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睹物思人不知年
第一节迟拆的信 在三天之约中的第二天,冥罗离断火速的地回了冥罗城,不是因为为了着急地回复信令,而是因为在东方山庄的那一个月圆之夜,他在修复那一把残破的七弦琴的时候,模糊之间想起了一个人,一句话,以及一封还没有拆封的信件。 而这个人,就是整个江湖武林共尊的一位前辈,一代乐师,一尊琴帝——钟律律。 而这句话就是: “这封信现在不能拆开,以后也不能拆开,等到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拆开”。很久以前,当时的冥罗离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不知所云,更加不知道是何所指,只是以为那位高深莫测的前辈故弄玄虚而已,而且当时,自己心比天高,整个的冥罗城,没有几个人,没几件事,可令孤傲不群的冥罗离断可以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而对于那位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武林至尊且江湖敬仰的前辈,反而是一个随心所欲且无忧无虑的老小子,老小孩,老顽童,老来疯,更加的老不正经。而那封信则被冥罗离断也随意的丢弃在了那一堆的废弃的乐谱之中。如果说,冥罗离断对那位前辈还有些好的印象,那就是,那两幅有关于琴的图画。然而,多年以后,冥罗离断才知道,其实,送自己这两幅图的,其实另有其人。 而那一封也许早已经遗忘了的信件,如果不是冥罗离断在修复七弦琴的时候,偶尔的想起,模糊的记起,也许真的没有拆开的那天。而这不知道,是上天的故意的折磨,故意的安排,还是上天也有情,也怕自己老去而善意的提醒。 于是,多年以后的今天,直到第二天,当冥罗离断,在冥罗城,在冥罗大殿,在一间废弃的练舞房,在一堆堆废弃且落满灰尘的乐谱中,终于找到那一封依然没有拆开却也落满灰尘的信件的时候,他禁不住整个人都在颤颤巍巍的,他的心也止不住的扑通扑通,就像狂风暴雨急速而狂乱的拍打着琵琶蕉叶树林一样,毫无规律却声声可闻,也可以清楚的听见那一次的脉动和律动。而那声音,就是来自无情岁月的一次又一次的响鼓重锤且雷霆万钧。 于是,冥罗离断,一个大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泪眼决堤和嚎啕大哭中,打开那一封迟拆的信,其信曰: 离离: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找到爹爹和娘亲了,其次,下面才是我想说的。 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远在千里之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在疯狂地想我和找我了。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孤傲如你,什么时候才能拆开这封信,尤其是当一个前辈乐师交给你的时候。其实我想,相比于这封信,那两幅图才是你所在意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的诈死,即使可以瞒过冥罗城的所有人,也瞒不过了你。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偏执如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尤其是在我的南水舅舅和扶侯姥姥都相信的时候。其实我想,相比于我的死,你的乐谱才更为重要吧。在这里,代我向略单大伯说声抱歉,我也让他伤心了。同时,也不敢奢望他们原谅,原谅已经长了这么大的小幽还是这么任性,还是这么不知好歹,还是这么无法无天。 其实,你也知道,我的诈死,我的逃离,我的离开,并不是全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或者说是同病相怜的我们,小时候的我们,最大的渴望,孤独如我们,在小时候做梦的时候,哭醒的时候,常说的一句: “我要爹爹,我要娘亲。”,即使从出生到现在,富贵如我们,也从来不缺各种疼爱和溺爱的我们,其实,孤单如我们,从来都缺至亲的温暖,爹娘的陪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从小就青梅竹马的我们,在成年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之间一直都缺少一种东西,而把我们绑在一起的东西,并不是平常夫妻之间所共同有的一种东西,而只是我们一直以来对彼此的孤独的渴望。然而,当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原来,幸运如我们,这样的东西,我们一直以来都不缺,因为我们彼此早已经习惯了。 是啊,何其有幸,从小我们是青梅竹马,有一种东西我们与生俱来。同时,也何其不幸,我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有一种东西让我们明白的如此晚,付出的代价如此的大,大到不生离死别不足以刻骨铭心的地步。 以前,你常常问我,人除七情六欲之外,还有什么。那时候,我回答我不知道。而现在我想告诉你,有一种东西,不在七情之中,超脱六欲之外,而在你我之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不是一个谜语。 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想起有这么一位乐师给过你这么一封信,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记起并且拆开这封信,也如果有这么一天,你看到了这封信,我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在。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我会等多久。在信的最后,附上一个我们还没有完成却已经完成了一半的约定: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南水小幽亲笔。 当冥罗离断看完这封迟拆的信的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也许,冥罗离断应该是喜极而泣吧。 如果说,一条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一个男人的眼泪,可以绷住七年。也许还不止,也许更长,也许是一辈子,例如冥罗略单;也许更短,只有十七年,例如阎新郎。 第二节十七年来 也是在三天之约的第二天,东方先觉已经在血枫谷谷外已经徘徊了一天。无论,东方先觉如何各种威逼利诱阎新郎,而阎新郎就是不见,不闻,不听,不理会。即使东方先觉一行人都符合,阎新郎的三个规矩,即“三不医”: “非必死之症不医;非夫妻不医药;非富贵不医。”,最后没办法,就在东方先觉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拜帖,就那位神秘女医给一个帖子,一个原本不报任何希望的拜帖。然而最后,令东方先觉诧异而且惊奇的是,最后,进来山谷,而且还是现任谷主阎新郎亲自迎进去的,而且是笑脸相迎。 当然,东方先觉不是阎新郎,不知道阎新郎何乐而为,但是,他在阎新郎出谷向迎的那一刻,看到阎新郎就是一个新郎,就好像一个新郎迎接新娘一样,喜的难以自持,乐的得意忘形。更好像一个人找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满脑门上都写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那份拜帖也并无特别之处,也不过是一封信件和一份礼物。 然而,这一封寻常的拜帖,在阎新郎看来并不寻常,因为他已经等了很多年;而那份平常的礼物也不是平常的礼物,而是一把特别的木梳,一个用枫树做的木梳,一个很多年前,用血枫谷的枫树所作的木梳,而且还是年前的阎新郎亲自做的木梳。因此,在这封拜帖里面的这封信和这把木梳才是阎新郎满心欢喜的原因。 而阎新郎更加欣喜的则是亲自写这封拜帖的那个人。因为,他找那个人,也找了很多年,而现如今,喜从天降,,那个人终于露面了。就在阎新郎见到木梳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师傅说并没有错,自己这些年的所有的一切和无数的等待也都值得。因为,那个人终于要回来了。 然而,令阎新郎所始料不及的是,也正是由于这封拜帖。十七前的那一场噩梦有卷土重来,而十七年前的那场灾难并没有随着师傅和小师妹的离开而结束,而仅仅是告一段落,或者说仅仅是一个序幕,真正的灾难却在十七年后才真正开始。 同样的,令阎新郎更加想不到的是,那个人,那个从小就有体寒之症的人,那个从小就怕冷的人,居然会躲到几千里之外的冰海北原去,也难怪,这些年自己踏遍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却唯独落下那个从未注意过的角落,也放过了那个自以为不可能的地方。但是,讽刺的是,而那个人却恰恰就在那个地方。 也同样的,也令阎新郎想不到的是,就在三天之后,血枫谷再一次面临十七年前的绝境,也再一次成为有成为废墟的可能,更加地也再一次上演一次生死别离的悲剧。 如果说,一颗树的每一个年轮都是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那么,十七年,也只不过是血枫谷的一个生离死别的轮回。 如果说,人间真的可以有轮回,那么,阎新郎就是这个轮回的见证者。只是在这个轮回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不可言说的痛苦和寂寥,却万万不可与外人道也。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岁月到底有多么的残忍,岁月也有多么的慈悲。 更加同样没有令阎新郎想到的是,在十七年后,在自己所救的一男一女中的那个看似无比娇弱而且不可再习武的紫衣女子,会在五年之后,成为令整个江湖武林爱恨交加的一个女魔头。而且这个女魔头却仅仅凭着一把短笛,差点让整个的武林成为绝响,让整个的江湖成为绝唱。宫商角徵羽 而这个女魔头,江湖人称:魔笛紫月,武林共称:紫月魔笛。 而这位女魔头最爱的曲子则是“清秋孤月”,其曲曰: “牧笛横吹,不觉岁月流淌;清秋孤月,不照幽人心房;宫一阕,商离别,角不殇,徵无情,羽何哀,难诉衷肠;月,月,月,上弦月,下弦月,人分千里不共圆月;缺,缺,缺,左勾月,右勾月,南北散孔雀;歌一曲,酒几盅,婵娟左右影无双,星数点,月半残,孤鸿前后无人伴;灯一更,雪一程,江湖星辰,武林风月,不过一场繁华如梦,空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