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王则被屠族,樊诸研发碾子轮
官场无父子,何况是远到几层关系之外的宗族兄弟。王则在大堂上的表现,再次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也更让刘炎清楚意识到若想在即将到来的改朝换代大乱世中生存下去,只能尽力争取到更多有利于自己立足不败之地的本钱。 在刘炎从县衙返回大同铺途中、思考着立足资本该如何更强、更多同一时间里,复阳县城里已经乱做一团。县宰王辙不是不想管西面十几大户,实在是他手底下可用的兵远不足出城对付贼兵。 许多士兵平日里各个是牛皮闪闪亮、马皮放光芒,可真一见到贼兵来了,立即各个吓得尿裤子。整个复阳县城里,不管是客栈还是妓院,都成了大小县兵藏身之处。更有甚者,直接不知道钻到哪家百姓家里,拿着刀逼着人家帮助他们藏身…… 不是当兵的真胆怯,实际上主要还是人心在做崇。天下虽然已经姓了王,百姓心目中却依旧是汉室刘家本正主。而这一次在展开行动之前,严子陵便已经与刘炎暗中约定好,由阴识启动正在秘密建设中的一支队伍,满复阳县城散布出去了消息。 “三路义军只为屠夷伪皇附佞,不想为伪皇尽忠者莫与为敌……” “只杀王家人,与百姓秋毫不犯……” 这些消息在三路义军行动开始前半天时间里,已经是满城皆知。士兵是什么人?不还是从百姓中被以各种手段拉进军队中去的吗?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一群穿上军衣、配了兵器,身强体壮的百姓而已。谁会真为王莽卖命?三大义军要拉杀掉的是他们王家大户豪强,与百姓何关?所以这种闻敌来袭兵做鸟兽的情况,也早在刘炎、严光二人预料之中。 等到贼兵血洗西面十几个庄子以后,在没有任何阻拦情况下扬长收兵散去,县兵们才重新回到县衙门里向王辙报到。 王辙又能怎么办?新莽律法的确严酷,但他总不能把几乎是全部兵马八成的兵士,全都开刀问斩、论罪重惩吧!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悻悻然垂首独哀叹。 然而好戏才刚刚开场,在刘炎回到大同庄时,复阳县城东南、东北和正东面三路义军的大旗再次突然招展起来。 在暮色中,马武带着一夜之间从不足二百人迅速扩充至五百余人的天台兵,这一次将目标锁定在了复阳城东王姓最集中的地带展开攻击。虽知前一天西面发现了什么,城东诸王整天都在忙着拉人马加强自家防御和抵抗能力。 然而县兵都不愿意为他们王家卖命,他们临时以各种手段从佃户、奴隶中拉人组成的家兵队伍,又如何是二百骑兵做先锋、三百手上全拿着远强于此时新莽官军新式兵器的天台兵对手呢? 凭借骑兵开路、被马武称为“元真刀”的长直柄斩马剑锋利无抵。大小抵抗确实遇到几次,最后却反成了马武带兵大开杀戒最好口实。东乡六个村庄,几乎一夜被夷平。十几个大户,家家半个活口不见留。 其中王则家的庄子是最惨一处:马武纵兵杀进庄子以后,不竟然下达了随意处置所见之人的命令。 一时间许多很长时间不近女色的天台兵,就连王则老爹仅剩的一个小妾、一名年过四旬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也被七、八个天台兵轮流着“伺候”了一翻。 “伺候”也就罢了,那中年妇人本以为完事能保住一条命。哪成想最后她还是难逃一死、而且是被乱刀砍成了rou泥…… 与前一天不同,这一次马武不止不对平民出手,反而在撤退时当中烧毁田契、向奴隶和平民散发带不走的粮食、鱼rou。当天台兵只带着金银珠宝离开以后,东乡六村百姓非但没人恨天台兵,反倒有不少单身的年轻男奴隶追上马武、加入到了天台兵。 当马武带着大队人马边撤退边收编,当返回天台山写简向刘炎飞鸽报捷时,天台寨中两天内便从二百人猛增到了近千众。这个消息第二天令刘伯升闻知即陷入癫狂、也更加让他对刘炎即敬畏得五体投地,又心底里暗生几多戒备…… 其他两路义军,虽无刘、炎二人“释粮赈民、收兵强军”详细计划。但是毕竟是与马武已经很熟悉,彼此之间有个什么动作,也能很快知晓。 所以一开始攻打头两个村庄的时候,王常、成丹和陈牧、寥湛还时常被强拉临时上阵当死士的家兵们血战一翻。而到了后来,两路人马同时选择效仿天台兵以后,也在之后越打越顺、越打越快。等到他们各自收兵回撤时,平林兵迅速达到了八百余人、下江兵更是突破千人之众…… 一切其实都在刘炎预料中,不过刘炎一回到大同铺,却没有将心思完全放在几十里外发生的那些事上。 径直走进第三进院子东厢房中,刘炎看到正在低头研究着什么的诸远和樊诚以后,马上开口问道:“怎么样,依我说的方法,齿轮你们造不造得出来?” 笑着回头看向刘炎,诸远不答话这是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物件,尔后举向刘炎。 “好!你们二人果然不凡,哈哈,这齿轮一成,不怕某家的碾轮不能问世啦!”上前两步一把抓过诸远手中之物,刘炎继续翻转细看这齿轮,嘴中继续说道:“石良那边的大杠杆,研究得如何了?” 樊诚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将桌上一根并不是很长的横杆递到刘炎面前:“喏,他比我们俩这进度快多了。早就依您早上出门前告诉他的方法,将这您所说的中轴制动杆给弄出来了。一弄完,他就跑出去买酒去了!” 一手揉捏着齿轮模型,一手接过制动杆模具,刘炎兴奋异常:“是该好好喝上一次,是该好好喝上一次。这两样东西一出来,你们明天就赶紧带人依此雏具扩大三十倍打造,然后按我绘制那图样,套辕用牛拉上先试下。如果顺利成功,哈哈,以后咱大同庄就可以用五十个人在同样时间内完成五百人、甚至上千人才能完成的事了!” 闻听此言,诸远眼露疑惑,收笑问道:“主公您说您这样新宝贝,可以让铺上五十人做五百人的事?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拉,这新宝贝该如何运用到锻造、炼炉上去呀!这新宝贝,又叫个什么名字呐?” “这东西某家已经给他想好名字,就叫碾子轮。”拿着两个雏具爱不释手不断抚摸着,刘炎坐到桌旁椅子上,继续说下去:“这碾子轮是某家前几天无意看到乡亲家中磨盘以后,想起了墨家几卷书上记录过的一些文字,加以细析以后想出来的。” 话稍一停,放下手上两件东西,手入怀中掏出一张布帛。 放在桌上平铺在诸、樊二人面前后,刘炎指着布帛上手绘图样说道:“明天你们只需要按这图样,再搞出这两样相配套的东西来。只要一切顺利,牛拉磨盘转、碾轮拉风箱。磨盘声一响,锻造人只需要站到边上看着去监管着,别让锻锤砸过劲便可以了。” “真有如此神奇?”二人探头盯住桌上图样,异口同声惊语疑问。 淡然一笑,刘炎道:“怎么,难道还对某家这新搞出来的物件抱有怀疑?你们是怀疑这新物件呢?还是怀疑我呢?” “不敢、不敢!”两人齐声连说不敢,同时纷纷摆手。 再是一笑,刘炎继续说道:“一通百通,只要明天你们将这碾子轮成功用到咱们铁铺生产上,某家以后就能让他用到更多地方。” 语言稍一停,转为冷笑,刘炎再说道:“王则老贼只能拿咱铁铺份子红利,嘿嘿,这次我看他怎么拿走老子这新发明。” 发明这个词,本来不属于汉朝这个时代。然而樊诚与诸远,都已经“重新回到”刘炎身边许多时日,对这位“主公”时不时嘴中冒出些新鲜却又都很容易懂地词语来,他们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见怪不怪,二人随后便看着图样,向刘炎询问起各处要点来。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阴况有些象鬼魅一般无声飘入房间里来,才让三人停止对碾子轮的研究。 走路越来越轻,这个小舅子现在越来越有点三分象人、七分更象鬼了。不用看便知道是谁进到房中来,刘炎将图样塞到樊诚手里以后,侧头看向了阴况。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问完一句,刘炎一挥手,樊、诸二人会意快速收拾起桌上东西,快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二人走了出去,最近以来脸上越来越难见到任何表情的阴况,才露出了一丝本该属于他这年龄那童真笑容。 上前一步,将脸凑到刘炎近前,阴况说道:“大姐夫,这次您得好好给小弟来上几坛好酒咯。您让我兄长和我帮您找的那可以制造草纸奇匠,我兄长已经在桂阳找到。明日午后,便能带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