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来，兰琪
出城的路上，班克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种怪异感其实前一天就有了——兰琪自己是个6叶法师，可戴纳也是。甚至戴纳还已经说快要达到7叶了。但兰琪对戴纳的态度，哪里像是对同级者的态度？那完全是强者对弱者的俯视。 他本来还想过，兰琪是因为轻易战胜了彻丽而自我膨胀了，才会定下那样的约定。 可当见到兰琪，听到她开始说话起，他就完全无法产生类似的想法了。直到坐上前往银沙滩的公共马车，曾经的疑惑才再次浮上心头。 回想一下兰琪说的—— “要找个好苗子也真不容易。” 一个6叶法师真的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就算是非神属比神属强，到底也是同级。何况她之前也不是在冒险团或者军队，而似乎是在渔场工作。一个强大的非神属会选择这种工作场所吗？而且和她的“自信”相比，她的生活未免显得过于窘迫…… 能成为法师的人，都不会太笨。 仔细想了想，班克就觉得自己的新老师有点奇怪。 不过……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的境况，学习是当务之急。能学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兰琪只教他一个月，他相信这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基础。一个月以后要是没办法了，哪怕是乞讨也要到依狄斯城去，看看能不能考进浮光魔法学院。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班克也就将察觉到的那些怪异抛到了脑后去，关注起训练单上那恐怖的密集式训练来。 * 兰琪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她要是一直都待在渔场里过那机械式的生活也就罢了，离开了那机械式的生活，想要和被安排好的背景丝丝入扣就很难了。虽然表演是她的强项，可她现在没什么表演的心情。 何况和非神属有关的东西，也就往往要牵扯上神殿。 但是一个人经历大变之后，性格变化也很正常。 她相信，伊莱安安排的“背景故事”不会太禁不起推敲。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她打算一个月后就去过流浪的冒险生涯。 一个月的时间，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 虽说她之前打劫失败，布鲁克保不定已经猜到了是她——毕竟小凯撒后来露面了——但想也知道，布鲁克肯定不会把他们说出来的。那黑暗斗气的刺客最后的举动，他肯定比他们更不愿意被人知道。 所以，这也不会出问题。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忽略掉了前两天那一闪而过的疑惑。 ——为什么那天说有演唱会，人们却一早就散了？ 因为这种忽略，她没想到这一个月会多么的不平静。 * 兰琪为班克选择的训练场地，和安特卫普最著名的休闲胜地银沙滩就隔了一座小山包。因为整个银沙滩都被结界环绕，一般也没人会跑过这个小山包来打扰他们的训练。 而在同时，小山谷的另一边就是塔瑞亚山脉的余脉。山势低矮，险峻是半点也称不上。但因为安特卫普人往往对塔瑞亚山脉有天然的畏惧，很少有人进山的缘故，野生动物倒是很多。 也就是说……营养没问题！ 想要在安特卫普城里大鱼大rou的过日子，花费可是很不菲的。哪怕大部分的野味都能直接在城外找到。 于是，在班克由小凯撒负责，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兰琪就会坐着变回原本体型的魔犬月——这次她打定主意到城郊露营，自然是把月也带出来了。只是不让班克看到——到山林里去抓野味，然后交给班克处理。 不能不讲，这个弟子还挺让她满意。 要知道，她的厨艺无能和炼金术废材是在教廷里备了案的，小凯撒在这方面也毫无建树。但班克居然正常厨艺和炼金厨艺都相当不错！ 这也正常就是了。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班克虽然没被饿死，但孤儿院的伙食也称不上好。哪怕从小就下定决心要做个法师，也不等于能习惯肚子里的寡淡。 所以他下农田抓过青蛙，帮同伴烤过昆虫……想办法弄到了“外快”，总得好好处理。长此以往，就练出了不错的厨艺。 而且班克挺会发挥特长，还在孤儿院的厨房和一些餐馆里工作过。这也强化了他的这个优点。 “安特卫普学院的学费本来我是交不起的。他们的图书馆也要钱……孤儿院不会负担这个，非工作不可。当初会报新开的非神属魔法班，这也是一个原因，说是可以贷款。后来巴泽尔老师确实是对我们很好，和其他老师不一样……” 说起厨艺来源的时候，班克最后跑题跑掉了。 这或者也说明，他本来的等级可以更高。如果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去挣钱的话。毕竟他的资质其实很好——水元素共融性有90%，这一点比兰琪还强。 何况这确实是个努力的少年。 小凯撒的体能训练相当折腾人，但班克在兰琪租的那间屋子里答应了听他们的安排，训练开始后也就果然没有抱怨，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虽然兰琪和小凯撒都有自信，不会把人给折腾坏了，但全靠他们的眼力来盯着的结果是，他们的训练绝对无限接近于能把人折腾残的水平…… 班克这样的少年能一言不发的照做，性情可谓坚韧。 兰琪几乎都想在一个月之后，把班克也打包带走了——要是只有她和小凯撒两个，在塔瑞亚山脉的伙食该怎么办？ 吃毒药还是西北风？ 但她注定不可能只是冒险的。她真正的身份太危险，收下一个真正的弟子，等于是将对方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所以，收一个兼职厨师的弟子的念头，目前还只是念头而已，没有付诸实施的决心。 * 在安特卫普城郊露营三天之后，兰琪才返回了安特卫普。 在外面露营的生活她早就习惯，都有点不想回来了。但是可惜，班克当初来找她的时候，并没有下定决心。他又没有储物装备，就那么一套身上的衣服。 经过三天的cao练，衣服早就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 倒不是因为体能训练——他毕竟没练武技——只是衣服洗了之后就被冰冻解冻，虽然兰琪的魔法cao控力让衣服干得很快（哪怕她不用风系魔法）这依然会对衣服造成损伤。 既然班克没法从他的训练表中抽出时间来，自然就只好由兰琪出面，取他的行李了。 当然，小凯撒也是有时间的。但兰琪不敢让他自己出来。在已经猜到了他是谁的情况下…… 坐着公共马车回到安特卫普，兰琪发现，经过了之前的事情，她的心情确实是恢复了一些。之前在安特卫普住了半年，她几乎万事都不在意。除了邻居的事情还知道一点，安特卫普其他人是怎么生活的，她从来不曾关心。 但现在，她听着公共马车上的人的议论，居然少见的没有走神，没有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这趟马车上的人是六个银沙滩的法师。他们的工作就是在游人离开后，在夜晚为银沙滩进行护理。上的是夜班，早上刚好是下班时间。兰琪上车的时候，他们在说些琐事，但很快就转了话题，说起了不知道何时到来的“圣战”。 几年前，教廷就已经宣布“圣战即将开始”，结果一拖再拖，弄得都有人编排笑话来嘲笑教廷了。 可银沙滩的法师们却没法将之当做笑话来看。编排笑话的人，也有为自己减压的意思，他们就更别说了。 毕竟，渔场的法师们未必留恋渔场，银沙滩的法师却多半留恋银沙滩，撇开自己的工作问题之外，也难免担心战争开始，银沙滩被破坏。 可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兰琪听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感慨起来。 从她到安特卫普，就知道银沙滩是这座城市的两大骄傲之一，被誉为“最美丽的沙滩”。可这半年来，她居然连去看一眼的心思都没起过。这可完全不符她以前的性格。 明明银沙滩的费用也不高…… ——走之前，应该找时间去看看。 起了这样的心思以后，兰琪在公共马车进入城区以后下了车。时间不算太紧张，她也没有再坐公共马车，而是一路走着往安特卫普学院而去。 和小凯撒那个路痴不一样——如果小凯撒的身份确实如她所猜的话——兰琪的空间感强得惊人。虽说没怎么在安特卫普逛过，但仅仅是来之前看了看安特卫普的模型，就足以让她把整座城市的大小街道都记在心里了。 这半年来安特卫普的格局又没有大改，她自然不担心迷路。 尽管不是休息日，上班潮也过了，大部分的街道都显得寥落，但兰琪还是用一种近乎全新的眼光，一边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居所店铺，一边走到了安特卫普。 她的心情少有的宁静。几乎可以说，什么都没想。 直到走到了没有大门的安特卫普学院，走到了那环绕着学院的人工湖前。 她的异属“精神力幅散”比她早一步发现了不对——有一个导师级在学院里肆无忌惮的使用了精神力扫描，扫描的范围就沿着那人工湖的曲线。 这是强者在标志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