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人体炼制
这是一场漫长而令人疲劳的战斗。有了霜冻的迟缓效果，费斯特和富宾恩两个都瞅准机会喝了两瓶不同的炼金药剂，也顾不上药效重叠效果会减弱了。此后，富宾恩连续三次砍在了怪物的脖子上，这才将他的脖子斩断。 而脖子一断，脑袋落地，怪物总算和人类一样倒地身亡了。 到这个时候，因为能量环境问题，施展魔法比平时困难好几倍的法师们几乎都虚脱了。魔力真真切切只有六级的兰琪最先哑火，几个魔导士好歹高出一个境界，都支撑到了最后，却也一个个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虚汗。 这么高强度的魔法施展，足以让大部分的“学院派”法师弄得自己精神力反噬，也幸亏这几个确实都称得上精英…… “看来你们在法师团确实没有白待。” 费斯特在确认那怪物死透了以后，首先环顾一圈，赞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其中的一个，“邓尼斯，你的功劳最大。我奖励你一瓶苍兰之血补充能量，怎么样？” 这一个，自然就是那个异属“恰到好处”的法师——这种能和系别、职业相辅相成的异属，无疑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因为他的异属，他使用的冰系魔法，在付出同等魔力和精神力的情况下，至少比其他人使用的同一魔法的冰冻效果高出几成！落实到“霜冻”这样的低级魔法上，他的“霜冻”的冰冻效果，甚至高出别人一倍以上。 所以费斯特才有此一说。 但此话一出，那个可怜的法师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表情立刻黯淡下去了，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苍白，“谢谢了将军，除非你的奖励能让我收藏起来……” “那就算了吧。”费斯特立刻一挥手，奖励作罢。 那叫邓尼斯的法师居然也没什么失望之情。 所谓的“苍兰之血”，自然就是审美观几乎可以冠以“恐怖”之名的利奥波特因受众最广而最为著名的作品。对导师级以下的法师和战士都可能起到救命的效果。 当然，那种外观和气味也有一定可能起到致命的效果——虽然“太难闻太难喝所以喝死人了”的悲剧事件还没有发生过，但拿出炼金药剂以后一时间犹豫不决以至于贻误时机的事情是铁定发生过的。 所以，邓尼斯对这种著名作品其实也有收藏——诺非索法师团的精英成员薪酬都高——但他指望一辈子都用不上。 此时，他就拿出了一瓶诺非索产的恢复魔力的药剂喝了起来。 说到底，因为简化咒语的缘故，他们的精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哪怕是利奥波特的作品，在精神力恢复方面能起到的效果也不大。快速补充魔力这种事没有多少意义。 这个法师团的精英知道，费斯特只是缓和气氛而已。 ——这种事他当然也会做。 因为富宾恩现在显然不想缓和气氛。 怪物一死，之前出现的所有疑问，就没有押后的道理了。 富宾恩也好，他手下的战士也罢，哪怕是塞菲莉娅，脸色都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你有什么想法，费斯特？”这一刻，富宾恩和费斯特的表情和之前相比，似乎调了过来。 费斯特转头看兰琪。 兰琪手上，也有一瓶其他法师送的炼金药剂，当然，也是补充魔力的那种。 “我之前没有看清楚。但是，这里好像不难打开？” “是很容易。”兰琪答得很快，“只有一把普通的锁，普通的什么金属，还没经过炼金处理，已经被海水腐蚀了。能潜到这个深度的人不可能打不开。” 闻言，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洞xue的穹顶。 很明显的事情是，这个洞xue的内壁，包括地面都经过了炼金处理的，坚固程度可以比得上战争堡垒了。穹顶上的魔法阵现在也还在运转呢！因为之前的战斗没有什么跳跃，彼此的力量又相当集中的用到对方身上了。地面的破坏程度不大，穹顶更是几乎没被破坏。 ——这么个洞xue都造出来了，难道还会吝啬一把锁！？ 开什么玩笑！ 费斯特想了想，又踢了那无头尸身一脚，“这东西明显没什么脑子。被遗弃的傀儡最多只能执行最简单的命令。也许只要把那个洞盖上，他就不会进来。” “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富宾恩指出重点。 费斯特一时间也没声了。 这个时候，塞菲莉娅开口了，“虽然他不够聪明，可显然有自主行动的能力。那就是说……”她的语气变得有点艰涩，“至少，至少有一个人造灵作为智慧核心。” 可是，显然不是人造灵。 只要对人造灵有点研究的人就知道，人造灵根本不可能和傀儡真正融合。那和自然的灵魂终究不同。傀儡死了，人造灵也会消散。但它一定会先离体，让它们看见。 而一般来说，正常生命的灵魂是不会被看见的。除非亡灵化。 可如果不是人造灵，那就代表…… 这个朽木般的躯体里，截留了一个正常生命的灵魂！会出现这种状况的都是…… “它不是人造灵。可是……”富宾恩的语气压抑着愤怒，“也不是亡灵！” 是的，亡灵因变异负能量而留存于世，那种气息太好辨认。不可能打到这种地步，众人依然毫无所觉。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富宾恩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人体炼制！” * 人体炼制和炼金改造听起来差别不大，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炼金改造只是被忌讳，人体炼制却是彻彻底底的禁忌。 炼金改造发展的初衷，是为了拯救生命——用炼金制品取代神术也已经无法挽回的脏腑或者四肢（两者都要消耗生命力，神术想要治愈，有时会多到病患无法承受的地步。） 而人体炼制这种技术被创造的初衷，却就是为了控制生命！ 从一开始，人体炼制讲究的就是对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躯体动手，将之当做炼金原料。 尽管在发展了一段时间后，炼金改造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人体炼制的技巧，但神殿很快就确认了两个根本性的原则—— 一、炼金处理超过50%为人体炼制。 二、对生命的神智与灵魂会造成损坏的为人体炼制。 前者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允许，后者决不允许！甚至，在黑暗教廷，这也一样是个禁忌！ 眼前这个怪物，假设他原本是一个人类，那么毫无疑问，只能将之归类于人体炼制了。压根儿就是100%的经过了炼金处理，而要说神智和灵魂没被损坏，更是谁也不会相信！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其他的问题也能解释得通。 ——他虽然神智被损坏，但之前却是真切没死。自然还是可以cao控这个躯体的。而这个地方既然出现了人体炼制，那么元素稀少也就正常了。元素们会远离违反自然法则的东西。现在的那些元素，只怕还是黑暗教廷撤走以后才来的。 可最大的问题是，哪怕来到洞xue的这些人都在之前就或多或少的想到了“人体炼制”这种可能，却真没什么人希望答案当真是这个！ 姑且撇开正常人对这种技术的厌恶，神属出于信仰而多出的额外的愤怒…… 费斯特是个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此时嘴巴里也有点发苦—— 如果这是黑暗教廷做的，他们费尽心思，跑到安特卫普银沙滩海域的地下来建立了这么一个人体炼制的基地，人去楼空了还摆了一个护卫在这里守着……难道仅仅是为了在蓝海外进行那么一场不痛不痒的刺杀？ ——是的，和这个地方，和人体炼制相比，那场让他奔波了这么许久，说起来难免横眉瞪眼的刺杀，此时在他的心里，已经彻底降格成了“不痛不痒”！ “人体炼制这种事，这里谁也没法容忍。但是富宾恩，姑且让你的脑袋冷静一点——你不觉得事情很不对？” “有什么……不对？”富宾恩一开始还有点被冲昏头脑的样子，几乎是吼出了前几个字。但在费斯特标准得多的凌厉目光的瞪视下，他反应过来了。 沉思一会儿，他想起了最近的问题，“之前威莱克小姐说的那些……” “我说的？”塞菲莉娅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然后也想起来，在浅水艇的时候，他们是聊过的。当时这两人的表现就有点不对。但后来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她把这个忘了。 “没错，你说的东西，和我们调查到的东西有一部分不符的地方。”费斯特很直接的说，“若是在之前，你们即使说出那些事，我们也不会相信。但现在想想看……” 说到一半，费斯特沉默了。 如果，如果下绊子的、杀布鲁克的不是安特卫普大家族的人，那会是谁？ 不管怎么想，那个答案都只会更糟糕。但和眼前的情形结合起来，那似乎又更合理一点。 富宾恩显然也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只是追查刺杀事件，追查黑暗教廷在安特卫普的布置和力量。但敌对双方的渗透本来是正常到极点的事。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们似乎碰触到了一个天大的黑幕，远胜于他们之前以为有的黑幕！ 他能理解费斯特的沉默。于是，也就彻底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总之，我们先把这里剩下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拿回去调查整理一下。对了，费斯特，你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一边说，富宾恩的目光往其中的一处凹陷看去。 这时，洞口处却又有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嘿，事情结束了吗？” 是尼尔。 这家伙在四周的海底晃荡了一圈，到底放不下心，又兜回来了。别人他可以不管，哪怕是之前觉得“可以一起玩玩”的兰琪也是。但塞菲莉娅是他的朋友，他可没法丢下不管啊！ 还好，一伸头就看见费斯特几人颇为闲适的站在下面，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我带你们回去？” 费斯特抬头瞅了瞅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走到了富宾恩之前所说的那个凹陷处——那已经是在洞xue的一角了——蹲下身看了看，和别处的凹陷不同，这里有一条深深的裂缝，“看来这里本来有个门。不过……” 他伸出手，用力一掀，面前立刻就露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 他漂亮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管这是谁建的，至少在路这方面，是真不怎么讲究。” ——和洞xue内壁相比，这条斜斜的通道只经过了粗陋的炼金术处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没有楼梯或者别的什么。想要进出，看来只有“滑进去”和“爬出来”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费斯特站了起来，“受伤的和法师都回去。剩下的……” 他朝富宾恩挑了挑眉，意思非常明显。 富宾恩点了点头，“确实，不去看看，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