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幸为女子不为男
“你——”云影瞳孔微张，右手不自觉地拿下来，紧紧握住。 百里召见状，心里冷笑一声，“公子将我南婴了若指掌般，若是冒然应你的要求，只怕我百里召也坐不了南婴国主之位。只不过，云公子身份教人太好奇，用了这许多功夫才查到。这才让公子一阵好等。” 本来百里召觉得一介商贾，即使有些背景，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天知道，他派了一批又一批线人，一次比一次精良，险些掏了他的家底，这才探得一些线索…这七天第一次让他尝到了寝食难安的滋味。 百里召越想越生气，多年来的伪装与修养差点让眼前这个小女子毁于一旦，“云公子不远千里来解救我江城子民，真是辛苦了！”隐隐地竟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事到如今，云影哪里听不出百里召恐怕已经晓得了她的身份。如此一来，她若是办不好事，怕还会连累了东辰姬家。好在姬家势力遍布天下，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国主谬赞了！云影只是一介商贾，只懂得做生意。若是国主开不起条件，云影只好走人便罢。却不知，江城十几万难民可否等得起？我想东辰，北疆，西域倒是乐见其成！国主为了我一人，让江城子民苦苦煎熬七日，怕是这滋味儿也不好受吧？”云影深知被人抓了小辫子，若一再落了下风，怕是被人吞下，嚼得骨头也不剩了，哪里还敢大意。 这下百里召倒是对云影刮目相看了，这关头明明已经被人亮了底牌，依然条缕清晰，明辨局势，倒真是不输须眉。 而且本来灾情就已经很严重了，再坚持七日已是极限了！百里召暗地里不知收了多少加急密报，他手下多数密探用于赈灾，却鲜有成效；为了不波及其他地域，他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将灾民控制在江城…若云影真能破江城之灾，赏她个公主之位又何妨？ “确实不好受。”百里召有些头疼，“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而我只要一个结果，江城之灾最多十五日，十五日之内将灾情控制住。”既然有胆量来挑战他的主权，就要有能力担着这后果。 云影没想到，原以为还要唇枪舌箭一番，这斯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十五日，既然国主提了期限，总该助我一助。”总不能所有的事都要她与姬家扛着。 “有何要求？”百里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一，我要大将军伽蓝从旁协助，以护送长公主之名；二，需借国主三千精良兵力以备不时之需；三，江城之灾由我全权负责，希望国主予一信物，授我绝对权力。”她倒不怕伽蓝不服命令，他是聪明人，倒是怕某些肖小之辈从中做梗。 哼！居然敢要伽蓝？胆子真不小！只要三千兵力？不过有了伽蓝，却比千军万马还有用，真是好算盘！百里召心里虽恨恨地，确也不得不服，这小妮子恐怕也有两下子，不然怎敢独闯他南婴？有意思，姬云筝？云影？有意思！ “云公子果然胆量过人，智谋无双。喏，接着！”百里召从扇子下解出一枚挂饰，抛给对面的云影。 云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手里乌漆乌漆的石头，摸起来确实温凉柔滑，看起来却普普通通，她要的是国主的信物，这有什么用？ 百里召看着这个不识货的小女人，有些头痛，她是姬大小姐？云霄公子的meimei？他一国之主手里能有水货？只得沉声道，“这是黑玉冰晶石，天下难寻，更是我南婴国宝，他们都识得此物，你做起事比拿什么鬼令牌方便得多！” 云影这才放心，收敛起多余的表情。 百里召暗暗咬道，幸好她是女子，若是男子必是他一大阻碍。 云影与百里召有了口头之约，心里的石头沉下去大半，茶水喝起来仿佛都香甜了许多；云影心里不禁暗暗打算着接下来江城赈灾的事宜。 “如今国主与在下有口头之约，在下必定全力以赴为国主办好差事。”云影特地站起来向百里召施了一礼，以示郑重。 差事办好了，交换的约定当然也要实现。 百里召哪里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得沉声保证，“放心，依你我的身份，寡人并不需要事后过河拆桥，给自己找难堪！”倒也是，打着公主的牌子去救灾，灾救完了，公主不见了，天下人悠悠众口，也容不得他反悔，况且她背后还有个姬家。 “那——云影便就此告辞了。一天后请国主准备好行装，由伽蓝将军领军出发，明天在下会先去江城。其他的还请国主费心了！”这样安排自然有云影自己的打算，但是云影并不想现在就与百里召挑明。 越早赶去越好，百里召求之不得呢！ “好，这事既然交给你了，自然由你全权负责，你的要求寡人自会做到。江城十几万条性命，召就托付与你姬大小姐了！”百里召难得认真一回，郑重交待，最后更是向云影抱拳施礼。 “国主请放心！在下还有些事宜要办，这便不久留了。”说完，云影便作揖告辞了。 云影自然知道百里召明显是想把赈灾与姬府扯上关系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她若办不好，恐怕以后姬府也摘不掉这茬了。云影隐隐觉得有些上贼船的感觉，但也只好向前走。 百里召看着云影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自己居然将这等国家大事交与一个女人？而且自己竟然从心里毫不犹豫地想相信她？呵呵呵…但是，这南婴啊，如今能有谁替他解了难啊？唉～百里召习惯性地想抚玩一下扇子上的坠子，却发现抓了个空，才反应过来他已将那物什送了云影，却忽略了自己微扬的嘴角。 大将军伽蓝原名伽蓝爵，是南婴百姓心中战神一样的存在，在南婴乃至其他三大国，都赫赫有名。相传伽蓝一族天生神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神技，而伽蓝爵更是其中翘楚；然而天妒伽蓝，十年前，伽蓝一族除却年仅十二岁的伽蓝爵全部命丧平秋隘，无人知晓原因。至此年仅十二岁的伽蓝爵披甲上阵，从此南婴再无败绩！ 云影靠在椅背上，头微昂，不知想什么，面前书桌上正摆着一张纸，上面寥寥数语，说的正是伽蓝爵。 是夜。 “东家，行装给您备好了，您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好替您置办！”玫英皱着眉盯着案桌上的茶具，那是云影最喜欢的茶具。 此次前去江城，是去赈灾救民，并不是游山玩水，况且人多也不一定好办事，曼城云影没有信任的人驻守着她不放心。原本一心想陪她去江城的三人被她成功说服留下，这才有了眼前一幕，玫英总觉得外面什么东西也没家里的好，差点把一屋子都堆满了行李。 云影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说不出来的暖，“准备两套干净的里衣，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就好，其他的都不要。此去恐怕半月有余，家里就靠你们照顾着了，若有紧急之事，你们自行商定，不必等我回来！事急从权，万事小心！”云影看了看一脸遗憾又失落的玫英，“把茶具带着吧，用盒子装好，马车颠簸，免得撞坏了。” “是！”小妮子一下多云转晴了。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几人也看出云影的疲态，大家朝夕相处这么些年，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了，何必再多说呢？便各自与云影打了招呼就都回房了。 云影一大早就起来了，也没惊动玫英等人，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怕极了与亲人分别。 云影一打开门，便见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还有一车夫模样的人。 “黎伯，您来了！”黎伯黎平是姬家的老人了，几十年如一日在姬府做事，是出了名的做事老练细致周到，云影出事前经常见他进出她父亲的书房，前些年才被分配给姬云琰，用以熟悉家族事务，平时很得姬云琰的看重。 黎伯一脸的和善，见云影过来，赶忙下来马车，与云影见礼，“诶！老奴可算见着您了，大少爷给您留了封信，您先上车再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 云影接过信来，道，“好，黎伯您辛苦了！” “老奴哪里值得辛苦二字，大小姐才是真的辛苦了！”黎伯说完险些泫然哭泣，怕勾起云影的伤心事，一边收了声，一边扶了云影上了马车。黎伯随后也上了马车，熟练地驾起车来。 云影上了马车后，点了盏精致的小烛灯，拿出随身的一个瓷瓶子，用帕子细细地图在信纸上，过了一小会儿才就着烛光，仔细地看完姬云琰的书信后，随手便将信给燃了。 云影出了城便直奔江城，为了早点到更是换下马车，直接上马，让手下的人把马车带到江城。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一路狂奔，跑跑歇歇也比马车快多了，好在江城与曼城距离不远，清晨出发，不到傍晚，云影已至江城地界。 一至江城地界，云影便命人换上衣罩和口罩，越走近江城越觉得寂静，是一种死寂。在城外三里的位置，云影命人原地休息，等天黑再入城。如果没有姬家帮助，她也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一早云影就飞鸽传书给姬云琰，请他相助。到了江城，手下一行加上云影一共十人。 “公子，已经天黑了！”云一向云影禀告。 姬云琰拨给云影的八个人，个个是暗卫里的精英，不过这八个人是姬云琰一手培养出来留给云影的，云影便将他们按年龄作序，以作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