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拦仙居

    杨易放慢了脚步，以常人散步的速度在街上慢慢前行，一边抬头四处观察。

    这条商业街给人的最大印象是简陋。不是屋倒檐塌的那种颓败，而是街道两旁的商铺相对于仙界天庭里的建筑物来说，用工材料的随意和面积的相对狭小让人感觉和此地的商业都市地位不太相衬。杨易一路行来，见到的都是单层的人字型屋顶结构建筑，无论窗门格式还是面积大小，都与还是凡人时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商铺相仿。就连店门口的招牌，也分牌匾和彩旗两种。唯一要说有所差异的，就是没有店小二和掌柜的吆喝声，整个商业街并不显得多么喧闹。

    虽然都是平房，但是店铺都分为前后两进。前面是铺面，主要是商品介绍场所，而后进则是具体谈论价码和确定付款时间的地方。杨易在前来三十三天之前早就从风云子那里探听得消息，知道不要看这店铺都是貌似简陋，其实建筑成本相当惊人。这其中的开销，几乎全在这店铺的后进之中。

    仙人都有神念探查的能力，所以对店家来说，保持商业机密和客户的隐私成了一大难题。如何在众多的耳目探听之下成功的隐秘完成交易，就成了开店之前首先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当然，仙人放出神念来探查也是有忌讳的。就比如杨易刚才在兰陵真人的府邸中，根本不敢放出一丝神念去探查兰陵真人或是府邸中的任何事务。原因就是道行越高的仙人，对道行低于自己的仙人所散发出来的神念就越敏感。到了杨易和兰陵真人这一道行差距悬殊的时候，只要杨易一动神念，就逃不过兰陵真人的神觉。所以杨易在兰陵真人府中是战战兢兢，根本不敢稍有冒犯，就怕被误以为是挑衅。

    仙人的自身领地也好洞府也好，遭人神念探查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但是这里是哪儿？是商业都市明轩大陆！商家的本身利益冲突就让所有人都遵守规矩变得不容易。而且难免有道行高深的大罗金仙可以在店家不能感应到的情况之下偷听交易隐秘，所以就是为了让前来购物的顾客放心，店家也要采取措施来杜绝这种可能。

    那么成本就大了，相当于要在店铺后进建立一个恒定领域空间来隔绝其它仙人的窥觎。杨易手上的电脑晶球花费了他三卡的元力才从天庭购得，刨除里面原有的一卡元力以外，光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恒定领域，就是两卡元力的价钱。现在这些商铺是一个房间那么大的固定领域，就算是价格再便宜，杨易估计没有几十万卡的元力也拿不下来。按理说这种大型固化领域都是天庭重要部门的密室配置，如今却被运用到商业保密中来。杨易看着前方长长一溜的店铺，心想，就这条街要花多少价码才能建成，真是寸土寸金！

    路两旁的店铺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杨易既然来了，也要好好见识一番，就随着人流挨个店铺的逛过去。

    走进最靠近的这家名字叫做‘拦仙居’的商铺，环视一圈，杨易发现店里只有五六位仙人顾客在查看商品说明。而在靠近店铺后方的角落里，一位伙计模样打扮的仙人正懒散的靠在一把太师椅上，对这边查看着说明的潜在买家不闻不问，断然没有凡间商家的殷勤劲。

    杨易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必要，象这种明轩大陆里店铺卖的东西那可不是一般价钱。店铺要么不开张，开张就可以吃三年，这句凡间用来比喻暴利的话语在这三十三天里的明轩大陆成了真事。其实不是这些店铺利润率有多高，而是任何一个交易的绝对数额都太大，即使店铺是以较低比例从交易额中抽头，其绝对数目也会是非常可观。

    所以这些店家也明白，进得店门来的仙人极大部分只是看客，即使有少许潜在客户，也难免要货比三家，才能定下来最终在哪家店里消费。所以表面上的殷勤没有用，仙人与凡间富豪的差别就是永远不会摆阔，能以较低元力购得的东西，仙人不会多出哪怕是一卡元力。而店家特意换上伙计的打扮，就是让有意向的客户可以知道找谁进一步询问，店家到那时再推销自己的商品也不迟。

    没有尽职尽责的商家在一旁主动介绍商品让杨易感到一阵畅快，还是凡人的时候杨易就最讨厌逛店铺一走进去就有店家拉客，并且店家对逛店而不购物的看客予以鄙视，正宗的自作多情不果后就转身成愤世嫉俗者，杨易厌恶这种嘴脸，他喜欢等到自已想要问的时候再找人问话。所以这里的气氛让他很舒服，那眯着眼在太师椅上假寐的伙计仙人看起来也顺眼多了，就上前几步，同那先到的几位仙人一同观看起商品的说明来。

    没有柜台，也没有商品的陈列，只是墙上一张丈许方圆的白纸上记录着商品的名称和价格。当然如果顾客确实有购买之意，实际成交价格还可以略微下调一些，这是要到店铺后进去商谈的问题了。

    虽然只是商铺的商品介绍，但是一笔毛笔字确实是不错。杨易对书法这东西没有什么研究，但仅凭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流畅和狂放感，就知道这是好字，让他这种门外汉看了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仙人这么多年的寿命果然不是白活的，就连这种相对于修道而言是小技的东西，水准也不比人间所谓的名家差。

    对书法的欣赏之意过后，杨易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商品的实质内容上来。排在商品首位的就是三十三天的居留权问题，一口价，五百万卡元力。这相当于一个仙人五万年的元力积累总量，而且是不能交税不能有日常消耗之后的全部元力积累，但这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如果一个仙人要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这许多元力，那他的仙龄应该至少要超过七万年，而且是一旦付出这个价码之后就会被打回刚飞升仙人时的原形，数万年积累成为泡影。

    杨易也感觉这价码有些太多了。要知道一个仙人如果修行到十万年左右差不多大都能步入大罗金仙的行列，那些仙龄七万年左右的仙人距离这个门槛也并不太遥远，怎么会甘心把多年心血一朝散光呢！虽然这些仙人如果付出这些元力对他们的道行修行没有干扰，就是一身元力退回到新飞升仙人的水准，也可能马上就成就了大罗金仙之位，对付起普通仙人来不成问题。但是未雨先绸缪，万一遇到同级别的对手时，岂不是要哭死？

    所以买这种商品的都不会是独行仙人，买不起，买得起也舍不得买。只有那些师门有些力量的通缉犯，才可能下得了这个决心，还必须是得到师门长辈的大力支持，才能拿得出这笔巨资来。就比如张裴同志，在逃亡路上还期待着师门能筹措出这笔元力来，好让他到三十三天来避难。

    杨易感慨了一番这个价码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第二件商品上，看到介绍，不由得一愣，还有这东西在卖吗？果然是只要有市场，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