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时光山水埋旧人
第一节劫后余话 时光如梦,呼吸之间,黑白转换;时光也一如山水,沉稳如旧,却也无法再新。正邪大战在整个的江湖武林历经半载有余而烽火七月以至于血泪八月整整二百五十多天,可谓是近百年来整个江湖武林最为动荡的二百五十余天。 在东方无魔没有被送进囚仙山脉之前,那些所谓的且苟延残喘的正道人士,对于自己有没有明天倒是不担心,而对于东方山庄的月圆激战无果却很热心的评头论足,对于血枫谷的无终而约却也是愤愤不满,有的甚至还在整个的江湖武林将脏水泼的谣言四起且无孔不入。或许,正是因为空xue,所以有徐徐之来风。这也是那些煽风点火之人之添油加醋的最大的言论支持的理由和借口。这些人好像唯恐武林不灭、江湖不覆,天下不乱一样。而他们所散播的谣言也无非是以下几类。 有的人说,“道教正道不力,佛门除魔未尽,中原武林真危矣!”,有的说,“什么佛门道教,果然是歪门邪教,有何颜面做所谓的我正道武林的基石,更无论江湖的最后的防线了”,有的更嚣张的说,“打什么打,倒不如加入魔教算了,正好三教合一,成立一个大魔教,岂不是一举三得。”,面对这些这些一切一切的质疑和谩骂,佛门弟子只有一句,“阿弥陀佛”,而道教子弟也只有一句,“无量天尊”,犹如轻风过山岗,明月照湖江。 然而,令这些所谓的仅存的正道人士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一个黑夜和白天的转换,他们亲自泼出的脏水虽然收不回来,但是却有他们自己喝回去了。更讽刺的是,他们自己所造的谣言,却令他们自己尴尬不已,为何?因为,仅仅六个时辰之后,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时任佛门家主的空缘和道教的教长了一亲自将折磨了整个江湖武林半年有余的东方无墨送进了囚仙山脉。在那一刻,有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了,为何?因为,提了大半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一放了,吊了大半年的胆也终于可以沉一沉了。而有的人却只能黯然神伤,虽然有心有力却也只能徒叹奈何,为何?他们东方无魔是他们的教主,因为他们遵从他们教主的教令,哪怕是“罪己令”,也是那剩下的三个人最亲的人;再者,既然东方无魔敢自身前往囚仙山脉,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或者说,东方无魔在下一盘棋,而这盘棋已经下了大半年了,也应该到了最后收子的时候了,只是令东方无魔没想到的是,这最后一步棋,却不得不以自己为棋子才能走下去,而更讽刺的是,这盘棋下到这儿,除他自己,已经无子可落,无路可退,所以这一步危棋险棋,不下也得下,这一条不归路,不走也得走。只是,多年以后,令东方无魔更加想不到的是,在这条归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却不是终结的答案,却是另一段惨烈人生的开始。也正如他在进囚仙山脉之前,写给魔教的教众的“罪己令”一样: “自举教兴仇而始,出冰海,入中原,攻武林,伐江湖,斩逆徒,小战无数,大战不无胜数,各教众心齐如一,尊令而行,依此无挡之势,灭正道而报血仇,不过弹指间而已。然,利锐之簇穿磐石而钝,虎啸之声过山川而竭,屈指数来,血战至今,已半载有余,更甚者,教众之数,十已失八九而无终结之战果,罪在何处,过在何人,唯在本魔君。故,为留圣教之薪火流传,为予中原江湖武林一个交代,本魔教于今日卸任圣教之位,自入囚仙山脉。再次声明,此乃本魔君最后一令,是为罪己令,望众教尊令如旧。东方无魔亲笔。” 此令一出,全教上下无不黯然,无不吃惊,无不痛惜无奈,然而,教众更多的是茫然,为何?半年之中,两任教主都离教而去,而至于那些所谓圣教长老此时已经没了了主意,因为作为圣教的根基的东方家已经分奔离析,家不成家。自从血枫谷一别之后,东方四小恶魔已经东西南北散落而踪迹寥寥,只知道东方无魔进了有进无出的囚仙山脉,而东方先觉则向南而行,目的地直至庙堂皇廷,而至于中原教主之女东方依月和小信子带着落辰刀这彻底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而至于眼前这个已成残局的圣教,即使身为圣教长老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其实,这种情况,这种残局,东方圣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更其实,细细算来,这种危机,应该算是圣教的第三次危机,第一次是圣教成立之初,东方旭日离开东方家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东方耀昭消失的那个夜晚,而第三次就是这一次,也就是东方无魔进入囚仙山的时候。而这一次,应该是圣教成立以来危机最为严重一次,因为这一次,东方家不在,或者说有分量且能够后撑起这个圣教的复姓东方的人不在。到最后,是在没办法了,其中最年长的圣教长老说话了,就尊教主之令吧,为留圣教之薪火流传,该隐就隐,该散就散了吧。最后,就这样,按照这不是办法的办法,整个北原冰海的圣教就渐渐的消失了,半年之后,整个中原武林和江湖在也没有听到北原冰海那个一年前肆虐的魔教的任何消息。 然而,就在那些所谓的正道欢庆东方无魔进入囚仙山脉,北原冰海的魔教彻底消失的时候,就在所有人庆幸自己躲过这一场武林浩劫,自己还活在江湖的时候,却过了仅仅几年的没有刀光剑影的惬意的日子之后,一个叫魔笛紫月的且有一袭紫发的女子和一个无名小卒,背着一把落辰刀,再现江湖的时候,那时,他们才明白,东方无魔进入囚仙山脉,远远不是那场武林浩劫的结束,而仅仅是一段揭开遥远江湖的辛秘的开始,而且这段辛秘还牵扯到两个古老的地方,一个自然是囚仙山,而另外一个就是冥罗峰。 第二节囚仙武家 在东方无魔进入囚仙山脉的那一刻,有的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有的人可以欢欣鼓舞了,有的人却只能黯然神伤痛惜却也无可奈何,但是,有些人却心有不甘,甚至还心怀怨恨且咒骂不止。因为在那一刻,这些人十几年来所编制的阴谋在在佛门道教的干预下,又再一次的付诸东流而功亏一篑。而在这些人中自然是不乏武林中深藏不露且心怀叵测的武林世家和朝廷之中那些与东方家有着百年夙愿的皇廷势力。而这些武林世家中,其中的囚仙武家则不得不提。 如果说现在的囚仙武家,的确是不值一提。即使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因为从表面上来看,现在的武家与江湖武林没有一点关系,跟武学也无半毛钱关系。如果要说,却也仅仅是他们姓武而已。因为从表面上来看,现在的武家就是一个比较富余的商人之家,而且是一个不到三十口人的小家族,而且这个经商的小家族说经营的东西,而且还是非常平常毫不起眼也不怎么赚钱的一些小买卖,例如小当铺,例如一些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之类穷书生字画之类的小买卖,如果要说武家的这些小买卖中的一些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卖的墨石是囚仙山脉中一种特有的墨石,名为赤火墨,或者说是心血石。 赤火墨,一种特殊的墨石,外表赤红如火如血,而研出的墨却是纯正的黑色,触感也冰冷如霜。但是,研制这种墨用于书写,一般的清水是研磨不开的,需要的却是人温热的鲜血,方能融墨,可奇怪的是,无论放多少的鲜血,研出的墨都是纯正的黑色,而不是其他的颜色,更为奇特的是,这种血墨一旦用鲜血研磨开来,除非用完,否则是不会再次凝固的,哪怕是在非常冷的寒冬腊月。因此,在冬天,这种赤火墨非常受那些书生的欢迎。或者说,武家的商铺也只在冬季出售这种赤火墨。 然而,在铸剑师看来,赤火墨又名心血石,是一种非常罕见且顶级的铸造绝世神兵的绝佳材料,如果有很多的心血石,哪怕是一把普通的菜刀,在这种心血石的锻造下都能成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如果说,经过心血石锻造的兵器还有缺陷的话,那就是兵器会全无光泽,通体漆黑如墨,而且这种兵器哪怕是沾上火红火红的鲜血也是黑色的,纯正的黑色。很显然,那把风sao了整个江湖武林几百年的落辰刀,就是这样一把经过心血石锻造过的绝世神兵。如果说在这世间,除了东方旭日和那个造就落辰刀的“铁匠”知道落辰刀的最初的秘密,剩下的那就是囚仙山脉中那一个外表看起来好不起眼的武家,一个从外表上看起来与武学与整个的江湖武林都毫无干系的武家。 更加的然而,殊不知,在几百年前,在东方旭日之前,整个的囚仙山脉都姓武,武功的武,武学的武,止戈为武的武。为何?只因为一个人,一个武家的一个祖辈,一个在整个中原武林的武学混沌初开之时,一个敢于与千年古城——冥罗城,一争高下的人,一个可以令冥罗城的先祖——冥罗一戒下令冥罗人不出冥罗城且禁武百年的人,一个闭关出山之时,将自己的武学修炼之地,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已经被遗忘好几百年的存在,一个就连千年古城——冥罗城都称之为禁忌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他姓武名囚仙。 时至今日,囚仙山为何是囚仙山,整个的江湖武林都不甚了了,只知道,它是一代代武学狂人魔头最终的归宿。更何况,一个被时光山水埋葬了好几百年的旧人,一个被遗忘了好几百年的存在——武囚仙。如果说这人世间还存在着关于武囚仙的各种不详的点点滴滴,那也只能是在冥罗城那一座千年的古墓园中了,而且还是在一排最为古老的墓碑中的其中一个刻着:“戒武”二字的残破的墓碑上。 根据冥罗古史——一部关于遥远的江湖和武林的历史记载,那个刻有“戒武”的墓碑的主人是冥罗城的第六位城主,一位悲情的古老的城主,一段遥远却深刻的武林武学史料都包含在那两个苍老且残破的墓志铭中。 据史记载,在那个遥远的武林,在那个武学混沌初开之时,却发生了一场决定这后世武学方向的武学决斗,史称“格念之争”。 时间回到那个武学混沌初开之时,那是的武学,统称为武修,习武之人都称之为武修者而武修者又分为两大类,一类修“武格”,以武修身,主要修习自己的经脉骨骼和丹田而修内力,这一类武修者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且一步一脚印而强将体魄为主。而另一类修“武念”,即以武修神,即修炼人的精气神,而这一类武修者,讲究的是精神强劲气力旺盛而天人合一,例如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简而言之,修武格者,修的是四肢,修行很安全但进步很满。而修武念者,修的是脑袋,修行有一定的危险但进步很快。按理说,这两种武修理论从本质上来说都各有优劣且并无好坏。然而,正是修武念者因为急功近利而常常导致走火入魔,轻者意识模糊不省人事而为废人傻子,重者成为嗜血的野兽而杀人如麻。因此,因为常常有因为修武念者总是出这样那样的事故,从而被修武格者排斥或抵制,慢慢的,修武格者成为武修的正统,而修武念者却被人排斥为邪修。 然而,在那时的武林,所谓的正统和邪修的观念并不那么的旗帜鲜明而水火不容,在那个武学混沌初开之时,强者才是正统。因此,每单在中原镇鼎城中的那一方修武台上,作为正中的修武格者往往别成为邪修的修武念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每次交锋都在十个招之内,要么被飞震出局,要么被打在台上奄奄一息。因此,还没成气候的修武格者在早已经领略到了武学带来额外东西的修念者面前毫无脾气,在那个时候,也符合当时唯一的武学标准,那就是强者就是一切,武学的一切。 但是,那时的人们好像忘了,时间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而在那个时代,作为一个修武格者,最缺乏的就是时间的积累,或者说内力的修炼最耗费的就是时间。然而,作为一个修武念者,时间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者说对于修武念者,速度和灵敏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因此,显而易见,一个内力不足的修武格者,在一个短时间内就可以练就高速度、高反应度以及高灵敏度的修武念者面前,能够吃下十招而不倒已经算一个奇迹了。或者说,一个内力强横的修武格者能够吃下修武念者的体力范围之内的说有招数而不倒,是否能够再反击从而打败修武念者。在当时,这只是个猜想,而且在当时还没有修武格者任修武念者打到精疲力竭而不倒不亡不死。 其实,如果说上天是不公平的,那么时间是最为公平的,在那个武学混沌初开的头十年内,一度曾是修武念者的天下,即使不是正统,即使被排斥,即使被称为邪修,即使把那些修武格者打的满地爪牙也不修武念的人。面对这种情形,那些老一辈武修者也不禁反省,原本可以共存的两种武修体系怎么越到后越水火不容呢?到底是谁对谁错呢?与其说这是个疑问,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在武修者中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在当时,没有答案,只有争论,只有争斗,到最后愈演愈烈,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决斗。而这“格与念”的争论也正如当时一对宿敌的宿命一样,到最后,都进尘归尘,土归土。 这样的一对宿敌,其中的一位是来自冥罗城的少年,另一位是姓武的少年。这两位少年在那年的武修台上的第一次的见面是这样的: “我叫冥罗一戒,来自冥罗城,请多指教”,一戒拱手说道。 “我叫武囚仙,来自囚仙山,我会全力以赴的”,囚仙背手而立回到。就这样,一次简单的对话,却注定了他们不简单的一生。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敌对,第一次交手,也是第一次平手,即使两个人在修武台上都已经奄奄一息却也胜负未分。在那一年的那个修武台上,他们也唯一一对可以打平的对手。 多年以后,两鬓斑白的囚仙和垂垂老矣的一戒在囚仙山的囚仙的修炼台的最后的一次的对决的之前的对话是这样的: “来者何人” “冥罗一戒” “一戒何者” “戒武” “应声之人可是武囚仙” “正是” “何为囚仙” “方圆之内是囚,山水之外是为仙” “甚好甚好” 就这样,这对宿敌的最后一战,没有胜负,没有平手,却只有生死。那一战,囚仙血洒囚仙山,而冥罗一戒以回光返照之态回到冥罗城,三日后,在冥罗城留下一纸遗命后,安静的辞世。然而,在那一纸遗命的背后也留下这样的一句的不甘: “世有囚仙,又何必一戒”。同样的,也正是他的那一纸遗命,令整个的冥罗城的武学断了一百多年的传承和薪火,却也只是为了对那个姓武老者的一个口头之约: “止戈为武,囚人之戈,囚武之止”。 那一战之后,囚仙山再无囚仙之人。以至于武囚仙,何去何从何迹何踪,武家的后人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在囚仙山中凡是有赤火墨的地方,都曾洒有他们先祖——武囚仙的鲜血。 时光最为公平,同时它也最为残忍。因为它可以抚慰平庸也可以埋葬辉煌。在那一战之后,随着修武格者的兴起和修武念者的没落,最后的武学在时光的埋没中选择了武修中的“武格”体系而且一直沿用至今。 时至今日,整个的江湖武林已经没几个人明白囚仙山为何为囚仙山,只知道它是一个禁忌的存在,也渐渐了遗忘了它曾经姓武。或许,只有真正的存在过的,才不会被遗忘。就算整儿的江湖武林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彻底忘却,但是,囚仙山脉下的那一个毫不起眼的武家却不会玩,那个千里之遥的冥罗城中的那个墓园中的那一具白骨不会忘,在武学混沌之初,曾经有过这样的少年,他说: “我叫武囚仙,来自囚仙山”,一个曾经以山脉为自己的武学正名的少年。多年之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老者,他说: “方圆之内可囚人,山水之外可以囚仙”,一个曾经为止江湖武林之戈而宁愿让道一个“戒武”之人,一个曾经真正达到过天人合一的修武念者。 “壮哉我武囚仙”,这是那些进入囚仙上的武学狂魔在看到一个残破的修炼台和周围那些鲜红如火的赤火墨的时候,都不约而同且脱口而出的一句发至肺腑的赞叹和遗憾。 也许,时光山水可以埋葬旧人,却洗刷不掉那些曾经火热的鲜血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