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舞剑少年
“吱吱”“呱呱”，一阵怪异鸟声传来，已是时近晌午，鸟叫将风怀古唤醒，他身子右转，一阵强光刺目，他便抬起左手遮挡，依稀瞧见窗台上的一对怪鸟，方直起身，还未能看清样子，那两只怪鸟便“吱呱”飞离窗台。风怀古深吸口气，不远花床上的纤阿还在昏迷中，她虽有特异体质，却不通内力，自然不比风怀古。 他坐起身来，目光落向桌台，瞧见桌上多出本羽书，探头一看这书便是《天区录》，信手翻开浏览，这书中字画清晰描绘详尽。其中所述皆为山川方位，奇兽异族，上至浮屋天境，下至深海水宫，近有从极内景，远有八方极地。看的他眼花缭乱，如痴如醉，待扫见“西北之极，有山谷断西海，山曰：西极山，谷曰：回溪谷...”。 看到此处，不由忆起回溪亲故，他不欲念及伤感，便将《天区录》合上。右掌压住羽书，心道：“这天区录定是凤儿所留，哎...风某何德，值得她这般煞费苦心。” 想罢走向右侧窗台，朝下望去，十多名黑羽翼人正在树下交头议论，声音极微，却偶能听得坏笑，一想今日便是单日，不禁一阵心酸，叹道：“凤儿姿色不凡，为何不寻家好人，却要做这...” 言语未尽，看到不远处走来三名红羽翼人，随着三人一通叫骂，十多名黑羽翼人便尽数散去，由此可见黑翼对那‘贵族’畏惧程度。听声音辨出那三人中并没有火刚，虽如此，风怀古依旧怒意难消。 他狠掐窗沿正欲喊话，却听身后传来：“嘘...风大哥！你可莫要惹那火山家的。”正是常清。 风怀古虽为与她照面，而多日来这声音不知听了多少遍，自然熟悉的很，转身稍作打量，说道：“是清姑娘啊。” 常清微笑点头，早已从常浮凤那得知他醒来，这俊逸容貌是看过了，可眼前这双忧愁眼神，确是头次见，不免心有所动。再想方才，怕他心有怒火，若因此惹了那火山族，便是大为不妥了。笑道：“风大哥，你若行动方便，清儿陪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风怀古先未答话，他再望望树下，看那三人正沿着麻绳木梯向上攀爬，粗喘一气，说道：“既是翼人，为何要悬这木梯？飞上来不是方便？呆头呆脑！” 常清见他指桑骂槐，满脸怒色，摇头笑道：“飞行可是极耗体力的，除了那火刚谁...” 说到这里，常清轻咳一声，想到他对火刚极厌，忙把话岔开，又道：“风大哥，凤儿jiejie把你藏身闺房，为的便是避开火山家，你可莫要让jiejie为难啦，清儿陪你出去走走罢？” 常清亦有恩于他，而今两番相约，又言明苦衷，倘若在拒，岂非太失礼数？风怀古心道：“也好，诸多不解方可请教清儿。”当下点头答应。 ...... “这里便是乌扶之丘了？”望着辽阔绿丘，风怀古想起《天区录》所述，驻足发问。 常清说道：“恩，风大哥看过天区录了？” 风怀古环顾四周，微微颌首。 常清指着前方，又道：“那边就是乌扶之森，深渊‘禁地’说的便是此处啦。” 《天区录》的从极之渊篇，他倒是没瞧完，听到‘禁地’不免又打听起来历。 常清又极富耐心，便对他所问一一讲述。‘乌扶之丘’为从极分割之地，东侧森林‘乌扶之牢’本为关押众人之地，而自闻天帝离世，那火、荣两大贵族，便造起反来。最终火山家大获全胜，此后，白翼荣家沦为囚徒，黑翼依旧为奴为婢。 西侧禁地‘乌扶之森’，其中长有万年神树‘建木’，建木之中有天梯，天梯直通‘浮屋天境’，亦是灵启天灾之力将天梯毁灭，自此天境翼人，便断了与地上的桥梁，即是有心探望深渊亲故，却没人敢踏入‘咒门’半步，是以深渊翼人便自成一族，并由火山家掌控。 听到这里，风怀古问道：“那火山族能奈几何？黑白翼人合力也胜他不过？” 常清摇头道：“风大哥你不懂，我们黑翼何尝没想过与白翼连手？可那荣家自视清高，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低贱种族？任凭我们多番交涉，也没能与荣家结盟。” 风怀古怒道：“当真迂腐至极！怪不得他们沦为囚徒，真是自作自受！” 常清唉声道：“不过就算黑白两族结盟，怕也是胜算不多，那荣家或许早已料到如此，才惺惺作态，自命清高的罢。” 风怀古疑惑，问道：“何以见得？” 常清道：“火山家可是有人为他们撑腰的，火山霸不知怎地攀上那坎睚眦的，做了坎睚眦的狗奴才啦。” 风怀古眉头一紧，又问道：“坎睚眦又是谁？他有何神通能随意出入深渊？” 常清说道：“他是坎龙真神的二子，也是九兄弟中势力最大的，其力不弱于真神，他手下有个奇女子，那女子拥有‘寄灵之体’的奇特体质，便是她能带坎睚眦随意游走各地。” 风怀古心道：“是哪类‘灵’能有这般本领？”随即相问。 常清道：“清儿也未曾见过，只是听jiejie提过，好像叫什么...门之灵，不过她真气不强，每次仅能上两三人游走灵门。” 风怀古点点头，心下大奇，再想想自己，又何足道奇？可要说两三个人，他却不解，问道：“两三个人？...能有多大本领，却能决定胜败？” 常清道：“风大哥可小瞧这两三人了，坎睚眦若带他四弟六弟齐来，可没有人能挡得住的。” 再一盘问，方知那坎龙真神的传闻，原来坎龙真神多年前讨伐兑蛇女妖战败，后心有不甘，随七子坎狴犴一同闭关修行，待三年欺满，势必再战。 此后龙族事务，全由长子坎囚牛代管，老三坎嘲风、老五坎狻猊、老八坎负屃、老九坎蚩吻安分守己，听候囚牛安排，却是四子坎蒲牢，六子坎霸下不服老大，唯坎睚眦之命是从。 坎睚眦野心勃勃，四处招揽奇人异士，欲统天地。 风怀古点点头，说道：“清儿怎知道这么多？哈哈...好像这天地间没什么能瞒得你啦。” 常清闻言，长叹一气说道：“哎，哪里是清儿知道多，清儿所言，都是和jiejie闲谈时知道的。” 风怀古正待相问，忽的想起“我们翼人族啊，只要与他人肌肤相触，便可知道他的心事啦。”想到凤儿的这番话，又是一阵酸楚。便抛去所言之事，说道：“哎...凤儿她为何要...她那么漂亮，不能嫁个...哎。” 常清听他前不搭后，再看他神色，忽的咯咯一笑，说道：“原来风大哥是吃了jiejie的醋啦！问了清儿这么多，无非是想多知道些jiejie的事。”伸指点点，坏笑道：“是也不是？” 风怀古咳了一声，飞目左顾，待常清笑罢，便偷偷瞥了一眼，却见她皱眉叹气，若起心事，忙问道：“清儿，你这是...” 常清又叹一气，说道：“其实...jiejie她之前是有意中人的，她之所以沦落至此...也全都是那负心汉的错！那火家老三火翼弟，为了一己前程，全然不顾jiejie的伤心！他就是翼族败类！” 见她伤愤，风怀古嚼肌一震，颇有同仇敌气之意，心道：“这火翼弟...哪日若见得他，定要替凤儿好生教训一番！” 一晃间，又想一事，心道：“是了！凤儿朝思暮想的‘允命’不就是在那建木之中么？若能将灵弓取出，岂不是能逃出这深渊，救凤儿脱离苦海？” 说道：“清儿，旱久岂能永无雨，雨后自有云开时！待我建木一游！将那允命取出，定...” 常清听到“建木”，忙打断他，说道：“不可！” 风怀古一怔，常清又道：“风大哥，莫说建木，就算是乌扶之森你也不可擅闯！那禁地之中妖兽如洋，昔日火山霸率众前去，未到建木便险些丧命，传闻那守护神树之兽，更是拔山举鼎，极其可怖！” 风怀古疑道：“既如此，那天境翼人当初是如何探望亲故的？还有，那群兽为何不离乌扶之森？” 常清道：“群兽为天帝意念所化，寸步不离禁地。此前每逢探日，天帝便除去‘咒门’，再动念力化尽群兽，而今天帝已逝，禁地自然便成了永远的禁地。” 听常清所言，风怀古知其利害，可心中仍是不舍放弃，说道：“既然群兽不离禁地...那咱们看看的话，它便不会追来罢？” 常清知他心意，却略显慌色，说道：“看看...倒是可以，只不过...哎算啦！风大哥若不怕睡不着，清儿便带风大哥看看去！” 看她神色，分明是自己惧怕，却还硬挺头皮，风怀古不由一阵莞尔，随常清向前走去。 ...... 两人行了半个时辰，前方一个竖起的暗红薄雾将‘乌扶之森’隔住，透过薄雾依稀瞧见森林之景，风、常二人当即驻足两丈外，却见不远处，一红发少年手持铜剑，于禁地起舞。 少年边舞边道：“孤帆回卷逆水行，独舟力游风难停。人恨酒烈共江饮，伤怨落定天下平。” 声音苍烈无际，却不似出自十几岁的少年，听他所作，风怀古竟将禁地一说抛之脑后，径直向前，欲穿过薄雾。常清惊讶间，忙将他拉回，说道：“风大哥，你可莫理那呆子！” 风怀古看他不生羽翼，显然不是翼人一族，望着英姿，不由叹他步法剑意之绝妙，同时说道：“少年不畏禁地，奈何我要惧之？” 常清说道：“他不是不畏，是呆傻！明知这禁地妖兽除之再生，却扬言什么一日斩一兽，不信杀不尽。这不是呆傻又是什么？唉，对了...风大哥，这人还是jiejie说过的坠渊生还第一人，别看人家小你几岁，论起资历，却是比风大哥还要早呢，人长得也挺俊，却是这疯呆另...” “唉！风...”，一个不留神，风怀古已跨入禁地，常清不由一阵惊呼。 风怀古听了少年所作，痴了一般对常清的话充耳未闻，诗中所言大有愤恨嫉世之意，如此一来，岂不合了他意？他望着少年，笑道：“好一个孤独人伤，好一个帆舟恨怨，好一个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