灼热，赵清待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留言发呆。 四叶真夜醒来后就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所幸的是，赵清早就打好招呼了，大亚联合是不会阻止她离开的。 “这个女人非要把节奏变成八点档的泡菜剧吗？”赵清终于从摇椅上起身，拉开窗帘，看着西下的太阳。 打开窗子，迎面而来的是带着腥气的海风。 “记得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海边，风同样的喧嚣。”赵清叹了口气，笑中带着些许无奈。他将信点燃，喝下一杯清茶后，就离开了房间。 舞会就要开始了。 他换上黑色的礼服，摘下了眼镜，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推开封闭的木质大门，客厅里的繁华显示出来。 无论是天顶五个华丽的金色吊灯，宽敞非常的面积，还是白色桌布上的珍馐美酒，以及陈列装饰恰到好处的古董，都让人眼花缭乱。 当然，参与这场宴会的来宾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可是赵清不习惯，无论身处哪个位面都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并非是厌恶人性的虚伪，并非是厌恶人类内心的黑暗龌龊，而是…… 随着赵清进入大厅，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都沉默了。冷场？不算是，只是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罢了。如果可以选择，他们绝对不想参与这场庆功会。没有人喜欢和怪物打交道，尤其是愤怒的怪物。但是，他们不得不来，赵清拯救了大亚联合是事实，大亚联合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过也有没来的，比方说总部的那帮家伙是一个都没出现在这里。很显然，他们宁愿不亲自做表面工作，也不想冒一丝风险。毕竟，赵清离开基地时的脸很吓人。 是的，赵清给大亚联合的感觉从又爱又恨再次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恐怖敬畏。 最先向他搭讪的是刘云德，今天的刘云德穿着白色的燕尾服，仪态优雅，颇有魅力。 “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这次的宴会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今天可是主角。”刘云德举杯示意。 “不过我觉得他们不怎么欢迎我。”赵清笑了笑，此言一出，场内的来宾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刘云德转头看了一眼，也是嗤笑一声。 “但是你不说话，这庆功宴可没法进行啊。” “这算哪门子庆功宴？现在重要的是安抚民心，搞这些做什么。”赵清摇摇头，已经打算离场了。李志远和卫敏姗重伤未愈，姬宛瑜这丫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七草家的小丫头……他现在没心情管她。 简而言之，这场宴会没必要参加。 但是，他的手被刘云德拉住了。 “喂，就当你还诳我的事。” “我什么时候诳你了？”赵清想都没想就反问了一句，但是话音刚落就知道答案，自己还真诳过他。 刘云德直接挡在这个家伙身前，左手拿着高脚杯，右手松开了赵清的胳膊。 “我可是给杜教授打过电话，妇女之友压根就不知道大亚联合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擅自垄断媒体属于越权行为，高层怎么看我？” “组织不是鉴于你这次的勇敢与智慧，给你奖励了吗？很显然，组织很看重你啊，你应该谢我才是。”赵清翻了翻白眼，依然在找理由推脱宴会。“所以少闹事，都散了散了。” “开玩笑，你当我傻子，你应该很清楚组织很讨厌违反军令的兵士。这次可被你害惨了，日后说不定会给我小鞋穿。” 这次，赵清没有再反驳，不得不说，他确实坑了刘云德。看来今天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个，大家不要拘谨嘛，感谢致辞和获奖感言之类的就算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是一次普通的聚会。”赵清清了清嗓子，然后旁边的刘云德把刚喝进去的香槟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节奏？你个家伙到底是多不近人情？你一点官方话都不会吗？！ 虽然这么想，但刘云德不能说出来，所幸在场的来宾根本就不敢笑出声来，不，连嘴部肌rou的抽搐都不敢。于是，宴会就这样继续了，来来往往，有的喝着洋酒聊着天，有的则到中间随着音乐跳起了华尔兹。 其实跳舞这个事情，赵清也是有些打怵。不是说他不会跳，而是压根就没舞伴。这也是赵清不愿意参与这种宴会的原因之一，看着那帮俊男靓女成双成对的跳着舞步，他就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己失恋的情况下，难保会失去理智扔出去一个火球。 不过，他能这么想，也表明他不会这样做。 “喂，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这样下去，会没有舞伴的。”赵清朝站在旁边和他一起观看中心舞池的刘云德认真地说，是的，很认真，鬼才相信。 “算了吧，一群庸脂俗粉，还不如和你亲近点，这样还能自保。现在我可是被你拉到贼船上了。” “别闹，组织那帮人可不喜欢跟我走得太近的人。” “问题是你TM已经把我给卖了，我现在只能拿你当护身符。”刘云德翻了翻白眼，他上任以来不喜欢搞政治，但也不想被政治搞死。 只是刘云德当时不知道，他这话带来的后果。嗯，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赵清已经抓住他的手冲到了舞池。那一瞬间，在舞池中旋转的男女纷纷避让，给两人留出一大片空间，而围观的不少来宾也发出一阵惊呼。 在优雅动听的音乐下，两个男人在跳舞！ 刘云德觉得现在是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候，他嘴角抽搐，低声问道：“你想害死我吗？舞会基本礼仪你是知道的吧？两个男人跳舞，这下彻底没舞伴了，而且传出去还以为我是基佬。对了，你不是基佬吧？” “基佬你个大头鬼，你不是需要我这个护身符吗？随他们怎么说，反正我也没想过和这帮庸脂俗粉共舞，就当是各取所需。”赵清不以为意，反而还笑得很开心，这让围观群众更加小声非议。 刘云德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云德啊，你真的很爱大亚联合啊。你的资料我都看过，你从小被军方收养，自愿接受实验获得了超能力，然后再大亚联合现代魔法理论落后的条件下，你竟然能够成为战略级魔法师。这不仅仅是天分，还在于你的努力。”赵清在刘云德耳边低语，他们的谈话只有彼此能够听到。“你的积极性让实验人员都感到害怕，十几年来，你所要的就是变强再变强，但你想要变强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升官发财啊。” “但是你并不怎么热衷人际关系，似乎也不是很惜命，无论多么危险的实验，只要有可能提高实力，你都会提交参与申请。”赵清带着刘云德转圈，他看着对方挑起的剑眉续道：“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对你有了兴趣。” 刘云德仿佛被雷劈中了，像个木偶一样任由赵清牵引。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要挣开赵清的手，他已经怀疑赵清的性取向了。但是，他发现挣不开，对方的手抓得太死！ “云德，这次事件你的表现让我知道，你是可以信赖的。只要是为了华夏的繁荣昌盛，你比那些人更值得信赖。而且，只有我能从位面之灵的手中救下你，穿越者。” 刘云德觉得宴会的灯光变暗了，至少他认为是。那一瞬间，他感觉赵清的脸隐藏在黑影里，可是，那是一种错觉，一种心理象征。 “这是你最大的秘密，刘云德，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来自别的位面，根据你对大亚联合的热忱，我可以看出在你的世界里其实也有一个中国。从你对日本的敌视，我可以推测，在你原本的世界里中日也有过一段仇恨的历史。”赵清轻描淡写地说着让刘云德心神震荡的话。他似乎很享受刘云德现在的表情。“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灵不喜欢大亚联合，他/她偏袒日本，你以为日本凭什么能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独善其身？你以为日本凭什么有着世界最优秀的现代魔法精英群体？你以为如此努力的你，为什么不被其眷顾？刘云德，你爱着大亚联合，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你觉得它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相信你见过它，有时候它化身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有时候化身成看似和蔼的老人，也有时候变成一名阴郁的青年。毫无疑问，它总是在劝你放弃实验改造，有时候还会让实验出一些小状况，可是刘云德，你很幸运，你都活下来了。”赵清不容刘云德避开眼神，他直直地看着对方。 两人的各自伸出一只手握着，仿佛一根棍子在舞台中央旋转。 “但是，刘云德你能坚持多久？接二连三地‘意外’下，你能坚持多久？你实力越强，你越为大亚联合做出贡献，它就会越针对你，毕竟，你对它而言，本来就是讨厌的外来者！”赵清咧嘴笑着，褐色的眼瞳是那般清澈却让人感到深邃。“选择吧，为我做事，大亚联合屹立不倒。或者，形单影只，像个虫子一样被魔劣位面的盖亚意识碾死！” 两人再次靠近，随着音乐起舞。周围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虽然有人会唇语，却不知为什么总是猜不出两人说了什么，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阻止了他们。 “刘云德，你我都清楚，只凭心意无法拯救世界。唯有掌控权与力才能改变世界，你需要我，唯有我才能给予你守护大亚联合的力量，唯有凤鸣院才能实现你的华夏梦。”赵清继续蛊惑着。“这些年，我也保护了你啊，不然，你早被位面之灵干掉了。” 事实上，他成功了，刘云德无法拒绝这样的诱huo，赵清所说的都是真的。超市买东西，图书馆看书，家里上网，甚至在睡梦中，他都被有着千般变化的存在威胁。如今，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继续跟着组织那帮封闭的老家伙，还是选择跟随赵清，跟随他认为的大亚联合的希望。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奇迹，看到了希望，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可是，你需要我什么？” “终有一天，我将离开这个位面，届时，杜通将加冕为王。”赵清松开了刘云德的手，而音乐依旧继续，周围的舞者依然继续。 “你又在发神经，杜通还是个孩子，而且加冕为王？你要复辟帝制，抱歉，恕我不能苟同。” “不，杜通确实需要成长，但是有你，有我那两个弟子辅佐，他一定能行。至于帝制，放心吧，他不会这么搞的。”赵清目送着刘云德离开舞池。 不过，当赵清要离开大厅时，一名穿着白色吊带礼服的美少女拦住了他。 “您愿意赏光吗？” 那一刹，赵清承认有些愣住了。舞会上，两个男人跳舞就已经代表不愿意邀请在座的任何一位女士。然而，女方真的主动提出邀请，男方也是无法拒绝的，何况邀请自己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真由美酱，抱歉呢，都没顾到你。”赵清笑着吻了一下少女的手，然后牵着真由美回到了舞池。 七草真由美确实美丽，但是七草家的身份，日本人的身份决定了她在这里不受待见。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她是赵清带来的客人，说不定她已经被抹杀了。 当然，赵清这个举动也引来了更多的非议。毕竟，赵清外通敌国的传言一直都有。 “没关系，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回家，我保证不会把我所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你能放我回家吗？”七草真由美抬起头，那眼瞳里泛着水雾。 赵清并没有吐槽这拙劣的演技，虽然七草真由美表现的有些夸张，但是，少女的害怕他是感受到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女。 “难得来中国一趟，不好好逛逛吗？” “不了，给您添麻烦了。” “好，明早回去。”赵清笑了笑，那笑很温柔，可是七草真由美没这种感觉。 几个人拯救了一个国家，这种事情，真的是人类能够办到的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七草弘一要撮合她与赵清，七草家要招收的女婿确实值得七草家违反十师族协议，因为，眼前这个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