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项庄舞剑（上）
李晓川——傲因无辜的摊开手：“罗小姐，我知道你为当初我甩了你而恨我，今天跟踪的事情我也不想与你计较。不过，随意污蔑别人是妖怪，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原来如此，说你是妖怪是一种污蔑。”陆横堂也有些生气了，“原来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李晓川用的是“污蔑”两个字，那就是说根本把妖怪当做恶劣的东西了。有着这种想法的上古神兽，犼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他觉得鄙弃，打从心底里厌恶。 一直站着的罗将抬起手，拦住了横堂后面的语言：“既然你这样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句话，这杯酒你喝还是不喝？” “我拒绝。” “好！”罗将把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去，苦涩得把心都炙烧得痛起来，“这是为那无辜枉死的四千余条人命。他们都是追随我多年的亲信精锐，却只为你要恐吓我，一夕之间尽亡。”随即又满上，再饮再尽，“这一杯，是为马嵬坡上香消玉殒的杨妃。她本已被迫缢死，竟然还要受你侮辱，吸食脑髓。”她的手有些抖，端着酒杯的左手拿捏不稳，裹着手腕的手帕上一片鲜红的****，第三杯酒倒下去，半瓶酒已经没了，“这一杯，是为铭锋。我知道，虽然那个时候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可你依然没有放过陛下群臣与众位将士。是铭锋独立苦战，才把他们从你的手中保下来。可叹他三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从此再不能成神，位列仙班。” 真是疯子！童萧萧在腹诽，所谓四千余条人命和马嵬坡上的杨妃，还有什么成神升仙，都只是妄想出来的东西罢了，亏这个人居然还说的煞有介事。也许自己该考虑打110报警。自残的举动都做出来，但愿一会不会伤人。这样想着的时候，把手机都拿出来了，却被燕离按住了。“相信她的话，对你才有利”，燕离对她说得郑重，却不能让她信服。 第四杯酒倒下去的时候半泼半洒，桌面的塑料布上聚集了一小滩，浓香四溢。横堂扶住了罗将的手，不让她再喝下去：“你说，我替你喝。”他不少看见罗将喝酒，毕竟在酒吧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今日不一样，罗将用这么高度的酒来灌，每一杯都是血债累累，任谁喝也受不起。那些话固然是说给李晓川，难道罗将自己就没有自责，毕竟，每一件，都是与她有关。 罗将醉眼忒斜，撑着桌子的左手颤抖不已，血顺着手掌流下来，与桌上的酒液混在一起，成了一种鲜艳的红，比童萧萧杯中一口未动的红酒还煞人。迷蒙着眼睛，罗将问横堂：“这最后一杯是我为自己喝的，你也要喝？” 横堂的脸未饮酒先已红，烧了起来，一直到耳根。毕竟那样一杯酒喝下来，意义总显得与前面的不一样。可是看到罗将难过的样子，横堂有些心疼，这个一向坚强得岩石一样的女人，总是包裹着层层硬壳，满身带刺。她可以支撑起这个城市妖魔的信任，却不许别人接近她的伤痛。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算得上是失态的罗将。咬了咬牙：“我替你喝。”说完端起杯子把酒倒在喉咙里，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留给罗将。 罗将苦笑，又有些欣慰。手离开了桌子，站在那里有些摇晃，却也仅指摇晃而已：“这一杯，为我，年迈……”停顿了一下，半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一千，二百多年，都过去了……什么年迈。”呼出一口长气，“为我那苦心的祖父，一心重振罗家的声名。好不容易才培养了我出来，却，为一个小人！”食指如剑直指李晓川，身子晃成了那样，手臂却笔直，动也不动，“一切，付诸流水。可怜我双十年华，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两句话震惊了陆横堂与燕离。他们多少都知道罗将的与众不同，既不是妖怪修行，又非神兽天生。隐约知道她曾经也是人类，至于如何变成现在这样，却没有一个能够知晓。谁想到，竟然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燕离还想不到后面的事情，横堂却已猜了七七八八。只要想到罗将身体里的紫台与金乌的力量，和手腕上的红绳，犼就明白了。只怕，是紫台与金乌聚集了罗将的魂魄，重铸了罗将的身体，再用红绳把魂魄束缚在身体中，才成了现在的罗将。难怪罗将能有这样的本事，除了她自己本来就已经足够厉害之外，她还聚集了三个神兽的力量啊！ “越说越疯了！”童萧萧猛的起身，椅子被推出“哗啦”的声音，“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把她送去医院的好。因为受了刺激而疯癫固然让人同情，可是总把她放在外面，今天还是自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伤人。出了事情问题就大了！”冷酷而理性，让人想到她面对那些尸体时的样子。 燕离的右手拉住了要离开的童萧萧的左手腕，钳制得死死的，两个人保持着肩并肩的位置，一个对着墙，一个对着门：“你觉得，她说的，都是疯话？”难得的低沉声音，却让人觉得重愈千钧。 “难道还能是真的？”童萧萧不屑的反问。挣了一下，没能把自己的手挣出来，“你放手！” 燕离什么也没说。童萧萧突然觉得自己左边的身子感觉到一阵炎热，似乎有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诧异的转头去看，竟然看见燕离另外半边的身体都化成了火焰，不是在身上燃起，而是变成，模糊了手脚，全成了火，连半边的脸都是。 “你……”童萧萧感到惊恐，如果说是魔术，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布置出来的？如果不是，难道真的要她接受齐孟和JONY的那一套有神有妖论？绝对没可能的。 “我是离火精魄。”燕离平静的说，手却还没放开童萧萧，“一千八百年的修行。比起陆老师和那位李先生，我连婴孩都不如。”他没有看着童萧萧，却只盯着一直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的李晓川，“可是，如果是为了你，哪怕要我燃尽所有的精魂，化为灰烬，我也会与这位李先生，力拼到底。”