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谢云山的道
跪在地上，谈平一脸委屈，却也无可奈何。望着师姐谢水寒离去的背影，谈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黯淡。 在谢水寒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谈平的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花，谈平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五年前的冬天，在谢家的后院中，有一株天然长成的腊梅花，在漫天风雪中开放。 从看到第一眼之后，谈平就时常去看它盛放。谈平也记得，就是在看到盛放的腊梅花的时候，他心中的某些东西，被触动了。 由于，他经常去看腊梅花，终于，有一天被师姐发现了。 “美则美矣，就是太杂乱了。”谢水寒摇头微笑，然后，弹指之间，灵气化为风刃，将腊梅花修剪一番。 那天之后，谈平再也没有去看过那株腊梅花。在他心中，他觉得，那一株腊梅，已经平常至极。只有之前那段时间，腊梅花自然而然生长，自然而然怒放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也就是那段时间，谈平的心中，隐藏了多年的自己，被唤醒了。从那段时间之后，奠定了他后来的打法。不同于任何人，从自身出发，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从那段时间以后，每当有困惑，谈平的心中，就会想起，那个冬日，那株盛放的腊梅花。后来，他读书发现，那株腊梅花给自己的感觉，接近于“道”的境界。那段时间，自己在无意之间，触碰到了天地间的“道”。 每一次，说给谢水寒听的时候，她都是嗤之以鼻。 瀚海沙漠，一到了夜晚，气温骤降。跪在地上，谈平感觉全身微微发寒。 突然，谈平的心中，不自觉，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关于谢水寒的故事。 十年前，谢水寒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百多粒，蓝影草的种子。拉着谈平，开开心心的种植在后院的墙角。 蓝影草种植下，当天，谢水寒就蹲在地上，看了一多时辰，等待着蓝影草发芽。 第二天，谢水寒一觉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看蓝影草。一整天，拉着谈平，看了五六遍。把墙角的狗尾草的嫩芽，清理的干干净净，腾给蓝影草生长空间。 第三天，依然如此，不停的观看。只要长出一株狗尾草嫩芽，就要立即拔掉。 一连一个月，天天不断，但是，蓝影草，依然没有发芽。 第二个月，谢水寒跟随父亲，外出试炼。离家一个月，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谈平，冲到后院，去看蓝影草。 到了后院，看到茂盛的蓝影草，谢水寒愣住了。 突然，谢水寒大声惊呼：“天哪！蓝影草和狗尾草的嫩芽，长得竟然一模一样，只是，结出的果实不同啊！过去，我竟然，亲手拔掉了那么多蓝影草的嫩苗。” 想起这件事情，谈平便是对师姐一阵无语。她太性急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样。有时候，连种子成长开花的时间，都不愿意给，还立即要得到结果。 师父谢云山，临终之前，以心传心，将血影宗的血祭之法，以及血影丹的炼制方法，传授给了师姐。谢水寒花费了一年时间，算是彻底领悟了。要是旁人，恐怕要两年时间，也未必能够领悟。但是，师姐一年时间，就做到了。 整整一年时间！ 师姐谢水寒，心无旁骛，几乎是夜以继日的修炼。也就是在谢水寒醉心于血祭之法和炼制血影丹的一年时间里，谈平觉得，自己发现了自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修炼方法和对敌之法。 谢水寒一旦完全掌握血祭之法，便立即着手，准备去做父亲未完成的事情。第一件大事，就是父亲的心中，埋藏多年的宝藏计划。 反正，已经掌握了血祭之法和血影丹的炼法，不愁没有人手。于是，谢水寒带着谈平，就要到瀚海沙漠寻找宝藏。 无意之间，发现了谈平的手法，谢水寒震怒。 ……。 一幕幕往事，在心头回荡，谈平的心中，平静异常。他明白，以师姐谢水寒的性子，说到就要做到，说明天，就绝对不会拖到后天。 摇头苦笑，谈平感觉，一阵悲哀。 在师父临终之际，犹豫了半天，才决定以心传心，将血祭之法和血影丹的炼制之法，传授给谢水寒。 最终，谢云山轻抚着谢水寒的额头，叹息一声：“古往今来，急于成功的人，万人之中，难有一人善终。有多少人，急于成功，急于做成一番事业，最终一败涂地，身败名裂，最终永世不得翻身。” 谢水寒点头答应，泪流满面，反复保证，绝不急功近利。 然而，谢云山仍不放心，反复叮嘱：“孩子，倘若不是我现在重伤在身，圣教的血祭之法，我是绝对不会传授给你。我始终担心，传授你血祭之法，是送你去死。” 父女二人，毕竟心意相通，更容易传授。倘若，重伤之下，传授给谈平，万一谈平不能顿悟，血祭之法，就随着谢云山一起消失了。这一脉的血祭之法，也就凭空消失了。 血影宗，领悟血祭之法的人，都注定会是血影宗的重要人物。 血祭之法，自身领悟的人，极少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前人以心传心。任何一个时期，血影宗的血祭之法，都会被许多人掌握。 “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一丝耐心也无。现在，你必须给我保证，五年之内，好好修炼，不准出去惹事生非。”谢云山望着谢水寒，一脸的不放心。 “我保证。”谢水寒信誓旦旦。 谈平也万万没有想到，谢水寒竟然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掌握了旁人两年都未必掌握的事情。当时，谈平就暗暗担心，只怕师父谢云山所担心的事情，会在谢水寒身上发生。 果不其然，按耐着性子，闲置了不到两个月。然后，谢水寒就打起了宝藏的主意。谢水寒是那种，一天都闲不下来的人。印象中，谢水寒都是同时做几件事情，一时一刻，都闲不下来。 谢云山临终前，握着谈平的手，谆谆告诫：“平儿，给你取名为平，是希望你一生不急不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这一生，终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师父，我铭刻在心。”谈平点头答应。 “记住：道在身体之内，不在身体之外。” “修行之道，不需要你‘三更灯火五更鸡’，也不需要你‘头悬梁，锥刺股’，也不需要所谓的努力和毅力，更不需要你用什么阴谋诡计，技巧聪明。” “你只要不被外物所扰，多停下脚步，多去听一听，你内心深处，自己的声音。终究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自己的内心。跟着你的内心，保持简单，质朴。终究，你会恍然大悟，造化对世事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 谢云山眼望着谈平，非常淡然的说道。 “师父，你的话，我一定铭记，至死不忘。”谈平静心聆听，一脸认真的答应。 “血魔老祖，三十一岁，才开始接触到修炼。然而，只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便手段通天，成就了血影宗从所未有的伟业。这是因为，在血魔老祖修炼之前，已经悟道。种种手段，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已。” 谢云山眼神黯淡，有气无力的说道。 “师父，你放心，你的教诲，我记住了。”谈平连声答应。 “平儿，我发现，你的身上，有一种近乎道的东西。不要急着血祭，血影宗的血祭，并不是适用每一个人。你要慢慢来，自然的成长，像阳光下的种子，自由生长一样。等你真正懂了你自己，再去做决定。记住：最重要的是，不是懂别人，去揣摩别人的想法，那没有多大意义。而是，你要真正的懂你自己。” 谢云山说话之时，语气平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一定好好体悟。”谈平泪流满面，心中激动不已。师父所说，与自己心中所想，几乎一致。 之后，谢云山便眼神无光，叹息一声，撒手人寰。谈平清楚的记得，师父临终前，没有一丝痛苦，神情淡然，平和至极。 ……。 在谢水寒提出，要到瀚海沙漠寻找宝藏的时候，谈平立即反对。 听到谈平的反对，谢水寒勃然大怒。 一番争执，无奈之下，谈平搬出来了谢云山的遗言。奈何，谢水寒一意孤行，充耳不闻。 最终，谈平争执不过，只得跟随谢水寒来到瀚海沙漠。 血影宗，掌握血祭之法，便能够自成一方势力。谢云山临终前的一个月，遣散了所有的追随者，任由他们投效他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谢水寒和谈平，能够静下心来，安心修炼。等自己有了实力，所谓势力云云，都是水到渠成。 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哪怕是身边没有追随之人，哪怕是谢云山千方百计的布局。始终无法阻挡，谢水寒对于血影宗地位的渴望，她尚且年轻的心，已经焦迫不已了。 一路之上，谢水寒便多次出手，抓捕修行者，进行血祭，为寻找宝藏，作出铺垫。 谈平多次反对，这样做，容易惹人注目。身怀血祭之法，极容易遭来横祸。 对于谈平的话，谢水寒一笑了之。 ……。 “不行，我要离开。否则，以师姐的性子，恐怕，明天一定会给我觉醒。一旦觉醒，我的天赋，便会被抹杀的干干净净。”谈平站起身，一脸坚决。 在谈平站起的那一刻，谈平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少女的脸庞。 那名自称于烟的姑娘，一袭黑衣，背上一把长剑。孤身一人，行走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出手之际，果决狠辣，如有神助。用谢云山的话来说，那就近乎于道了。 与此同时，谢水寒的脸庞，也浮现在了脑海。谢水寒修为，化元境巅峰境界，又是精神类修士，进行过觉醒，身体之中，有天灵鸟的血脉。 谢水寒的手法，繁复绚丽，铺天盖地，先声夺人。而且，谢水寒凝聚法相，速度之快，令人惊骇，几乎没有对手。 在谈平的心中，谢水寒就像是骄傲的天灵鸟，翱翔天际。天灵鸟飞过的地方，一定是要万人瞩目。想到这里，谈平微微一笑，谢水寒不就是在追求这些吗？ 倘若，那名自称于烟的姑娘，和师姐谢水寒比试一场，结果会是怎样？ 脑海中，谈平一招一式的推演，最终摇了摇头，结果难料。 紧握着师父的匕首，放在桌上，躬身一礼。然后，拿起自己的匕首，插入腿部的刀鞘中，略正衣衫。然后，一脸果决，大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