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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私定终身

    次日一早,晨曦的微光透过雕花的窗进来,洒落在屋内,有暖意袭来,便要伸手去挡。

    阮清欢动了动,睡得有些迷糊,但一直惦记着回家的事儿,是以这个时候感觉身上热乎乎的就知道是天亮了。

    一个翻身,裹着锦被坐在床上,睡眼惺忪,揉了揉额头,掀开锦被下了床。

    “就快回家了,为什么我觉得紧张又不大愿意了呢?”阮清欢边梳洗着边嘟嚷,是一刻也不愿浪费。

    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轻叹,果然是岁月一晃而过啊。

    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师父已在外边等候,不禁眼睛一酸,差点没忍住就落了泪。

    “好了?”冥世珩微微笑着,还是很亲昵地揉着她的一头秀发。

    阮清欢抱着他的胳膊,笑道:“嗯嗯,师父也不叫徒儿,不然可以更早些。”

    他喜欢鸢儿这样缠着自己,虽然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和流鸢的相似,也有和司音的相似,说:“这么念家可不行,收服了妖王我们就还得去其他地方,侠义天下如何?”

    侠义天下?唔,貌似是个好主意,她还蛮喜欢的,想了想,眨巴着眼睛,便道:“蛮好的,师父,我们应该是收妖天下吧?”

    看着她狐狸般的笑容,又听着揶揄的话,冥世珩轻笑,说:“为师可不是道士,收妖天下不好听,侠义天下多顺口。”

    “徒儿觉得都行,侠义天下,嗯,不错。”师父果然是只老狐狸了,咳咳,虽然他本体不是狐狸,可他绝对比狐狸还狐狸。

    师徒二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飞行着,来的时候因为她还是凡人,所以难免会不适应空气的稀薄,回的时候已是半个神仙,自然不用担心空气的问题,用残阳的话来说,她现在不吃不喝不睡也可以长生不老。

    残阳是一直待在她的掌心里的,而弑月,为了证明落子鸢就是司音,一路尾随他们,当然,她也是神器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识破了追踪术,再说了她没有恶意,所以冥世珩即便是感觉到了也没有说出来,任由她跟着。

    “唔,师父,怎么这里太阳还没出来?”刚落地,阮清欢就被眼前漆黑一片愣住了,仙界明明是晨曦,怎么人间还是黑夜?

    冥世珩勾唇一笑,说:“仙界一日人间七天,所以说,现在人间还是黑夜。”

    仙界一日人间七天??!阮清欢捂着嘴不让自己失控,这样说,岂不是说她在仙界待了九天,人间已过了六十三天?呃,这样真的好么?爷爷他们会不会发火?

    “两个多月了啊,师父…”阮清欢苦着张小脸,显得很委屈,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袖子。

    “是为师的疏忽,原以为残阳会告诉你的,好了,现在还是先进去吧。”冥世珩也很是无奈啊,只好把过错都推给了残阳,摸着鼻子说,残阳,委屈你了。

    残阳立马就跑了出来,哀怨地看着冥世珩,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说:“小主人,走后门吗?”

    他的善意提醒换来了阮清欢的一记白眼,听她说:“走什么后门,这是我家!正门不进还跑去后门,小屁孩,你给我乖乖呆着!”

    好在这是黑夜,她的白眼也不怕有人看到。

    “…”残阳默默地转身,跟在君上身后,小主人一到人间就凶起来了,这是她的地盘啊!

    上前去,看到侍卫轮流睡着,阮清欢一人一个脑瓜子,道:“开门。”

    声音还算柔和,只是平白被人打了,换做是谁也会不开心的,侍卫们醒了,正准备呵斥一番,看看是哪个没教养的人物,连淮南王府的人都敢打。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郡,郡主?”清欢郡主他们是认得的,而此刻突然出现的不是清欢郡主又还能是谁?

    阮清欢眯着双眼,很好,还认得自己,姑且就不为难他们,说:“不是本郡主还能是谁?让你们守夜,你们居然集体睡觉,若是今夜换了其他人,你们的脑袋早就和你们的脖子分家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才离开两个多月,府里的守卫就这么没用了,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见她说得这么有声有色,侍卫们也是吓得哆嗦着。

    冥世珩无奈地笑了笑,走过来,替他们解围:“好了欢儿,他们也算是辛苦,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欢儿?阮清欢不禁愣了下,师父居然知道她不能以落子鸢之名在人间现身,眼睛又湿润了,点头道:“师父,你总是这样为徒儿着想。”

    “谁叫为师是长辈呢?”冥世珩心里暖暖的,鸢儿的另一重身份,恐怕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

    侍卫们再次石化了,清欢郡主出去一趟居然就有了个师父?而且他们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个完美无暇的少年?真的比景世子还要美上三分哪!

    不过,视线又瞄到美少年身后的,一个…一个小男孩?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望着清欢郡主,很是不解。

    “开门,这是本郡主的师父和,和徒弟!”想了想,残阳的身份还真不好说呢。

    残阳突然又想暴走了,这死女人,居然敢说他是她徒弟?!

    冥世珩倒是笑得一脸和谐,果然自家这个徒儿,天生的开心果。

    “哦,哦哦…”侍卫们不停地点头,赶紧打开府门,请了他们进去。

    熟门熟路地来到清欢阁,等着爷爷他们来,要说那几个侍卫不去禀报爷爷,她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刚进屋,灯刚点燃,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师父,可能是徒儿的爷爷…”她也不确定啊,这脚步声,明显就有一群人。

    “没事,为师在这儿。”冥世珩紧皱的眉头松开,冲她一笑,让她安心。

    这时,门被人从外边一掌推开,老王爷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进屋就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孙女儿。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出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和老头子我捎个信儿的么?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了,担心死我们了!就怕你不回来了…”说到最后,老王爷竟隐隐有了哭的冲动。

    阮清欢任他抱着,任他劈头盖脸地骂着,如果能好受些,那她没有任何怨言,虽然她也不是故意不写信的。

    好一会儿,老王爷才放开她,掏出帕子抹了眼泪,哽咽道:“回来就好,丫头…”

    这就是亲情了吧,原以为爷爷待她好但没有多少亲情,但这一刻她明白了,爷爷把她当成了亲人。

    门外又涌进一批人,容世景,冥世翊,冥世城,阮慕寒,就连她的父王也在。

    “郡主!”这时候,辛悦匆匆赶来,第一次没有礼数地冲了进来,显然是哭了。

    趴在她的膝盖上,哭着。

    “爷爷,辛悦,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你看。”怕他们不信,她还特意摆了摆手臂,以示她真的没有哪里受伤。

    唯有屋内的那四个少年,起先是激动的,可这会儿呢?他们注意到了阮清欢身侧还有个完美如神一般的男子,大抵和他们是一样的年纪,可是他站在阮清欢身侧,用的是那种宠溺的目光看着她,这让他们很不爽,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一脸臭屁。

    “咳咳,阮爷爷,那个少年是谁?”冥世翊着急了,一想到小丫头这两个多月很可能就是和这个少年一直呆在一起,他就无比地难过,他在害怕,怕小丫头被抢走,因为这个少年和小丫头站在一起,就是一幅完美的画卷。

    老王爷这才注意到冥世珩,也不高兴了,这个少年恐怕就是那个送信的,哼,拐了他孙女儿那么久,气死他了!

    “这位公子,不知你与我家孙女儿是什么关系?”老王爷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毕竟看得出来他对丫头很好。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毕竟大家都害怕,当然了,除了淮南王。

    冥世珩微微一笑,做足了礼数,说:“我是她的师父。”

    师父?呼,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师父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师徒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很显然,老王爷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可能性,当下便说:“可是你很年轻啊,长得这么完美,和我家孙女儿很是搭配啊!老头子我还以为你俩私定终身了呢。”

    “噗…”阮清欢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家爷爷还真是能想象,脑子想的还挺多。

    冥世珩略带尴尬,不过心里却是不介意,竟还觉得他说得好。

    “想必这位就是老王爷了,在下年长欢儿十九岁,容颜未老,只是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这才使您误会了。”虽然心里不介意,但是他不想任由心里的想法滋生,他是她的师父,她也只是他的徒弟。

    “呃,大了十九岁啊,”老王爷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不过你看起来真年轻,小子,既然是丫头的师父,那日后就留在这里,如何?”

    “却之不恭。”冥世珩轻笑,表现得文质彬彬,很有涵养。

    阮清欢想说,为什么我没有话语权了呢?

    容世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容颜,心里有一个很荒诞的想法,她和她的师父很相配。

    忍着心头的苦涩,上前几步,说:“阮清欢,你回来了。”

    “嗯,容世景,我回来了。”莞尔一笑,她与容世景,从来都是这么默契。

    两个如神一般的男子站在一起,容貌上自然是冥世珩更出众些,气质上,容世景带了丝病气,说是莲花美人儿更适合些,而冥世珩,淡然一笑,天地间万物都失了色彩,所以说,二人是无法比较的,若是两人都完好的话,倒是可以比较一番。

    莫名地,这个病弱的少年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冥世珩心头一震,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同样,容世景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见过么?”冥世珩吐出这么一句话,容世景身体一怔,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见过?还很熟?

    摇了摇头,压下内心这些荒谬的念头,点头示好,说:“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只是,在下对公子,一见如故。”

    冥世珩眯着眼睛,果然是一样的感觉,看来他得派人去好好调查一番了。

    “幸会,同样,一见如故。”冥世珩也朝他点头,两个人之间的序幕,就此拉开。

    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势猛涨,冥世翊打着哈哈上来,说:“我说病美人,小丫头你也见过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都这么晚了,府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冥世翊,你们今儿晚上就在府里住下吧,不用怕什么风言风语。”阮清欢不乐意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容世景?话说貌似他俩从来就不对盘啊。

    阮慕寒也说了句:“确实,既然meimei回来了,大家也都看过了,如meimei所说,现在确实是有些晚了,你们匆匆赶来,府里也不缺住的地方,今夜就在府里过夜吧,就说是我留你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讨厌这个meimei了。

    阮清欢讶异,阮慕寒是真的知错能改了啊,那就姑且让他当次哥哥吧。

    “嗯,哥哥说得对。”附和了句,也让他知道,她拿他当哥哥了。

    果然,阮慕寒很开心,一直笑着,从前笑的日子加起来也没今夜多。

    忽然,阮清欢瞥到另外一个俊美的少年,张大嘴巴,很是不雅地咽了咽口水,指着他说:“小七!你是小七,你是小七对不对?!”

    不会认错的,他就是小七啊,那个一直和她通信的人。

    冥世城微笑着点头,说:“是我,清欢,小七回来了。”

    “嗯嗯!”阮清欢猛地点头,内心无比地激动,因为有了小七,她就能理清过去了,至于恢复记忆,其实她现在已经有能力恢复了,但是不急,还有容世景的病,过段日子她自然会替他治好了。

    看着他俩这么一副很熟的样子,容世景眼神暗了又暗,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一个短命之人,有什么资格说?

    冥世翊却不干了,道:“小丫头,你怎么叫他小七?”他是怕,怕小丫头还记得冥世城,原本他俩关系就比较好一点,如今她失忆了,要还是记得他,那他们该怎么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吧。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阮清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样问?

    “他就是我的小七啊,不叫他小七那叫他什么?冥世翊,你魔怔了啊?”说着还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额头太烫了的缘故。

    女儿家特有的清香袭来,本是想拂开她的手,却又突然间不舍得了,贪恋这片刻的美好也不错。

    “咦,温度正常的啊,”阮清欢眯着眼睛,道:“冥世翊,小七是我从信——”

    不等她说完,冥世城突然接话:“我回来时告诉她的,之前送了封信给她,所以她才叫我小七。”

    看着反常的小七,阮清欢终于是明白了,小七不想给她带来麻烦,毕竟他们通信的那些年,小七还是个戴罪在身的皇子。

    配合着他,点头说:“是啊,之前出去前他给我送了封信,当时也忘了说,现在才想到。”

    冥世翊总觉得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说的这样,但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找不到其他可说的,只好不吭声了。

    寒暄了会儿,几个人都回去了,淮南王临走前,回头望了眼阮清欢,总觉得这个女儿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父王,好走啊!”阮清欢故意说了句,果然,淮南王黑着脸拂袖离去。

    待他们都走了,辛悦也退了下去,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去了。

    屋内又剩师徒二人了,残阳早就缩回掌心了。

    “师父,爷爷给你安排了屋子,就在我隔壁,”阮清欢偷瞧了眼他的气色,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又说:“徒儿爷爷那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师父,他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以为,他是在为爷爷说的“私定终身”而不快,毕竟嘛,他俩是师徒啊。

    “嗯。”冥世珩答了句,才说:“不要多想,为师都明白。”

    说着就要离开,阮清欢急急地道:“还有师父,以后别违心地叫徒儿欢儿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徒儿是落子鸢,这个秘密迟早是要被发现的,徒儿不介意的。”

    徒儿只是怕,师父你太忧心。

    冥世珩点点头,说:“早些休息,鸢儿。”

    “是,师父!”阮清欢甜甜地笑了,这算是,消除隔阂了么?嘿嘿,肯定算的。

    冥世珩也笑了,只不过没有出声,心情还算好,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关了门,修炼。

    这一夜,有人好眠,也有人失眠。

    月姑悄悄地飞到最上空,看着人间发生的一切,她嘴角轻扬,宿怨么?希望这一世,能有个好结果吧。

    不知何时,有人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离俗世红尘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