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刘伯升的新约法三章
世事若能尽如意，人生何来苦难多。从地窖里将诸远、石良，顺利在关城门之前刚返回到招贤庄。刘炎在刘秀小院正房屁股还没坐热，房门就被打开了。 依然是刘仲，似乎永远只能做传令兵的刘家老二一走进正房，立即对刘炎拘礼说道：“阿叔，我大哥有请。” 已经习惯这个刘老二代替其兄来请，而且只要是这个刘仲来请，要商量地事往往就都不是小事。也不多说其他，整理下衣服，刘炎起身便跟在刘仲身后走出房间。 转廊过院，再入招贤庄正堂中，刘炎马上就意识到这次要商量的事，可能真的大到不能再大。因为堂中左边坐着刘歙、刘顺，右面依次是刘赐、刘嘉和刘信。除了那个头心上一从，简称怂人刘良外，这庄子真正重量级人物都已经到齐。 一见刘炎步入正堂，刘演也不寒暄其他，直接在正中大椅子上对着刘炎一挥手，遥指左首第一张椅子面色庄重说道：“阿叔，快快落座，只等你了。” 微微点了点头，刘炎快步走到椅子前坐下身后，才望向刘伯升说道：“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怎着把大家全叫来了？” 重重点了下头，刘伯升道：“马子张太是暴虐，就在您去与婶娘会面时，这竖子带人又截下了宛城郦家从扬州回返购茶商队。郦家商骑素来文弱，根本也没有可能去强烈反抗什么。可是这竖子，竟然又把人家一百三十七人尽数斩杀。故，某家邀三位阿叔与各位兄弟前来，只为商议下速换天台寨主事人。” 又屠杀了一百三十来人？这个马武，这是怎么个情况？听明白刘伯升为何这么着急把有分量的宗室全都召来，刘炎心中先对那个赤髯客马武腹诽起来：老子特么的力主让你吖的去做了山大王，是想让你日后能给老子多些帮衬。你这该杀不该杀，逮着就杀，当你自己是屠户呢？就算你是屠夫，可那些被你逮住地是人，不是你家圈里养活的生猪！ 见刘炎问明集议原因之后，只是眼睛滴溜溜转着没有开口再说话，坐在对面的刘赐先站起身来接过话：“我等皆大汉宗室，聚众囤兵天台山上，本为他日起兵反莽、匡复大汉江山做准备。然，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难成。天时未到，地利天台我军占尽。唯有这人和，若按足下初到庄中时伯升所述季真贤弟之计去想，本可假以时日便能使人心尽向我等。无奈季真贤弟勇谋冠群，却识人不明。这马子张，不可继续为寨主也！” 堂内其他人听完刘赐这翻话，纷纷点头称是。刘炎这时也从腹诽马武中重新回定心神，剑眉紧锁间看向刘赐，冷笑着问道：“呵呵，按子琴兄您这样说来，这马子张的错，我也有份了是吗？” 微微一惊，刘赐眼角瞄了一下刘伯升，尔后才双目正对刘炎说道：“当初是你力主他去做天台寨之首的，你的武勇与智谋的确无人可比，但是在这识人与用人上，却实在非可担大任也！马子张之错，你不是全有份，但你有举荐之失，只此一错足已令我等大计受阻矣。” “哈哈……” 放声大笑中，刘炎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从刘赐叔侄一进招贤庄，刘伯升就再没怎么待见过自己。这刘赐自幼苦读，也懂些兵法，更重要一点与刘伯升那是真正的近支堂亲。 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反客为主只换得个招贤庄内第二把交椅，明白这刘赐现在看似是他个人在质疑自己，实际上必是刘伯升怕一旦真给自己反客做了主，丢掉群豪杰掌控权而故意放出来对自己发难的马前卒。 有马前卒，后面自然就会有跟进。而以刘赐表现出来态度看，现在如果提出上山去执掌山寨，只会让刘伯升那小子更不安、更心惊。卧去尼玛！此路不通，老子绕行。殊途同归，总有一天老子还是要让你们全拜服脚下。 大笑中迅速想明白这些，刘炎猛地止住笑，转头盯住刘伯升，问道：“伯升何意？不妨直说。你是我等义首，你有主杆我才好加叶子，来尽量挽回现在马子张带来这些负面事情。” 完全不再给刘赐对话机会，直接把一切交给刘伯升，刘炎这明里看来是在请示、是在表明这庄上只有刘伯升一人才是正主。而事实上，则是一举将其他想继续发难之人，全给堵住嘴，无法开口。 本还想让堂中几个叔叔、堂兄弟帮他打压一下才智远胜其太多、各种能力都比他强太多的刘炎。刘伯升明白被刘炎这一招挪移大法打到头上，他的原计划又一次无形间被化解得无法再执行。 微微端正下坐姿，刘伯升假做思索下，尔后说道：“唯有速换天台寨主事之人，尔后重新严定寨规。妄杀者，死。妄劫者，重罚。不服号令者，杀。” 听完刘伯升将他心底里真正想法抛出后，刘炎内心暗骂起来：就算老祖宗刘邦，当初也只是在进了咸阳才敢公然立出约法三章来。我靠！你真当你吖的是老祖宗刘邦呢？还真也搞出这么个约法三章来？之前他敢吗？如果早有约法三章，怕是那些跟着高皇帝打江山的大将们，老早就你尼玛的拉队伍单干去了。 破城不抢粮，军队吃什么？攻地不抢女人，大汉开国元勋里那些莽夫们会干？如果本来也就一混混出身的高皇帝刘邦老早就有约法三章，不让手底下人破城先来下抢粮、抢钱、抢女人。一支根本没有上佳后勤供应补给的军队，还能打败楚霸王？早内讧一下，分道扬镳了！把武夫当圣贤，春天里俩虫子盗洞，只能一个蠢字来定义。 心中暗骂，面上刘炎却装出一幅深思状。对面的刘赐当然不会知道刘炎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既然做了马前卒，就只能小卒一去不回头。 再起身，对着刘伯升拱手，刘赐说道：“既然伯升已有定义，那我等也无需再议其他，直接就商量下由谁上山去接管天台寨吧！” “是呀、是呀……” 附和声响满整个正堂，刘炎被他们这一附声四起重新拉回心神，双目再望刘伯升说道：“伯升新三章约法，决计不可行。一旦在天台寨用这三法约束众豪杰，搞不好就容易立即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怎么可能？”脸上写满不相信、不在乎，刘伯升反驳一句后继续说道：“众豪杰既已上了天台山，就是确定要跟着我等长远计同进退了。怎么会三章严约，就让他们与我反目离去呢？他们就算离去，又能去往何处呢？” 看到他一幅不相信、不在乎样子，刘炎轻轻摇了下头，说道：“你这竖子，又忘记了人性之真根本。马子张暴虐是真，然事出必有因。我直到现在也不相信，一个曾经上过新莽科场、也读过书的人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魔鬼。他为什么要劫到人全杀掉，个中原因，如若我没猜错，定然是那些豪杰们贪财去抢商骑贴身财物、先动手私杀。 “马武也好，我师兄也罢，你刘伯升不在山寨，谁敢因为这样的事去妄惩那些抢夺商骑私人财物并杀戮降俘豪杰呢？一旦惩罚了，那些豪杰们无私利可谋，必然立刻反目远走。如果这种情况真出现，你若问责起来，是马子张担待得起，还是我师兄能给你变出几十上百号精壮汉子来呢？” 闻听此言，刘伯升、刘歙一时愕然。他们都很清楚，刘炎在定议天台寨时说出的人性根本论，事实上是千真万确、毋庸置疑的。所以几人只能愕然呆滞、遐想不语。 只有根本没听刘炎说过人性根本论的刘赐，在刘炎话音一落时马上抢话，怪笑盯着刘炎说道：“季真还真是才学与奇智无人可比，这明明要议的是谁取代马子张，你怎么反倒给马子张开脱起来。就算伯升这新三章约法不可行，但依你所言，马子张既然无力弹压住麾下众豪杰，他这寨主就该交权与能胜任者去做。” “谁做？你做如何？”终于忍不住，刘炎猛转头，对着刘赐突然咆哮一声。 稍控下愤怒心情，语气稍平复些，刘炎继续正面对向刘赐说道：“马子张武冠群雄都压不住那些豪杰，换谁去？是你子琴兄可以走马大败司隶尉，还是你子琴兄敢大闹科场、全身而退地反出长安？马子张现在都压不住，除非伯升亲去，负责换谁我看都难。” 满脸不忿，刘赏在刘炎话说完时，立即歪着脑袋大声说道：“我去就我去！我还就不相信，凭我叔侄勇武与声名，又有严光奇智相辅，小小天台寨中百余豪杰还压不服了！” 终于把尾巴公开露出来了，其实从一进正堂，刘炎就已经猜出刘伯升这次想让谁去接替马武做天台寨主事人。却没想到这刘赐竟然心急到这程度，连话都没听明白就急着露出本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