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终于到来？
其实，拥有秀美容颜，光论五官很容易被误认为女性的费斯特在兰琪的记忆中和“冰山男”扯不上半点关系。他就像一只暴躁的兔子，蹦蹦跳跳、活力十足。 何况在度过了变声期之后，费斯特的音质也和少年时有了相当不同。 可兰琪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在那次逃亡之前，她和费斯特并不熟悉。她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就是他在卡蒂斯的尸体之前，和她击掌为誓、定下盟约时的模样…… 兰琪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边，两个青年已经进门了。旁边那个穿着莱昂白色军装，脸色也算是平静的俊朗青年兰琪不认识，自然而然的，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费斯特的身上。 他的动作是无可挑剔的军人的利落，而脸色则是足以将他那身天蓝色军装冻成冰蓝色的冰寒。 ——兰琪觉得这么想的自己貌似有点黑色幽默。 费斯特却显然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六叶小法师。尽管他在走过来的路上，不客气的听了这个大厅里的谈话——兰琪其实之前就有感觉到很细腻的精神力扫描，只是她的异属不能告诉她是谁。 但她至少知道了费斯特在这几年有多努力。 尽管从徽章上看他现在也只有八级。可当初定下的约定，本来就是由她来冲击武力巅峰，而费斯特夺取诺非索的权力。 本来完全无心政途的他如今却能全权负责莱思莉的安全工作，无疑等于他才是诺非索的真正使节。（莱思莉毕竟是出嫁的公主，只能是个“面子”） 这已经相当足够了！ 何况，人类非神属的战士传承已经断绝。能从非人类那里借鉴到的东西相当有限。那条路本来就艰难，费斯特却在8级这个等级就锻炼出了范围不算广但细腻得近乎法师的精神力，尽管可能是受到法师修炼方式的影响，但依然可以想见他的勤奋程度。 ——也所以，兰琪才心存愧疚。 * 兰琪心情复杂，可其中惊讶占据的成分没多少。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彻丽这三个少爷小姐都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们。 布鲁克也一样。 但他有多少表演成分？这就难说得很了。 只见他瞪大了那双熊猫眼，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语气近乎可以用悲愤来形容，“天哪！你们终于连最后一点礼貌和脸面都不留吗？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彻丽三人对望一眼，又都有些莫名。 “不用装了。”费斯特表情冷酷的说，“你在这座城市的工作做得不错，有不少人愿意保住你。这确实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到此为止了。利奥波特大师已经对你的炼金工厂的器械进行了检查。现在，你至少要说明和账务不相符的那一部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斯特的心情糟糕至极。 这是有原因的。 这些天的调查可谓是处处不顺。那场刺杀事件中出现了太多令人惊诧的东西，让安特卫普的官方不得不允许他们插手。可作为外来人，依然受到了许多晦暗的阻碍。 文件、记录、手续…… 想起来都让人牙痛！ 而且，虽然他们很快就顺藤摸瓜的怀疑到了布鲁克，可安特卫普内部居然有丝丝缕缕，或强或弱的好些力量在保护他！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可以监控他，却不能直接逮捕他。这让他们的调查走了不少弯路。 偏偏…… 费斯特对此刻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多明尼克带来的护卫队队长富宾恩有着极大的不满。 明明他们的皇子受了重伤，但他的态度却始终缺乏强硬。 他本来怀疑，多明尼克可能和安特卫普利益集团的黑幕有所牵连，而布鲁克是那个黑幕中的一个重要分子。但经过了昨天的刺杀事件之后，他不得不有了另外的怀疑。 但是当然，现在不是追查这个“另外的怀疑”的时机。他紧紧的盯着布鲁克。 布鲁克脸上露出了毋庸置疑的惶恐表情。 ——不过，在慌什么？ * 布鲁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哪怕是那天差点儿死在黑暗教廷的监控者手上，他本来也以为事情终究会过去。既然少年时因为意外落入了黑暗教廷的掌控，这些年来为他们做事的时候，他当然不会什么别的事都不做。 他掌握的某些东西，肯定会让某些人保护他。 在一段时间内，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保持沉默，可在教廷找不到他把柄，又有保护伞罩着他的情况下，事情逐渐淡化了。 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从来都不知道，黑暗教廷有那么多、那么强的力量潜伏在安特卫普，而且居然还全都冒了出来，刺杀莱昂皇子和诺非索公主！ 当然就算有这种计划，黑暗教廷也不会告诉他。可若是他们有那么强的力量，为什么还要他去做那些事？他做的那些事，和那场刺杀似乎没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出了那样的事，布鲁克觉得自己肯定要被带去审问了，搞不好还会被拷问。那么，他身上那个诅咒就可能被发现…… 那时候，他就考虑过是不是将兰琪卷进来转移注意力。 这种事，倒是可以说的。 尽管那天那个女人用的是武技和风系魔法，那个小孩的脸他也没看清。但他得罪的人能有多少？ 因为“职业”因素而需要大量独处时间，所以在商场上他一向留下余地，而情场上……他本来也是潇洒的享受人生，一向都是玩你情我愿的游戏。如果不是圣战将临的惶恐，他也不见得会去逼一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哪怕她没有后台…… 女人加小孩的组合，他没法不想到兰琪。何况那女人的身材，隐约和他之前观察的相似。 但他还是放弃了。 倒不是怜香惜玉或者良心发作。 而是他发现，诅咒不见得会被发现。从某种角度来说，诅咒还是一种保护。保护在该说的事情上他什么都不会说，哪怕被刑讯。 兰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清楚，能转开多少注意力也不知道。但把她扯进来而又当真是她的话，她却能成为人证，基本上能坐实他和黑暗教廷的关系！ 不过，在后来发生的事情，又让他有些迷惑了。 在他满心以为自己会被带走去审问的时候，一切都风平浪静。也许院子里又多了些监控者，这次来自光明教廷。但他们始终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别说刑罚，连问话也没有。 布鲁克察觉到依然力量在保护他。 而这份保护的力量，比应该有的，比他以为的要更强大！ 不知从何而来的这份保护力量没能给他安全感，他惴惴不安，一天到晚生活在恐惧中。他知道，这样的保护极有可能延续不到最后。果然，他们还是来了！ 而且一来，就直接宣布了证据。 ——是啊！利奥波特现在也在安特卫普。而在炼金术的诸多分支领域中，他擅长的除了炼金药剂，就是魔导器械！他的那些小把戏，也许别人查不出来，但是利奥波特多半是查得出来的。 ——那……还有什么能说的吗？ 布鲁克觉得自己有点儿解脱的感觉。毕竟忐忑不安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但更多的还是害怕、不甘！ ——他们会把他交给密语庭吗？ 想到传说中神殿暗影的恐怖手段，布鲁克就簌簌发抖。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大脑有混乱成一团。一开始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如何应对化解，现在却什么理由、借口都想不到！ * “等会儿等会儿。”那边彻丽倒是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开口了，“布鲁克犯罪了？总不会真的和黑暗教廷有关吧？” 大概是因为费斯特也是一个“异教徒”，彻丽不是那么客气。 费斯特对她却也没什么好感，皱起眉斜她一眼，冷哼道，“如果不是有太多人阻碍调查，我倒是可以宣布一个毫无疑义的答案。” 容貌英气俊朗，身形也颇为高大——恰好和费斯特在外形上成反比——的富宾恩脾气却似乎要好很多，和气的说，“就目前我们掌握的东西来看，不能完全肯定。不过，哪怕是涉嫌走私，那些失踪的炼金工具和记录外的使用痕迹也依然足以让我们逮捕他了。财务方面几乎是天衣无缝的配合，让人很难相信投资者一无所知。” “走私！？”彻丽依然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去看布鲁克，“布鲁克，你有必要吗？” “很高兴听到你们这么说。”说出这句话的并非是想要做出茫然的模样来但并不成功的布鲁克，而是费斯特。 这家伙的语气是十足的嘲讽，“你们的父辈们也是这么说的。看来安特卫普的大家族还真是团结一致、父子连心。” ——就算是聋子，只怕都能从他身边环绕着的黑色气场中体会到他深深的怨念！ 兰琪真心这么觉得。 也所以，脾气本来就不大好的彻丽明显的怒了。她本来就显得锐利飞扬的双眉更是高高的挑了起来，似乎一大串的反驳言论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但这时，狄恩和塞菲莉亚顾不得家教了。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离开了座位，一左一右的扯住了彻丽。 狄恩更是小声提醒，“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彻丽。” 彻丽一愣。 狄恩指了指布鲁克。 对于两个陌生的“调查官”，狄恩也并不具备什么信任感。但是，在布鲁克的身上也找不到无辜者的那种感觉！ 何况，他和布鲁克又不熟！彻丽和他也不熟…… 所以，虽然和彻丽有类似的疑惑，但他只打算看着。 至于站在一边的兰琪……她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作为一个五官不算亮眼的女孩，这不是特别难。现在她只是有点儿烦恼—— 如果他们把布鲁克带走，那诺尔应该就有机会了。可把布鲁克杀了，也会妨碍费斯特调查…… 但果然，该杀还是要杀。现在更不能出现的情况是，她暴露身份被迫离开安特卫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