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子馆（二）
“今儿可是开馆的大喜日子，你这么引入注意一小*妞，在这里呆着是想砸我的场子吗？”青姐推了黛玉一把，示意对方跟上。“给我去正厅，也好给老娘挣挣人气！” 青姐瞥了黛玉一眼，压榨起对方这一小妮子可谓驾轻就熟，在前面扭着水蛇腰挺近，一路上对簇拥而上的人左挥右赶，不时在那人脸上摸一把，在这人的屁股上捏一捏，黛玉在后面看得哑然失笑，反观那些被青姐调xi的男人，倒觉得公子馆里的男人都不是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进退有度，拿捏得极准，饶是被青姐那般揩油，都不愠不火。想当初在陵安的时候，有时青姐荒唐得厉害了，黛玉还不得不到公子馆去将人给捉回来，在那些公子馆里看到的男人，可全都是些矫揉造作的人儿呢。 这公子馆里的公子表现得越超然，青姐就越一发不可收拾，脸上****的笑容漂着，显然是做鸭姐做得不亦乐乎。 黛玉忍不住凑到青姐肩窝处笑：“青姐，我可想起来，你上次来我院子里的时候，是被一个男人追得逃走的吧。你还是少干些偷香窃玉的事吧，这年头不慎失足落水的事可多着呢。” 此话一出，黛玉少有地看见青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暗暗得意，本觉得抓着了对方的软肋，下一秒却不妨青姐亮出银牙，张口就在黛玉鼻子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道：“个小丫头片子！青姐我这么些年可是滴水不沾，而且我更不会从河边过。” “嘶~” 在黛玉倒吸一口气的同时，描金镂空的胭脂红门扉后响起了一阵吸气声。黑衣少年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上镌刻着满满的幸灾乐祸，躲在门后阴阳怪气地道：“啧啧啧，实打实的一口下去了啊，你这馆主胆子不小。” “要震得住这一屋子的妖魔，自然要比普通人不同。”黑衣少年身边站着的正是宝玉，宝玉看了看黛玉微红的鼻子，见没什么大碍后，对身边人道：“倒是你，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是来我公子馆坐馆的？” “我来坐馆？”黑衣少年不屑地在门外众公子身上打量一番，斜着眼懒洋洋地道：“小小花街里的小小公子馆，能容下我这尊大神？我还怕你这里的蛇虫鼠蚁对我欲图不轨呢！” 宝玉翻了个白眼，眼前这个自视甚高的黑衣少年正是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凤奚，今儿公子馆刚开门，宝玉打开房门就看见幺蛾子凤奚斜靠在几上，玄色衣摆上纹绣的艳色海棠开了一地。那厮甚是大方，颇具主人家的姿态，见宝玉来了，甚至笑着招了招手。 当然，后来宝玉忙着公子馆的事，也没怎么搭理凤奚，便由着凤奚将他公子馆上下所有公子的姿色都评得一文不值，至于如何恢复那些公子被凤奚打击得支离破碎的自信心，这种事自然交给晴雯和青姐负责。 凤奚仍旧沉浸在自我的美好当中，等一回过神来，就看见宝玉轻巧的穿过一扇描金红梅的小门，扯过一个软绵绵的家伙就欲行那杀人灭口的勾当。 自打跟神瑛侍者厮混在一起后，凤奚没少见着他 “哎，你这家伙下手忒快了些！”凤奚赶紧将人捞了过来，对上宝玉那下一秒就可诛神诛佛的眼神，笑嘻嘻地道：“你别慌着动他，留着他我还有用。” 宝玉沉默，半晌问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动了凡心了？” 宝玉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能让你拦着我”的意思，凤奚低头看了看被他拎着的家伙，立马就炸毛，指着宝玉的鼻子抗议道：“我的品味有那么差？我在你眼里就这样的？” 目光在凤奚的脸上和他的爪子上定格了几秒，宝玉难以忍受地道：“唉，倒不至于就是了。”言罢就将人又拎了过来，见本来还软瘫的家伙这会儿明显有了挣扎的气力，且对方还一脸明显被低看的羞愤，宝玉嗤笑一声“不自量力”便一个手刀将对方弄晕了过去。 凤奚本来正为宝玉这一系列证明自己眼光的行为而愉悦着，但接下来看见宝玉一巴掌就将手里的家伙扇得化形，提了只青色的小蛇就要往后面去。 凤奚下意识地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厨房。” 宝玉看着手里的小蛇，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什么的样子，凤奚不敢往下再想，他敢肯定今晚的宵夜肯定就是某种蛇料理，凤奚立马将宝玉拦住，叹道：“你先前没看见这小子被绛珠弄得都快瘫了？彼岸花的香气专克蛇虫鼠蚁，我也不是要救他，只是，我要告诉你，绛珠从前在天上的时候还没有这些象征她身份的气味，这里面还有些什么你我都不清楚的隐情，你若是想知道，就把这条蛇给我，不然，你就给我再弄个东西去调xi你的宝贝绛珠去。”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 “拿去。”宝玉冷声直接将蛇朝着凤奚的脸甩过去，“将你的蛇收好，不要让我看到有客人被这条蛇吓到。” “这是自然。”凤奚险险的接住飞过来的小蛇，凑在鼻前看了看，这条小青蛇身上的纹路乱七八糟，蛇皮看上去好像是皲裂一般，忍不住嘟囔了句：“真丑！” 这条小青蛇先前被宝玉用眼神鄙视，这会儿又被凤奚调笑，恼羞成怒之下张了尖牙就咬了凤奚一口。 “喲，你这条小蛇还敢咬我。”凤奚伸出手，手上多出了两个正在冒血的小洞，目光一黯，掐着小青蛇的三寸威胁道：“说你丑你就是丑，搞清楚状况，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爷现在就把你扒皮抽筋作羹汤！！” 说完，凤奚就扒开小蛇的嘴巴，将他那两颗毒牙拔了，在宝玉的监督下，认认真真地下了言禁，就将小蛇扔进袖中，再也不管了。 而另一边，青姐和黛玉掀了帘子，就到了长宽各几十步的正厅，地上都铺着竹席，摆设一尺半高的小桌，伺候的都是整个公子馆里最顶级的公子。后面隔着帘子的是雅间，因有些世家的小姐公子毕竟注意名声，这雅间就是为她们准备的。而尊贵的十一公主殿下这会儿正在大厅中央位居上座，半依着软垫，拖着尖细的下巴单手燃香，眯着狭长的眼睛像个蜗居在烟馆的瘾君子，烟雾缭绕中一副纸醉金迷的模样。 “这就是那小公主？我倒是很好奇皇帝是怎么教养她的，居然能教出这样一个公主来。”青姐摸着下巴，在看到小十一放在柴佐腰上揉搓的手时，眼角不禁抽了抽，说出了这样的话。 黛玉愣了一下，失笑，悄悄凑在青姐耳边：“今儿你不是有机会好好瞧瞧了。不过，殿下喝多了不是寻常人可以拦得住的，青姐等会儿你可别往殿下那边摆烈酒。” “怎么？你家这位小公主喝多了还会将人吞了不成？”青姐打量着上面的十一公主，“这小公主一看就还是个雏儿，偏偏性子又不是拘着的，可怜你个姑娘家还得跟在屁股后面护着。” 眼看十一殿下案上又多出一个空酒瓶，青姐拨了拨指甲：“我这里的酒也就是给一些千金大小姐喝着玩的，图的就是她们自个儿乐呵，要说喝醉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再说，我们馆里也分素着陪和荤着陪的，甄少挑的那两个双生子估计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构不成威胁，你尽管自己玩去。” 黛玉听得青姐这样说，方才笑嘻嘻地低着头从一边绕过去，刚走到一半，被一个人戳了脑袋，黛玉抬头一看，却是看见凤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黛玉退到角落里小声问道。 “诶？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是公子馆的当家吗？” “……”风sao的凤奚这般风sao的问话，实在是让黛玉无言以对，顿了顿，黛玉道：“说你是公子馆当家不过是句玩笑话，我的意思是……额，是你貌美压人，无人能比……” 黛玉何曾说过如此狗腿的话，只是不想和凤奚在这里闹起来，方才顺着凤奚的意说，将对方的毛都给一一捋顺了。 凤奚十分受用的听完，在袖子里掏了掏，略过那只蜷缩在一处的小青蛇，摸出一个闪着昏黄星光的琉璃瓶子塞给黛玉，道：“虽说你现在是当官的人了，焚香cao琴的时间不多，但你上次生辰我送的那一瓶香料实在也撑不了几日了，这瓶你拿去好了，就当是你昧着良心拍本大爷马屁的回礼好了。” 黛玉收了凤奚的东西，又听凤奚这么说，尴尬地笑了笑，道过谢赶忙去了小十一身边，而凤奚自然知道黛玉是觉得拿别人的手短，暗想以后她肯定要还礼的，心情愉悦地找了个座儿，明目张胆地开始**人家千金大小姐。 没一会儿，青姐就出来了，她先是像小十一见了个礼，而后便放声对在座道：“各位客观，奴家是这公子馆的馆主，今儿是咱们公子馆第一天开张，众位肯定还不知道咱们馆的章程，奴家在这儿就给小姐们先介绍下了。” 青姐顿了顿，见在座的男男女女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接着道：“本馆共三条规矩。第一，本馆只是风雅生意，不做强买强卖的人rou生意，客官和馆里的公子之间须得你情我愿。讲明白点，就是在座的哪位客官若是和馆内的公子喝喝酒、谈谈情、聊聊诗词歌赋都可以，想与馆内的公子春宵一度的话，不归本馆管辖，需取得那位公子同意才行。当然了，本馆会为诸位提供绝对隐秘的房间。” 青姐说到这里笑了笑，起初她听到晴雯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是感到诧异，毕竟从来没有哪个公子馆是不愿意做稳赚的人rou生意的。只能说甄家的甄少想法比之开了万花楼的叶少还要奇珍一些。 “第二，本馆绝对保障各位的隐私，不会向外透露客官的消息。第三，请尊重馆内的公子，任何有意侮辱、打骂的行为，都将被本馆拒绝接待。” “我相信各位客官都不是不解风情的人，那么祝各位玩得开心。” 青姐说完就要开溜，只是刚退了几步，就听到座上一声“站住”。青姐凝神看过去，却只见一个眉间眼角含着**的小姑娘一把将身边陪侍的公子推开，大概是觉得身边粘着她的男人厌烦，只是没推开，只得让那男人软绵绵的靠在身上。 青姐看着那秀红了脸的小姑娘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话，慢条斯理的问：“这位小姐有什么事？” 黛玉识得那个小姑娘，每逢小十一设宴，这姑娘总在列，且先前小十一在公子馆门口还提过她，正是那拒绝了小十一邀约却自己偷偷跑来的王家小姐。黛玉记得这个王小姐说来还算是凤姐的侄女，只不过这个侄女实在是有些大胆，名声还有些难听，为了这个王小姐，王家没少派人来麻烦凤姐。 “这家店不是甄少开的吗？为什么馆主是你？甄少呢！！” 这个王小姐开口实在有些咄咄逼人，青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 这时，一直在一边逗弄柴佐的小十一，却突然来了兴致，开口道：“本宫也很是好奇，本来本宫也很是期待能一睹甄少的风采呢。” 青姐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她先前一直有留意，王小姐自打来了以后，就不曾正眼瞧过馆里任何一个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样看来，想来是冲着甄少来的，小丫头眼里那爱慕之意可是实打实的。而十一公主殿下嘛，无非就是爱玩罢了。 凤奚有意无意地看向大厅一侧的幕帘，他知道这些女人所谈及的正主这会儿就在那幕帘后面，真真是不安分的人到哪儿都招蜂引蝶，那个女人也是的，眼光不怎么样嘛，没看见这里坐了一个丰神俊朗，貌美如画的凤奚大爷吗？ “这位小姐，这间公子馆确实是甄少的产业，只是甄少觉得我更适合做这个馆主罢了。”青姐朝那王小姐抛了个眉眼，笑道：“毕竟，以甄少的风姿，在这个馆里还是很危险的哦，难保甄少不会被咱们馆里的某些公子生吞了，所以为了馆里的生意着想，不才就成了馆主了。” “哈哈哈哈……”小十一搂着柴佐笑得开心，“想必这就是甄少不出现的原因了吧，倒是可以理解。” 而此时此刻，帘幕后正给宝玉端茶的晴雯，手一抖，杯里的茶水低落了几滴在桌面上，憋笑憋成暗伤，看到自家爷端坐在那里，额头上抽搐的青筋，忍不住心里对青姐竖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