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后之恐 (一)
“跪下。”胡太后瞪视着身前的女人,厉声道:“哀家说过多少次了,你可是弘德夫人的对手?哼,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胡昭仪跪在地上,瞄了一眼身后的芸儿,呢哝道:“太后,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那你还想怎样?”胡太后冷哼一声道:“难道还想再丢一次脸?哀家能保你一次,但是也不能保你一辈子。” “太后,那个弘德夫人说了您的坏话,我才会出手的。人家为太后不值,所以想为太后出口气。”胡昭仪忿忿地说。 “哀家的气都是被你给气出来的。”胡太后责骂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局。哀家都要礼让三分,你居然敢动手打人。哼,要不是那弘德夫人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少不了你的皮rou之苦咯。” “多谢太后。”胡昭仪娇嗔地说道,然后悄悄地站起来走到胡太后身后,一边揉着太后的肩膀一边说道:“太后,那我就这么搬出华林园?” 胡太后思量片刻后,叹道:“唯今之计,你只有暂且搬回锦玉堂。” “太后,如果我现在搬回去,要想再从里面搬出来就比登天还难了。”胡昭仪紧张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为何之前不好好把握?”胡太后愠怒地说道。两人相持不下,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名宫女,跪着通传道:“启禀太后,陆郡君求见。” 胡太后蹙起柳眉,望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胡昭仪静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芸儿走近内室。不一会儿,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越来越近,胡太后再抬头时,但见陆郡君笑脸盈盈地走过来,微微俯身,念叨:“太后吉祥。” “赐坐。”胡太后淡笑地说道:“怎么?今日陆郡君没有诵佛?” “回太后的话,陆郡君这几日专注念佛经,却忘了给太后请安,还望太后切勿见怪。”陆郡君仍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胡太后轻笑地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哀家就可以了。” 陆郡君笑着张望四周,然后对着太后说道:“我还以为在太后这里能见到胡昭仪呢,原来她没有跟着太后啊。” “陆郡君莫不是乘风来看笑话的吧。”胡太后猝然变脸说道:“只可惜你错过了重头戏。” “诶,太后,我陆郡君怎么会看太后您的笑话…不不不,胡昭仪的笑话…又不对,是谁的笑话都不看。”陆郡君掩嘴笑道:“不过,我是给太后一个好消息的。” “哼,有话就直说。”胡太后不耐烦地别过脸,气嘟嘟地说道。 陆郡君凑到胡太后耳边,轻声说道:“听说邺城的妙胜寺来了一位大师,还是从宝林寺来的大师。” 胡太后傲气地转过来,对着陆郡君喝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陆郡君听说昙献大师讲佛经不一般,于是将大师接了过来。”陆郡君嗤笑地说道:“如果太后也有兴趣的话,不如…” “陆郡君。”胡太后愤然站起来,指着吼道:“哀家没有兴趣,哀家要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多谢太后的忠告。”陆郡君悠然自得地站了起来,侧身笑道:“我是没资格说一句奉劝太后的话,不过,太后最好是能做一个高枕无忧的太后,这后宫之事,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太后认为呢?” 胡太后抽搐的面容显得有些愕然,反驳的话堵在口中,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陆郡君先告退了。”陆郡君得意地转身,走出寿昌殿… *** 待陆郡君离开之后,躲在内室的胡昭仪忍不住跑了出来,愤愤不平地嚷道:“她算什么东西,太后,您怎么不骂骂?简直是反了,一个弘德夫人现在在后宫作威作福,这倒好,又添个陆郡君,太后…” “下去。”胡太后屹立在窗边,冷厉喝道:“全都给哀家退下去。” “太后…” “胡燕儿,从今往后,你给哀家最好安分守己,否则…”胡太后狰狞地说道:“别怪哀家不救你。” “太后,难道燕儿再也无出头之日?被压在一个贱婢身下,不能翻身吗?”胡昭仪埋怨道。 “哀家自会安排。”胡太后闭上双眸,叹谓地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胡昭仪念念不舍地走出寿昌殿。 “敏儿。”胡太后疲惫地坐在玉塌上,叫唤道。 “奴婢在。” “徐公公应该回宫里了吧?” “回太后的话,徐公公今日回了宫,一直候在殿外。”小敏说道。 “传。” “是。”小敏淡漠地唤道:“太后传召徐公公。” 话未落音,只见一位白发银髯,修眉秀目,貌相奇古的老公公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寿昌殿。徐长乐瞅了一眼身前的胡太后,然后跪着地上,不温不火地说道:“奴才徐长乐叩见太后。”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哀家也不见任何人。”胡太后不急着叫徐长乐站起来,而是吩咐着身边宫婢。 “是。”小敏领着其他宫婢一起走出了内室,出门之际,又小心翼翼地将大门关闭。 胡太后冷瞟一眼身下的老者,面露愠色。闷哼说道:“说,陆郡君给了你什么好处。” 徐长乐一怔,愣了几秒后才缓过神,却也吓得全都抖擞。 “太后,奴才实在不知太后所指何意啊。”徐长乐俯伏在地,开始有些惶恐。 胡太后站了起来,走进跪在地上的徐长乐,凑近又道:“不知?哼,这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却什么都知道。哀家要你秘密行事,你却给哀家弄出这么一个乱摊子。” “太后息怒。”徐长乐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按照太后的懿旨,已然将昙献大师的家人安排妥当,奴才…奴才今日就是来复命的。” “复命?”胡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骂道:“哀家的脑袋都要被你给害了。” “太后,奴才…”徐长乐疑虑着说道:“奴才实在不知道太后所指何意啊…” 胡太后戳着徐长乐的肩膀,怒骂:“你可知,刚才陆郡君来寿昌殿做什么?” 徐长乐愕然地注视着愤怒的女人。 “她这是在给哀家示威…”胡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一个乳母,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威逼当今太后,哈哈哈…” “太后,陆郡君以下犯上,是除之的好时机啊。”徐长乐赶忙提议。 “是啊,哀家当初就是想逼她出宫。”胡太后缓了缓气,又道:“哀家糊涂啊,真是糊涂!狗急了还能跳墙,这人要是被逼急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儿” “哼,不过是一个陆郡君,能做出什么事情威胁到太后?太后,依奴才之见,不必手下留情。”徐长乐抢着说道。 “轻敌啊,哀家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胡太后忧愁地叹道:“如今哀家就是想除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