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寿礼
谢府在盛京是百年书香世家，不少谢姓子孙在朝为官，而老太太的公公当年还官至宰相之位，那时谢府算是最为鼎盛时期，因而，当年不过是礼部左侍郎的谢长德因父亲的缘故，娶了王太傅的嫡女为妻，也就是谢老太太，如今谢府虽比不得当年，但基业还在，因而，老太太大寿，盛京不少府邸也都接到帖子。 临近老太太大寿，天渐渐放晴，是难得的好日子，为了准备寿宴，谢府上下早在好几天前忙开了，而张罗这事的，正是老太太的大儿媳余氏，十多年前就从老太太手中接过掌管谢府的大权，在瑾芸的印象中，余氏极为精明能干。 瑾芸对老太太并没有太多好感，因而在大家忙碌着为老太太准备寿礼的时候，瑾芸却待在房里研究那个翡翠妆奁匣，而桌子上摆满了华氏送来的水果点心，日子过得极为惬意。 “五小姐，这个是太太帮小姐准备给老太太的寿礼，太太让奴婢叮嘱小姐，到时候老太太寿辰，可别忘了带过去。” 这个情景如上辈子一般，瑾芸看到碧桃手中的锦盒，心底一阵暖意，以前什么事情都是娘亲帮她准备好，可华氏离世后，瑾芸着实过了一段混乱的日子，这也是瑾芸对华氏念念不忘的缘故之一。 当初瑾芸也没有在意华氏给她准备的是什么礼物，不过当她和别的姐妹一起把礼物呈给老太太了，太君打开盒子之后，有些诧异地看了瑾芸和华氏一眼，说道，“有心了。” 回想起老太太的表情，再想到娘亲当年引起轰动的嫁妆，瑾芸猜想着这盒子里的东西怕是费了华氏不少心思，心底这般想着，对礼物倒有几分好奇，伸手从碧桃手中接过锦盒，开口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呀？”说完，伸手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下。 一看不知道，一看到是吓了一跳，里边放着的竟然是一对上好的玉镯，其实瑾芸倒也不大识得玉的好坏，只是当右眼视线落在玉镯上时，那源源不断的清凉之意全都落入她的右眼，这种感觉到是跟妆奁匣上镶嵌的翡翠差不多。 没想到还是一份厚礼，瑾芸想着娘亲果然手笔不凡，不过也猜得到娘亲这般做的目的，虽然父亲深受祖父谢长德的看重，但这谢府后院之中，老太太的地位不可忽视，华氏要想过安稳日子，少不得多给老太太一些好处，虽说孙辈无需这般厚礼，有这份心就好，但华氏还是照往常一样备了一份大礼。 当瑾芸打量着玉镯之时，却也同时发现碧桃站在一旁满脸艳羡的看着那镯子，瑾芸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动声色的将镯子收好，心想着得找个时间派人查查碧桃的底，上辈子娘亲和自己待她不薄，可她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给出卖了。 “碧桃jiejie还有什么家人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碧桃愣了愣，看了瑾芸一眼，道，“小姐怎想着问这个？”莫非小姐知道什么了？心底不免开始紧张，双手紧紧拽着衣角，略显不安。 “也没什么，平日常看丫头们一到年底就告假回去和家人过年，可我都没看到碧桃jiejie请假回去过，今年过年碧桃jiejie也不回家么，我还能和碧桃jiejie一起玩烟火吗？”瑾芸睁大着双眼，歪着脑袋看着碧桃，那模样绝对让人想不到她是在套话。 看瑾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碧桃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奴婢哪有什么家人啊，今年过年奴婢肯定会陪小姐一起玩烟火的。” 瑾芸朝碧桃笑了笑，并没有继续接话，而是寻了个由头，出门去找华氏，她得想办法阻挡旁人去毁坏观音像。 屋外大雪虽是停了，可寒风凛冽，待瑾芸到华氏屋子时，整个小脸都冻得通红，看得华氏身边的潘mama一阵心疼，“姑娘怎么来太太这了，这么大的风，可仔细冻着。”说完，目光在瑾芸身后扫了扫，见没有一个人跟着，询问道，“碧桃和语桐怎没有跟在小姐身后，路上还有积雪呢，要是小姐滑到伤着了可如何是好，可是这两丫头偷懒了？” 在碧桃和语桐还没被送到瑾芸身边伺候时，她们俩可都是潘mama管着，没看到两个人的踪影，潘mama只当是两人不好好伺候主子。 瑾芸见潘mama脸色不佳，连开口安抚道，“现在大伙都在为祖母寿辰的事情忙着，潘mama可别怪她们。” “好好，我不罚她们，不过姑娘往后可不能惯着奴才们，不然，她们胆子大了，越发没个正形。”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华氏出声问道，“可是瑾芸过来了？” “恩，娘亲，是芸儿。” 华氏笑着从内室走出，看到瑾芸，连将瑾芸拉进自己的怀着，朝潘嬷嬷道，“快去把新的冬衣拿过去给芸儿试试看合身不，回头老太太寿辰之日正好穿上。” 依偎在华氏怀中，瑾芸只觉得心满意足，不过，她也不敢只顾着贪图现在的温馨美满，开口问华氏道，“谢谢娘亲给芸儿准备好送给祖母的礼物。” “娘不给你准备好，还指望你能准备什么东西？回头要是再绣一只旁人猜不出的蝴蝶，怕是你又受不住大伙的调侃。” 旧事重提，放在前世，瑾芸怕是忍不住耍小孩子脾气闹一番，但此时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拉着华氏撒娇道，“娘亲又笑话芸儿，芸儿往后一定跟娘亲好好学女红。” 正当娘俩说着悄悄话时，紫霄进了屋，朝华氏道，“太太，玉芳斋已经吧东西送过来了，太太可要看看？”‘ 华氏将瑾芸放到地上，站起身来道，“快抬进来吧。” 待将近一人高的大木箱子抬进屋子时，瑾芸立马断定里边放着的就是华氏准备的观音像，果然，当箱子打开时，里边放着的正是观音像，相貌端庄慈祥，手持净瓶杨柳，让人看到忍不住心生敬意，而瑾芸也默默在心底祈福，感谢老天让她重生。 为了这个寿辰，大伙都费尽心思去准备礼物，而华氏也自然如此，老太太虽不是她的正经婆婆，可到底是谢府的老太君，公公的结发妻子，为着丈夫，她也得仔细筹备着，想到老太太平日也吃斋念佛，华氏便去玉芳斋定做一尊佛像。 看到这佛像，瑾芸也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当老太太派人打开木箱时，看到支离破碎的佛像时的情景，当时老太太大怒，说“竟然对菩萨不敬，是想诅咒我不得好死么？”当场气得差点昏过去，在场的宾客也议论纷纷，都以为华氏是故意给老太太难堪，可殊不知，背后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那时候的瑾芸刚六岁，对于很多事情并不大了解，更不用说会想到有人诬陷华氏的不敬，不孝，现在，她虽然还是六岁，可心智却比后来的二十五岁还多了几分谨慎与细心。 华氏在旁人看来是状元太太，风光无限，可在谢府，也不过是庶出的媳妇，只因丈夫有了出息，可这么一个女人，平日在后宅也就伺候着丈夫孩子，就算是哪天重罚了奴才，让奴才心生怨气，可也没有胆子算计到华氏头上，而华氏的其他妯娌小姑，更说不上有什么私仇，敢在这么大的场合让华氏没得脸面的，也只有谢世昌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所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瑾芸都很清楚秦氏的为人，面上温婉贤淑，可骨子里却是极有心机的，能和老太太联合起来将她母亲，哥哥还有她一块算计到死的，绝非善类，只是秦氏怕是也没猜到老太太也会父亲下手，秦氏原想与谢世昌独守一辈子的愿望在不久后彻底落空。 瑾芸在心底忍不住笑着，秦氏，若你敢动手，我也会反击的。 华氏认真检查了一下观音像，发现没有问题后，吩咐下人抬下去保管，为了以防万一，华氏还特意差了两人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潘mama，这观音像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回头多赏点钱给守夜的，让他们打起精神。” “太太就放心，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想打听咱西院送什么给老太君，她们也好琢磨着准备，下人们都吩咐过了，嘴都紧着呢，不会说出去的。” 华氏点点头，这样最好，倒不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送什么，而是担心被人动手脚。 在华府十多年，华氏可是见识到大宅后院的暗起云涌，表面上一家人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可一转身，说不定就在诋毁或者算计，华氏从小就与父亲相依为命，华府的奴才也不多，可感情却极深，从未出现谢府这般。 看得多了，且华氏大大小小的暗亏也没少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害人之心没有，但防人之心却从不敢松懈半分。 瑾芸看着下人将观音像抬了下去，心底开始琢磨，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这观音像现在才送到，且华氏还叮嘱西院的人不许多嘴，但秦氏能够在送寿礼之前把观音像毁坏，可见西院的人有秦氏的眼线，而是还是华氏屋里的。 一想到这些，瑾芸紧张再一次起来，翠竹轩有碧桃这个一等丫头，不知娘亲身边会有谁被收买。 转天就是老太太的生辰，为了能有时间阻止事情的发生，瑾芸决定晚上留在华氏身边，到时候借机行事。 “娘，今晚芸儿跟娘一起睡好不好。”瑾芸拽着华氏的手臂，眼底满是期待。 华氏刮了刮瑾芸的鼻头，笑着道，“也不知羞，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跟娘撒娇啊。” 前世的瑾芸确实乖乖的，五岁起就开始被华氏送到翠竹轩由丫头奶妈照顾，每天过来华氏这边请安，有时候华氏会留饭，一起吃过饭后，再被奶妈带回去，但等华氏又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后来的谢瑾茹后，瑾芸和华氏相处的机会越发少了，接着华氏病在床榻，年岁还小的瑾茹还被送到秦氏身边带过一两年。 重生后，瑾芸很是珍惜与华氏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看到华氏看向自己时宠溺的眼神，让瑾芸一直落空的心充满了安心与踏实。 瑾芸执意要睡在华氏这边，华氏也拗不过，只得吩咐下人去翠竹轩告知一声，让碧桃和语桐她们转天过来接瑾芸。 因着瑾芸留下来，华氏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好些瑾芸喜欢的菜，前半个月因着眼睛受伤，大夫多方叮嘱要注意忌口，接着，瑾芸差不多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素，这会看着满桌子好吃的，瑾芸大快朵颐，大呼过瘾，看着瑾芸吃得开心，华氏也破天荒地多吃了小半碗饭。 晚饭过后，瑾芸又粘着华氏说了好一会悄悄话，后来实在困了才任由丫头们伺候着睡了，只是睡觉前瑾芸琢磨着秦氏今晚怕是要有动作了，大白天人来人往不好下手，可晚上夜黑风高且天还冷，大家都窝在被子里睡觉，却正是好下手的机会，因而瑾芸决定半夜偷偷起来去检查一下观音像是否完好。 瑾芸还没睡下一个时辰，就觉得自己独自饿得咕咕直叫，想起晚上吃了差不多两碗饭，瑾芸有些诧异，忍不住想着莫非前半个月吃得太素，这会好不容易见点荤就全消化了？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一些异常，只觉得屋子里源源不断的凉意从七窍中灌入自己的身体，然后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心底慢慢散发，当暖意越加强烈时，她就越发感觉到饿。 这种莫名的情景让瑾芸有了一丝恐慌，她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接着，瑾芸却清晰地看到无数柔和的光晕从一个大木箱子慢慢散发，而那股凉意正是伴随光晕一起，跟之前瑾芸看翡翠时，右眼的感觉一样。 看到那箱子是华氏平日装首饰用的，瑾芸知道里边肯定有不少玉饰和翡翠，心想着，莫非只要有翡翠和玉饰的地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那些暖意又是什么呢，这么快饿了也跟这个有关？ 有太多的疑问让瑾芸不解，确定自己并无大碍之后，瑾芸心底腾升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她也感觉这些未知的将会帮她解决很多难题，瑾芸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特殊的异能，不仅让她多次逢凶化吉，而且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