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祈祷期盼 百年之渡
第334章祈祷期盼百年之渡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的办公室兼宿舍。 “唉—”方济仁心情沉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济仁,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了很难解决的问题?” “是啊。葛兰兰同志,困难很多,很难解决,但是又必须尽快地解决。否则,困难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唉,难啊。” “嗯?济仁,刚才我对你说过什么?这么一会儿就忘啦?” “哦,我没忘。兰、兰兰,这个称呼现在我还不太习惯。” “慢慢你会习惯的。济仁,你说吧,有什么困难、多大的困难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也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我相信,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好。兰兰,补充团现在的情况,尤其是卫生队的实际困难和伤病员们的病情,刚才团长都跟我说了,虽然你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收效并不大、治疗效果也不明显。原因不在你,主要是因为卫生队没有针对病症的有效药品和缺少经验丰富的医生,这两个问题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葛兰兰双手紧紧地握着方济仁的双手,明亮美丽的眼眸里饱含着浓烈的深情爱意,同时潜心专注地倾听着方济仁地讲述。 方济仁向葛兰兰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伤病员的病情和最近在补充团里出现的几种病症。他明确地解释说,出现这些多发病、常见病是自然和必然的。这是因为战士们一直战斗在激烈残酷的抗日最前线,伤病不断,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是常有的事情。更因为在前不久五一大扫荡一系列频繁惨烈的大战恶战中精力、体力损耗太大。大扫荡结束后,长期粗茶淡饭还吃不饱、营养不良,精力体力一直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加上现在天气闷热蚊蝇滋生叮咬、超负荷大运动量地军事训练体力严重透支,致使身体的免疫力、抵抗力下降,积劳成疾,造成气血肾三虚,这是百病之源。气血肾是人体健康强壮的三大支柱。所以,应该三虚同治、五脏同调。气血肾三虚同治可以祛除百病,五脏同调能够固肾补精。用西医抗生素、激素和手术这三种看家的三板斧方法是行不通的,必须采用中医和饮食相结合的方式综合调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治修养,战士们就会恢复旺盛的精力和强健的体魄,个个都会生龙活虎的。 “太好啦、太好啦。济仁,你说的太好啦。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呢?你再给我多说一说、说得再详细具体一些。” “不行啊。兰兰,我没有时间再跟你多说了,我这就得赶紧地走啦。再说,现在我们卫生队没有相对应的基本药品和条件治三虚、调五脏,我说的再多、再好也都没用。做什么?怎么做?几天以后你会知道了。兰兰,我得走啦,不然就要耽误大事儿啦。你多保重,也要保护好自己,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好吧。我知道你重任在身,我就不留你了。济仁,有时间要经常回来,更要经常回来看我。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兰兰天天想着你、盼着你、等着你。我要你、要你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为了抗日杀敌保家卫国,为了八路军补充团,也为了我。行吗?” “嗳。我知道、我记住了,我会经常回来的。兰兰,现在我必须马上走了。”说完,方济仁站了起来。 葛兰兰松开方济仁的双手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臂紧紧地、深情不舍地拥抱着方济仁,依偎在他健壮结实的胸前呢喃柔语道: “济仁,走吧。保护好自己,想着我,记住我们俩这个夏夜的约定。济仁,你要走了,能不能送给我一件你的随身之物陪伴我、激励我?”葛兰兰双臂松开方济仁,微微仰头饱含深情爱意的双眼泪光闪闪地看着方济仁问道。 “啊?哦,有。”方济仁从裤兜里取出来一块大半个香烟盒大的木纹里有金丝、颜色微紫带有清香味的楠木木牌,一面雕刻着威武逼真的虎头,一面雕刻着古篆体的方字。方字的下面雕刻着一副似花似鸟似龙凤的复杂图案。方济仁把木牌放在葛兰兰的手里郑重地说道:“兰兰,这是我常年随身必带的方家虎头牌,很重要的,我送给你,收好喽,千万不能弄丢了。记住啊,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如果被别人看见了问起来,你就说是捡来的,千万不要说是我给你的。否则,你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嗯?济仁,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块方家虎头牌隐含着什么惊人惊世的秘密吗?”爱不释手的葛兰兰仔细地看了看后把虎头牌的吊绳套挂在脖子上,再虎头牌放进军装领口里面贴着胸口,然后抬起头睁大双眼看着方济仁惊疑不解地问道。 “兰兰,虎头牌包含着我们方家一百多年几辈人的很多故事,说来话长,一句话两句话根本就说不完,也说不清楚,现在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说啦,以后我会全都告诉你的。” “嗯,我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收好虎头牌,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济仁,快走吧,我知道,你的任务大过天、重过命。” “兰兰,你多保重啊,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走啦。”方济仁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栓打开了半扇门,侧身而出,大步而去。 葛兰兰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门口,看着消失在黑夜中方济仁矫健敏捷的身影心里顿觉一阵酸楚,眼泪扑簌、扑簌地滚落下来,而后感慨万千、思绪潮涌。葛兰兰关上屋门,插上门栓,走回到三屉桌旁坐下,吹灭了煤油灯,屋里光线更加昏暗了。然而,葛兰兰的眼前却清晰的出现了方济仁熟悉而又亲切的容貌和身影。不由得又回想起他在卫生队工作的时候发生过的一切和种种。方济仁讲课、关心地大声训斥、亲自做手术示范、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开刀、怎么缝合,是多么的亲切与美好啊。唉,可惜时间不长。 葛兰兰不由得暗暗欣喜却又思忖、自责:我今天这是怎么啦?我是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为什么会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相持阶段突然变得儿女情长、风云气少起来了呢?为什么要告诉方济仁我对他的感情?还提出了一年的约定?这么做是不是很荒唐?很庸俗?难道是因为今天夜里我与方济仁尴尬意外的见面而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不,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他、崇拜他,也值得我爱他,我愿意和他共同战斗、一起生活。但是,为了国家兴亡、民族命运、人民安危,我可以义无反顾的舍弃爱情和生命。纵然可惜,在所不惜。绝不辜负党的教导、八路军的培养。其实,一年的约定仅仅是个口头约定,既不算是海誓山盟,也不算是永恒契订,更不是情定三生。只是在生死未卜的战争中给自己的感情找到一个充满变数、结果难料的归宿,如果在哪一次的战斗中光荣了,往生之前的一刹那,也可以带着对心仪之人的思念与眷恋不留遗憾的含笑凛然前往、慷慨激昂赴死,总算给自己短暂的人生和感情一个满意却不圆满的交代。唉,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什么想了这么多?这应该是一名身处抗日战争中的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的所思所想吗?为什么不应该这么想呢?战斗的友情、革命的爱情应该不应该有呢?方济仁会怎么想?他也会像我这么想吗? 想到方济仁,深夜暗屋中的葛兰兰心里却是敞亮明快的,她越想越明白、越想越清楚。忽而又是喜悦与悲伤瞬间塞满心头,禁不住潸然泪下、泉涌如注。同时,又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盼着方济仁从今往后安然无恙、安好无伤,顺利地完成任务,然后尽快回到自己的身边,践诺一年之约,以结秦晋之好、百年之渡。 方济仁走出葛兰兰的办公室宿舍,绕到屋后墙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唉,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深夜执行紧急秘密任务,找到葛兰兰谈话,怎么谈着谈着谈成了未婚夫妻了呢?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葛兰兰确实是一位才华出众、意志坚定、难得一见的好姑娘,以后慢慢地再跟她解释清楚说明白,不伤感情的解除一年之约的约定吧。 嘟嘟、嘟嘟、嘟嘟。墙外又响起来几声蛐蛐儿的叫声,孟大魁又发出了催促的信号。方济仁双手扒住墙头,双脚用力蹬地纵身一跃,轻盈无声地翻出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