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威慑

    当一个低调的人突然受到万众瞩目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杨易算是好好领教了一把。

    下了自开罗返回北京的飞机，杨易就有不详的预感。除了停机坪上一溜的高级轿车，舷梯口处在众保镖环侍里六七个中老年目露期盼之色，个个身带久居上位的气概。尤其令杨易头痛的是带头迎来的是谈家的老头，谈越的老子。一边面带热情洋溢笑容的迎来一边还顺便露出些许酣色，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对于把杨供奉推到聚光灯底下表示汗颜，不好意思，有负杨供奉低调的原则……，表情所能表示的复杂含义竟一至于斯。

    杨易也不是天真青年，自然不会相信六十多的老狐狸还有一颗这么纯洁的红心，还懂得羞愧，这不过是一种姿态罢了，不论谈家有什么原因要把自己推上台面，至少是违反了当初双方的默契，总要有所交代，谈老狐狸面色表情的一番高难度演出不过是为接下来对杨供奉的抚慰做铺垫罢了，如果真有那么天真，不论与其他利益团伙的交锋，光是在家族内部的权力争夺中就早已被淘汰了，哪还轮到他来坐家主的位子。杨易把人由青涩进步到圆滑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喜怒形于色，这个阶段的人里外一致，行事由心，做人爽是爽了，但不定时的脑门子就要撞出包来，让人既欣赏又怜惜。到了第二阶段，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时候表现往往是一张扑克脸，或是整日表情严肃，如果混的不得意，往往是满脸害羞或者一脸哀怨的脸，让人一看到就消了再去欺压他们的念头，不过这个阶段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只擅长于一个表情，在需要其他表情的场合里往往显得很不自然，面色僵硬，笑象是哭。到了第三阶段，反朴归臻，内心与外显自成两个系统，需要什么表情就有什么表情，还偏偏生动无比，真挚感人。谈老头无疑就到了这个阶段，带着一张会说话的笑脸朝杨易迎来。杨供奉显然没那么高的道行，只能是一付高深莫测的面孔迎上去，略做一番寒暄，随着老狐狸的介绍和谈家的其他几个掌权人物点头认识一下，就分别钻进车里一溜烟的离开了机场，一场无数目光关注下的表演秀就此告一段落。

    宽大的加长林肯里面只坐了老狐狸和杨易两个人，谈越也被老头赶到其他的车上去了，关闭了和前座司机之间的挡板，两个人都打算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好好沟通一下，以决定未来的行止。

    谈楠首先感谢了杨易在非洲的支持解决了谈家群敌环伺的危机，然后又把之后形势的发展一一说了出来。主要表达的就是两个意思，一是谈家把杨易暴露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谈家至此一事后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不再往前进一步等待着的就是毁灭，所以还希望供奉能够谅解。再就是上了新的层次，谈家得到了认可，手也可以慢慢伸到敏感部门、强力部门里去了，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还是不能发挥什么大的作用，还希望供奉能对谈家继续扶助。当然，老头也隐讳的表达了对供奉的支持，以后无论是需要人力还是物力，只要供奉提出，只要谈家能力所能达到，一切都不是问题.

    杨易的修炼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走上轨道了，无论是元气的吸收速度还是道行的修行都处在一个快速发展的状态，路已铺好，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在可预见的将来，除了保持太古元气的收集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物质上的需求了。所以老狐狸家族全力支持的承诺对杨易是没有什么诱惑力的，有固可喜，没有亦无所谓。但是杨易对继续支持谈家还是抱倾向性态度的，一是原来进谈家做供奉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谈家也配合的相当好，供奉月例也不少，还把直系子弟派来伺候，诚意不缺乏。这在当时，对一个有实力但还没帮助家族做过一点事的供奉伺候周到、殷勤倍至来看，除了表示谈家掌权人目光深远以外，至少还在礼节上占了先手，用俗话来说，就是人家上路。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尽管杨易对即将失去的安静生活不满，但又迁怒不到谈家身上，人家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是不得已，其实这些不用老头解释杨易也都明白。何况象是为了安慰供奉受伤的心灵，老头快七老八十了还面上生色的来秀上一场，一付内疚的酣色，尽管骗不了杨易，而老头也知道骗不了杨易，但是人家礼貌总是到了，面子里子都没缺你，没有发飙的理由。跟这样的老狐狸合作确实是舒心，当然是指象杨易这样，相信自己的实力，不会也没人敢把他给卖了的。老狐狸总是伺候的无比周密，滴水不露，总让你对他生气不起来。

    这是什么，这就是道行。当然，不是象杨易修的成仙的道行，而是做人的道行。谈家能在硬实力欠缺，而诱惑力十足的情况下挺到现在，果然也不是侥幸，不说别的，只看老狐狸笼络人的手段已经是不得了了。

    车子没有开到谈易的别墅，而是到了谈楠的老窝，就是杨易第一次去找谈楠的那个小庄园。这一趟是要把杨易介绍给谈家集团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既然捂不住了那就亮出来，反正各个势力已经知道了杨供奉的存在，那就索性也让自己家里的高层知道知道。不是为了混个面熟让下面的人以后有了麻烦就去找供奉解决，这在车里杨易已经跟谈老狐狸说好，还是按以前的约定办理，谈家只有家主才能对供奉提出请求。而是鼓舞一下士气，安定下军心。当前段时日危机状态的时候，没有人看好谈家，都以为谈家即将损失惨重，整体实力要下滑一个档次。谈家的中高层里有不少的是外姓管理人员，危机一发生就难免有人有了异心，毕竟眼看船要有沉没的危险，提前上岸才是正理。当然，也有比较忠心的，但也架不住谈家院外环伺群狼派来的一拨拨说客。我们知道这些实力集团的说服能力是很强的，手段是很多的，从谈家说服保镖去非洲的过程就可见一般。这些被游说的高层也害怕万一船沉了，没了家族的庇护，现在的不识抬举将带来很大的麻烦，也是心惶惶然。

    还好杨易那里动作快，一锤定音，各方面偃旗息鼓，战斗未开已休。

    谈老头让杨易在自家高层里露露面，也不是想追究危机时不安份分子的旧帐，家族的产业还是要这些熟悉的老手去打理。只是显示显示实力给他们看，让高层对家族的信心更充足一些，就是这些人里有其它方面的探子，也显示了谈家的威慑，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杨易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很清楚，欢庆会上一付淡然的仙人气派，还不时侧头与老狐狸耳语两句，恰如其份的显示了两人的亲密，到提前离席之时又是施展了法力，众人只见杨供奉一声告辞，慢悠悠的轻抬一脚向前跨出，脚底与地面快要接触的刹那间，人已瞬乎不见，举目所及，却已是了无踪迹，不由纷纷赞叹，果然不愧是仙家手段！来无影，去无踪，只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