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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何言前事徒悲伤

    云筝和云琰聊了没多久,她爹姬孝廉派人把她叫去了前厅,只见她爹和一太监模样的寒喧。原来是姨母宫里的总管李公公,李公公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周正清秀,但从云筝记事起,便一直是他来接她入宫;李公公说是贵妃娘娘许久没见着侄女了,想得紧,宣云筝即刻进宫。云筝心里大呼救命恩人来了,爽快的答应马上入宫,先拜别了爹爹娘亲,便回落霞阁梳洗打扮一番。因为刚听到那样的事,午膳是真的没办法兴高采烈装聋作哑地和他们一起吃饭。

    于是梅兰竹菊四人快速的替云筝换上了一套苏锦流珠,配上一套小粉珍珠头饰,简单得体,俏皮可爱;整理好之后便随李公公进宫去拜见贵妃秦悦沁去了。“无情”地留下云琰在家里当个隐形人似的——陪饭。

    云筝坐上专属她自己的马车,因为她时常进宫,秦悦沁便招来最好的能工巧匠制造而成,马车看起来不大,外面的确朴实无华内里却别有乾坤,虽只两个座位,可靠可躺,机关小盒,面饼点心,衣服首饰,锦被披风,应有尽有。云筝习惯地靠着小枕,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宁静。李公公在马车窗外候着随行,以便云筝有什么需要。一行人照惯例,行至正庭门,好巧不巧地和一队刚从正庭门出来的人马来个头碰头,这不打招呼也不行了!问题是谁该让着谁?这队人马中间是一辆精致的正红色赤金马车,旁边在马车旁候着的是冯景阳的贴身侍女岸芷和敏华大长公主身边的平嬷嬷,那马车里不用想也该知道是谁了。

    “这不是李公公吗,这是打哪儿来啊?”平嬷嬷是敏华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又是已逝太后宫里出来的,对于宫中的人和事自然记得熟络,看得透彻。李福盛出宫还能接谁,准是那姬家小姐…

    正庭门是入宫的第一通道,在这里遇到王孙贵族也是常事。

    “咱家奉贵妃娘娘的令,请姬大小姐入宫。”李公公双手抱拳,作了个揖,拂尘搭在左边的手臂上,宫中人都懂得防备,还有伸手不打笑脸人。平嬷嬷资历再老也是出了宫的,李公公是贵妃身边的红人,谁也不用向谁行礼,谁也不需要畏着谁。

    云筝感觉到马车停了,听到外面的对话;便拨开马车窗帘一角,瞧见那辆熟悉的正红色马车后,轻轻放下窗帘。略整理下妆容,打开车门,“见过景阳郡主!李公公,烦劳给景阳郡主让个路。”云筝施了一礼,坐回马车里,反正她用不着也不指望冯景阳给她一个回应。

    这旁李公公照云筝的要求让了路,李公公心里点点头,这丫头今儿个总算没给贵妃娘娘招事儿,虽娘娘这般宠着她,毕竟这胳膊拧不过大腿,识时务为俊杰,姬家人倒是没个傻的。

    冯景阳的车队倒也没再说什么,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过了此一插曲,后面的路顺通地很,很快,云筝便到了贵妃娘娘秦悦沁的宫殿——玉沁宫。玉沁宫坐落在东北方是除玉坤宫离乾正宫最近的宫殿。正门朱红大气,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悬于门上,一如前世般恢宏;初入便见两排淡粉色芍药,李公公在前方领路,云筝目不斜视,直入正殿漪涟殿。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光洁透亮,似鬟花玄镜。

    云筝见秦悦沁已安坐在主位,云筝记忆里姨母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如今繁华渐渐消逝,却添了一股成熟的韵味。云筝越走越近,只见座上之人梳着贵妃髻,双鬓两边各戴了两支赤金攒红宝石长钗,耳垂颈子上也只戴了简单的同款红宝石饰物,再无其它装饰;身着玫红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紫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紫色锦缎裹胸;只右手腕戴了一串香佛玉珠,那是云筝送的;再细看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乖巧地垂下,风华流韵,却也不输年轻时的天香国色。

    “云筝给贵妃姨母请安。”云筝步步生莲,走至秦悦溪三尺前,跪在白玉地板上,右手放在左手上,抬至额头,然后下腰叩头,云筝从未如此认真的给她姨母请安,从前她总是仗着别人的宠爱,以为什么都可以得到;真是傻得可怜!

    “今儿个是怎么了?行这大礼,如今你还能娇惯些,规矩在姨母这里别讲究许多。”秦悦沁保养得当,三十多岁的人了,眼角的细纹几不可见,“快过来给姨母看看,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姨母担心了许久,也不能出去瞧瞧。估摸着你快好了,才叫你过来。现在好些了没?”

    因为秦悦沁自入宫以来十几年,便一直无孕,但荣宠非常,位及贵妃,无子一直是秦悦沁的痛处。所以锦帝特准云筝时常进宫看望秦悦沁,算是弥补。而秦悦沁随着年龄的增加越发的喜欢云筝,不说云筝从小粉嘟嘟的招人疼爱,一条毫无心计便让她心安,宫中太需要伪装了,伪装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每每云筝过来,甜甜地喊一声姨母,她才觉得待在这深宫里,才有了盼头。

    云筝看着此时此刻还很健康的姨母,仿佛她又回到了前世,前世姨母至死都想要一个孩子,可终究没有实现。等到她大婚的时候,秦悦沁快把整个玉沁宫都给掏空了,给她添嫁妆。云筝记得,她大婚没多久就听说姨母病危,不准任何人探视,她伤心许久;半年之后,锦帝按皇贵妃制度给秦悦沁下了葬,她连姨母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回姨母,云筝已经好了。谢姨母挂心!”秦悦沁拉着云筝的手,仔细打量着云筝,看着云筝状态还好的样子,便放下了心。

    “嗯,好!”秦悦沁微笑着点点头,“来,坐到姨母身边来。都下去吧,丁香留下就行了。”丁香是秦悦沁的陪嫁丫鬟,模样普通,她也是秦悦沁沉浮后宫十几年唯一一个还留在她身边的。

    “是!”一众宫女太监低头井然有序退了下去。

    “是。”云筝在秦悦心身边坐下,“丁香姑姑好。”云筝不用给丁香行礼,只礼貌地问了好。

    “云筝小姐好。”丁香话不多,回完礼便自觉地立在一边。

    “告诉姨母,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秦悦沁仔细看了眼云筝,像是警告她别想和她打马虎眼。

    “谁敢欺负我啊?我可有个贵妃姨母呢!”云筝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骄傲,骄女的模样生动活泼,秦悦沁就喜欢这样的云筝,如果她也有女儿,她会拼了命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秦悦沁把这种感情转移到了云筝身上,看到云筝开心,她心里也乐开了花。这种被在乎被依赖的感觉,秦悦沁觉得很满足。其实深宫里的人有的时候很简单,她们只需要在寂寞的时候有个人能陪陪她就好了,帝王的宠爱虚无飘渺,想要永远受宠谈何容易!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又何尝是本心?

    秦悦沁看着有些调皮的云筝,情不自禁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云筝的小鼻子,真心觉得有个孩子真好。

    “云筝,你见过四皇子殿下吗?”秦悦沁轻轻地拍拍云筝的手,示意她别急,“姨母听说,皇上有意在寿诞之期赐婚与你和四皇子。”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默认的规矩。只是后妃如果想要知道皇帝的喜好和脾性,谁都有探听消息的门路和方法。

    云筝乍一听到这消息,便觉得天旋地转。不是因为她在寿宴上大放异彩才被锦帝临时赐了婚的吗?难道一早锦帝就有这个想法?她平时骄纵高傲,大错没有,小错不断,别说有什么好名声,稍微强些的优点也没人知道,难道就这样嫁给四皇子?锦帝花了多少心思保护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她姓姬?难道这辈子也逃不过这般命运?

    秦悦沁看得出来云筝的紧张,却丝毫未发现云筝的喜悦,有些奇怪。

    “云筝不想当皇子妃吗?”

    “云筝…云筝不想!”云筝急忙下跪,她不要前世的悲剧重演,“姨母,帮帮我,云筝不能嫁!”云筝急得想要大哭,她无法告诉别人她是经历一世的人。她没有滔天的本领去谋划,她只是平凡的官家女,没有人会相信她,她该怎么办?一想到父母的死,姬家的覆灭,她仿佛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秦悦沁心里大惊,站起来急忙想要捂住云筝的嘴,却发现云筝晕倒在她怀里,“丁香…”秦悦沁急忙唤过来丁香,丁香跟着她许久,宫里生存的手段丰富得很。

    丁香立马扶住云筝,手指熟练地把在云筝右手的手腕上,“娘娘,云筝小姐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秦悦沁稍微放了心,让丁香帮忙把云筝扶上了床,盖好被子,还是让丁香去煎一碗宁神的汤药。

    漫天都是喜庆的红色,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行礼开始了!云筝“看着”面前正在行礼的两人,宾客喜气洋洋观着礼,丝毫没有发觉多了一个她。

    “一拜天地——”

    “二拜皇宫——”

    云筝走到卫景苏的面前,大红色的礼服穿起来竟无一丝娇气,凭添几分妖魅,人冠如玉,堂堂少年,一头黑亮的乌发用金冠束于头顶,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像星辰一样闪烁,朱唇皓齿,整个婚礼快乐得那么真心,笑容看起来那么幸福。两行酸涩的泪缓缓流下…原来新郎也可以美成这样,我曾经的新郎,至少你是爱过我的!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高亢的声音,让新娘的心一直嘭嘭嘭跳个不停,云筝仿佛感同身受,仿佛心脏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紧紧挨着她的卫景苏时不时扯一下红绸,惊得她更加慌张了。

    “阿筝——我听到了…”盖头下的新娘紧张得要死,温柔的声音像是要腻死她,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羞死了…新娘慌张得脚下不稳,卫景苏眼急手快地将新娘抱了起来,偷偷地在她耳边轻轻唤了她一声,“娘子——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云筝脸上的温度又烧了!在宾客的热闹的欢笑中送入洞房,至少此刻的新娘和云筝是幸福无比的。

    只是此刻的新娘和云筝有多幸福,后来的她就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